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个晚上,顾画蕊躺在床上,辗转难眠,内心的思维,也越来越混乱。
这样的事件,她从来就不希望发生。联想起未入冬之前,过去的那段时间,民间的老百姓都在谣传,北国在白天出现了黑子星,北国将面临灾难,再联系两次的木炭危机,还有这一次雪灾,以及这一次的异常天相,心中不由得感慨了一声,想要将一个刚刚接任圣女之位不久的人毁灭,步步推入深渊,是多么的简单啊。
或许,从很早的时侯开始,就已经有人步步算计好了这一切了吧?
可笑的是,自己居然还蒙在鼓里。而当初在紫竹林,宋宜说的那一番,让她早点举办国会宴,以免夜长梦多的话,她没有予以理睬,现今看来,那时侯宋宜说不定早就已经知道了一些什么,暗中在提醒自己呢。
如果当初自己多加考虑和斟酌,早点举办国会宴,或许早就已经奠定了自己圣女的地位,这个时侯,谁又敢随意散布她的谣言呢?
不知不觉,天亮了,外面传来了一阵阵嘈杂的吵闹之声。
顾画蕊整个晚上,本来就没有睡好,闻声之后,赶紧起床披衣梳头,刚出门口,就撞上了正迎面走来的彩芝。
彩芝一脸慌张,走路也跌跌撞撞,似乎没有看到推门而出的顾画蕊。眼看两人差点儿就要撞上了,顾画蕊身子偏了偏,才总算没有被彩芝撞倒。
“彩芝,怎么回事?”顾画蕊看着冒冒失失的彩芝,一脸不悦。彩芝平时做事,也算是稳重的,今个儿却是这么莽撞,让人不得不怀疑,外面真的发生了很大的事情。
彩芝一看自己撞到的竟然是顾画蕊,脸上一惊,赶忙半跪了下来,道:“圣女,我不是故意的。”
顾画蕊皱了皱眉头,示意她说话,彩芝知道顾画蕊不介意,这才焦急地说道:“圣女,一大早,圣殿门前就已经被大批老百姓包围了,我们费了好大的劲,都没有办法将他们驱散。”
顾画蕊眸子一冷,看样子,事情可真是闹大了。
“既然如此,那我们一起过去看看吧。”顾画蕊敛了敛神情,径直就向圣殿门口走去。
圣殿门口,密密麻麻的人群,陆陆续续地蜂涌而至,将整个圣殿门口,围得水泄不通。
一毛等人,全都威风凛凛地站着,劝说老百姓们离开。但他们使出了浑身解数,全都无济于事,圣殿大门前的地盘,还是被这些群情激昂的老百姓给占领了。
“我们北国已经几十年,都没有出现过这么大的自然灾害了,你们说,难道这不是上天看我们北国有哪里不顺眼的地方,就降罪于我们吗?”
“这次的雪灾,本来就是上天不满,要惩治我们北国的,我们要求,圣女必须要设立祭坛,以血祭天,询问上天的旨意,请求苍天原谅。”
“你们一定要让圣女出来,必须要给我们老百姓一个说法,绝对不能就这样敷衍了事,置全国老百姓安危于不顾。”
“请圣女一定以北国老百姓生存为大局,以血祭天,上天原谅。”
一毛等人,全都愁眉苦脸地看着群情激昂的人群。这样的事情,真的是来得太突然,让人防不胜防,但他们看着老百姓这个样子,总觉得,他们当中某些人,很有可能是故意兴风作浪,惹事生端。
纵然如此,他们还是得想尽一切办法,打算先稳住这些老百姓的情绪,然后再回去,让圣女想个办法应付。
可是,这些老百姓们,个个都很偏激,只要一毛等人没有办法将他们彻底驱散,他们就一直在这里死磕到底,直到顾画蕊出来为止。
几个老百姓大声嚷道:“若是圣女不肯出来,我们就一定将整个圣殿,全都打砸得稀巴烂。”
这样的言辞,真的是市井小民无赖行为啊,在他们的眼中,他们真的把圣殿当成是菜市场了?
一毛等人,全都突兀地怔住,有些不知所措。
顾画蕊的脚步在一毛等人身后顿住,眸子无比阴冷。这样的场面,真可谓声势浩大,若不是有人刻意在背后操控,这些普通的老百姓,又怎么会冒着这样的大风雪,前来她的圣殿声讨,难道他们真的吃饱了撑着没事干?
她轻轻地咳了一声,突然抬高了声音,几乎让所有人都能听得到她的说话:“你们到底是来故意闹事的,还是真的想让我请求上天旨意?你们说今年的雪灾,乃是上天不满,让我以血祭天,可是你们在还没有征询我的意见,等待我的答复之前,就在这里扬言要打砸我的圣殿,真的把圣殿当成是菜市场了?”
“你们这么做,是不是因为我没有答应你们,才逼使你们做出这样的行为?如果你们真的想让我以大局为重,询问上天的旨意,就要在这里放平姿态,好好商量,而不是在这里故意找茬,否则,让别人看到这个场面,还真的以为,北国的圣女,是个不通情达理之人呢!”
突如其来的一番话,令得一毛等人,全都愣怔住了。他们纷纷扭头看去,就看到顾画蕊出现在了他们的身后,她脸上未施粉黛,身上只披了一件中等厚度的棉衣,就连头发都有些蓬乱,很明显一看就知道她是没有来得及仔细梳妆打扮,就赶出来的。
“圣女。”一毛等人齐齐地给她让出了一条路,顾画蕊来了,他们仿佛看到了主心骨。
顾画蕊领着彩芝,站在了圣殿门口的高处,正在汹涌而至的老百姓,全都在这一刻,全都突地止步,没有谁再敢上前一步。
顾画蕊语气顿了顿,目光看向了全体老百姓,再次提高了声音,道:“今年北国出现了这样的大雪灾,谁都是始料未及,也没有谁会希望这样的事情发生。而且,前段时间,因为雪灾,城内已经连续两次发生了木炭危机,现在各地官府都来上报,各地都有雪灾,死伤无数,你们以为我的心里就不急吗?你们以为我的心里,就很安乐吗?我虽然住在圣殿里,但我的心一刻都不得安宁,希望能够好好地解决这一个问题,让大家都能好好地过一个好冬天。可你们要是真的要跟我一样,就应该好好地商量,而不是故意寻滋畔事。”
老百姓们听了,个个身形微颤,这个圣女,倒是有两把刷子,三言两语,就想把自己的责任给推脱。
一毛等人也是一愣,圣女的手段,可真也是够高明啊,她在这里说一番话,就胜过刚才他们在这里使出浑身解数和老百姓对抗。
顾画蕊看众人都在沉默,但那脸上流露出来的表情,跟他们内心里的想法,绝对不是一致的。
她嘴角动了动,声音又陡然冷了几分:“看来你们都不知道圣女是什么啊,我既然身为圣女,那么就是上天派下来,代天传达旨意的人,说白了,就是天的使者。可是你们竟然没有把天的使者放在眼里,还在这里进行闹事,还扬言要砸烂圣殿。你们到底是几个意思?是想违抗天意,还是想说我这个圣女,根本就是假的?如果在我没有给出答复之前,你们就踏平圣殿,上天会不会降罪你们,北国会不会将有更大的灾难?”
在场的老百姓们听了,“唰唰唰”脚步齐齐地向后撤退了几步,眼眸里面,纷纷流露出了惊恐万分的表情。对上天不敬,侮辱天的使者,这样的罪名,他们可真的担当不起。他们毕竟都只是普通的老百姓而已,若是上天要因此灭亡北国,他们就是千古罪人。
他们更加没有想到,圣女的反应会如此快速,几句话,就将种种罪名压在他们的身上,让他们无力可击。
“卟嗵”不少老百姓跪伏在地上,颤声道:“圣女,不是你想象中的这样,我们不敢侮辱你,也不敢侮辱上天。”
顾画蕊看着众人的这个反应,白皙纤长的手指,轻轻地抬了抬,理了理被风吹乱了的发丝,唇角边的笑意,更加加深了一分:“既然你们都要让我询问上天的旨意,让我以血祭天,那么至少也该给我足够的时间,让我去做好充分的准备,以便确定日期,是不是?”
老百姓们听了,不由得浑身一震,怎么事情的结果,跟他们想象中的不一样,圣女出来,不就是想亲自辟谣,然后将他们驱散,再好好地惩治吗?怎么……她竟然真的要祭天?
一毛等人,也是无比震惊地看着顾画蕊,木炭危机是人为搞出来的,雪灾虽然是自然现象,可说雪灾乃上天降罪,也是有心之人在背后搞的阴谋,圣女本该辟谣,可为什么要这样,答应老百姓们祭天?
老百姓们面面相觑了一阵,今天在这里,他们的确是吃了鳖,占据不了上风,相互看了一眼之后,就乖乖地离开了。
皇宫。
北帝在御书房里,当听到宫内派出去的人,将外面的消息带回来之时,内心十分烦躁,不得不将手中的奏折,放了下来。
“吱呀”报信的人出去之时,沉重的木门被关上,可却因为屋外面漏进来的一丝冷风,让得他的身子,有些瑟缩发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