“我相信,陛下不会有那种想法的。不过陛下,过了这个年之后,国会宴就要举行了,到时侯还有许多烦心事,还需要陛下为我们圣殿分忧,陛下千万不要嫌弃烦人啊。”顾画蕊忽然话锋一转。
北帝嘴角一僵,笑容慢慢地收敛了,内心十分气岔,但是表面上却又不能流露出来,只好皮笑肉不笑道:“圣女这是哪里话,北国是皇权与神权同在的,这国会宴虽然是圣殿举行的,但是我们皇室也有份,朕怎么会嫌烦人呢?”
顾画蕊笑了笑,对于北帝的虚伪自然是看在眼里。这时,大殿中的文武大臣们,已经陆陆续续地起身,想要离开,但因为顾画蕊和北帝还在一旁寒暄,大家只好耐着性子等待。
顾画蕊跟北帝寒暄了一番,见大家都等得不耐烦了,便道:“我今日出来,身子已经疲劳不堪,这会儿正要回去休息,就不和陛下叨扰了,告辞。”
北帝连忙笑着对顾画蕊相送。
待顾画蕊带着人一出了门口,北帝脸上的笑容尽敛,变成了一片铁青。
回到御书房里,北帝就龙颜大怒,自始至终都无法平息内心的怒火,手掌一拍,桌案上的粉尘,犹如狂魔乱舞一般,布满了整间屋子。
在他面前,那跪了一地的侍卫,全都害怕得瑟缩发抖,没有一个敢吱声。陛下一回来就发这么大的火,谁在这个时侯敢说半个字,那可真是触了霉头了。
“圣女这到底是想干什么?想让神权彻底代替皇权?”北帝的目光掠过一众侍卫,眼眸里面,染上了一抹阴戾的神色。
“陛下,我们真的是太小看她了,她这是在向陛下宣战呢。要知道,往常的时侯,她都是被动还击的,何时这么主动过?”半晌,才有一个侍卫,支支吾吾地开了口。
北帝一听,袖袍底下的拳头,握得紧紧的。
没错,自从顾画蕊回来接任圣女之后,一直都是他掌握主动权,而顾画蕊每次都是在被迫得没辙的时侯,才被动还击,但却从来就没有像今天这样,牵着他的鼻子走,让他自始至终都无法看透她的心思。
那侍卫低垂着脑袋,不敢直视北帝的眼睛,战战兢兢地说道:“陛下,属下觉得,自从祭天仪式之后,圣女的民间威望就逐步建立了起来,老百姓对她非常信任,而过年后,国会宴就要开始举行了,她之所以敢这么胆大妄为,主动向陛下出击,大概就是因为这个原因吧。”
北帝两条眉毛,紧紧地拧在了一起,漆黑冷冽的眼眸里面,浮起了一丝厉色。这个顾画蕊,从一开始,就处处小心谨慎,每一步也都是走得小心翼翼的,可现在偏偏变被动为主动,很明显是她的翅膀硬了,要开始排挤他,想让神权彻底取代皇权了。
想到国会宴若是一旦成功举行,到时侯各国使者来贺,圣女得到每一个人的认可,顾画蕊的地位,就会彻底稳定起来,皇权就会彻底被神权压制,到时侯,皇室岂不成为圣殿的傀儡?
北帝越想就越是感到可怕,不,他绝对不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北国的历代先祖,流血流汗打下了江山,绝对不能传到他这里的时侯,就让皇室的基业毁于一旦。
“那庞文也真是的,这么快就沉不住气,想搞垮圣女,结果最后连自身都难保。”北帝正想着,侍卫终于大胆地在一旁冷笑出声。
北帝脸色阴沉,其实庞文对他一直都是非常忠心的,甚至可以说是他的左膀右臂。
上一次圣殿扩充人员,他也安排了人手,进入了圣殿。没想到这次做事这么容易败露,被圣女抓住把柄,圣女又借机把此事推给他处理。他真不知道,顾画蕊的脑袋竟会这么清晰,借着他的手,处置了庞文,让他不敢给庞文留一丝一毫的余地。
否则的话,如果不是出了这样的事情,庞文将会成为他对付圣殿的一个很大的助缘。
想不到,顾画蕊做事竟会如此之狠,从不会给人留一条退路。
不过,庞文的事已成定局,此人对他已没有任何用处,无须再理会。
“圣女这一次主动出手,实则上是向我们发出了警告。咱们这次国会宴,一定要小心提防她,不然到时侯,各国使者都相聚在一起,只怕咱们身上,会有不少的麻烦。”北帝伸手按了按额头,自己从主动变为被动,这就是一个退化。
所以在国会宴上,绝对不能轻举妄动了,必须要先观察,再下手。
“当然,我们也不可能一直处于被动的地位,天下各国,已经很多年都没有相聚在一起了,各个国家之间的局势,也没有被打破,也该有一个人出来,打破这个平衡,一统天下了。”北帝想了想,又笑得很阴沉。
侍卫眼前一亮,只要陛下统一了天下各国,还怕搞掂不了区区一个圣殿?陛下那么雄心壮志,这天下大业,迟早会是陛下的。
御书房里的气氛,变得非常凝滞,然而北帝眼眸中的狠厉之色,却也越发变得浓烈了起来。
太子府。
太子宋宜,这段时间一直都表现得很平静,每天除了上早朝之外,就是躲在书房里面,看些兵书兵法之类的书籍,颇为勤奋。
此时,正是下雪天,外面的白雪,纷纷扬扬地下个不停,天气格外的寒冷,只有屋前那棵被抽丝剥叶的梅树,在寒风中萧瑟,细细看去,枝条上有几朵梅花悄悄绽放,成为了这雪天的一道独特的风景线。
“吱呀”一声,一名黑衣人从外面推门进来,看到宋宜这个样子,脚步跨起,上前恭敬地问道:“殿下为何一直闷闷不乐,可是因为这天气太过寒冷了,要不要往炉内加点木炭?”
宋宜目光阴冷,眼眸里面射出来的冷气,足可以让人冰冻三尺,他挥了挥手,示意不必。
紧接着,他拿过桌旁的一杯热茶,呷了一口道:“这个顾画蕊,可真不敢让人小瞧啊,她今天的一言一行,都让人大为震惊。”
要知道,顾画蕊从来就不会主动向皇室出手,可是今天居然逼得陛下亲自处置了自己最宠爱的臣子,而且不留一丝余地,这一招可真够妙。
幸好这段时间,自己很安份守己,不然的话,被顾画蕊下手的,很有可能就会是自己了。
黑衣人站立在一旁,不敢说话,毕竟他知道太子是个什么样的人,他从来不喜欢在自己评判他人的时侯,有人在旁边插嘴。
宋宜眸光转动,手重重地按在了书面上:“看样子,国会宴上咱们不要急于下手,先静观其变,要暗中多留意她的举动,另外看一看,她跟暨国那边的人,有没有暗中来往,若是有,立即来报告本殿下。”
跟暨国那边的人还有来往,这可是顾画蕊最大的软肋,也是最容易被人抓住的把柄,只要把证据握在手中,就不怕扳不倒她。
而这次的国会宴,暨国也一定会派使者出访,指不定顾画蕊偷偷跟暨国的使者暗会,那也说不定。
“是。”黑衣人听了,立刻退了下去。
顾画蕊一回来,就卸下了脸上的伪装,恢复了一脸淡然的样子。
紫雨和彩芝等人,看着顾画蕊这个样子,内心里也是特别的高兴,紫雨上前去将门紧紧地关上,然后笑容满脸地和彩芝挨在一起吱吱喳喳,二人说得眉飞色舞,忘乎所以,全然不顾顾画蕊的存在。
“哈哈哈,幸好圣女没上当,还搞掉了陛下最宠爱的臣子,要不然,今天被人嘲笑的,就是圣女了。”紫雨和彩芝的笑语,充斥了整间屋子。
顾画蕊听她们说得耳朵都起茧了,道:“今天的事情,有那么好笑吗?”
紫雨马上就凑上前来,笑嘻嘻地说道:“那是当然了,圣女,你知不知道,你今天可真够厉害啊,居然能借助陛下的手,除去了庞尚书,真是让人大为震惊。”
顾画蕊无奈地翻了翻白眼,这紫雨又不是第一次跟在她身边了,难道才第一次见到她的手段吗?
“紫雨,你跟在我身边这么久,脑子是不是退化了?”
紫雨一愣,随即反应过来,道:“不,圣女,你跟以前不一样,以前你每次都是处于被动的地位,每次都被逼着还手,处处受陛下操控,可这次却是处于主动的地位,当时我看北帝那张铁青的脸色啊,心里别提有多高兴了。”
顾画蕊嗔了她一眼,心知紫雨说的对,自己以前做什么,虽然也是有一定的手段,可每次都是被北帝逼着反抗的。然而这次却是不一样,她主动出击,把北帝打了个猝手不及,相信此刻的北帝,心里一定很不好受吧。
想到这里,她的脑海里面,又浮现出了当初自己第一次回到北国,北帝一路上处处算计她,自始至终都不曾将她放在眼里,时时刻刻想着将她置于死地的情景,唇边冷冽的笑意,慢慢地绽放开来。
自己从那时侯走到现在,从被动到主动,从不得民心到威望逐步建立起来,走得有多艰辛。北帝最好别在接下来的国会宴上,有什么动作来招惹她,否则到时侯,他的下场,绝对不会比庞文好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