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玲玲顿时收声,不再叫喊,也停止挣扎。齐少谦什么时候和梅府交好?子臣惨遭毒手,他后脚来这,此事与他有关?
“玲玲,见到总督还不赶紧行礼?”浑厚的男子厉斥声响起,话里透着浓浓大家长风范,男子穿着一身黑色铜文长衫,鼻梁上驾着一副深色边框的老花镜。
开口的人正是梅老爷,在研究古典的学者里声望很高,平日里薛玲玲还会恭敬的唤一声伯父。可现在,悲痛之余,又看到长的肥头大耳的梅文明,怒气汹涌而上。
带着英气的双眼直视齐少谦,薛玲玲受命于军部,是政军两部重视的医学博士,别说总督,督军在此,她也不怕!
“齐公馆怕是早已乱的不可开交,总督好兴致,不急着回北地,到梅府来转悠。”
“玲玲,怎么说话的!”训斥声再次响起,紧接着梅老爷朝齐少谦赔了个不是,“骄纵惯的大小姐,您别放心上。若不是您提醒,我们全家都要遭了左爷的手。”
薛玲玲本还想问,但一听此事,立即皱了眉,神情凝重不已,“子臣哥的死和左爷有关?”
梅老爷重重的叹了口气,“虽和梅家决裂,到底是梅家的血脉,文人最讲究骨气,他丢了骨气,死的不明不白。即便不举办葬礼,也该置办一副棺材下葬,碍于左爷,实在不敢。”
说到这,梅老爷神情更加悲痛,“如今世道,早已丢了孔孟之礼,商部洋人军政部,枪杆子最硬。”
薛玲玲双手握紧,表妹爱慕左爷到死,更为他坠楼而亡。他害死了表妹从未给个说法,现在又杀了子臣哥。为什么?明明已经投靠了他,投降的人,却还要死!
她不明白,唇瓣跟着抿起,直到一只宽大的手落在她的肩膀上,她才回神。
“梅大少的死,我深感惋惜。尸体是我的手下巡视时发现,属下来报,我十分疑惑,特意派人秘密追踪。之后发现沈二带着一小队人马经过那处丛林,死于何人之手,不言而喻。”
沈二,左傲的心腹,极受重用的人。薛玲玲胸膛连连起伏,必是左傲无疑!
“梅老爷,梅大少何时得罪了左爷?我和左爷接触几番,没有得罪他的人,他不会出手。”
“总督,我也不知。自从决裂,他的事,我不再管。我这二儿子被左爷的人抓到牢房,痛打一顿,差点丢了命。”
此事梅文明记忆犹新,现在回想也觉可怕,“对,我就说错了几句话,还是喝醉酒说的。差点拔了我的舌头,抽烂我的嘴!没想到,妹妹死了,我被痛打,现在大哥也死了。”
梅子臣的死对他来说,实在爽快,没人再和他争家产。还有那迎香馆,之前被盘下来,在那肯定有住处,必定藏着不少银子!等头七一过,就带一帮人去那收拾,说不定可以找到很多银票钱两!
这么一想,梅文明更加高兴,碍于总督和薛玲玲在,不敢表露一丝一毫,表情装的和苦瓜一样。
梅老爷闻言,更加悲痛,大儿子死是一回事,他更在乎的是死的不光明磊落。对梅家而言,就像一滩污水,硬生生泼脏了整个门庭!以后出门,每个人都指指点点,活了大半辈子,他这老脸,丢不起。
“梅老爷,逝者已逝,日子还是要过下去。梅府近期不好过,我带了些东西,绵薄之力。”说罢,齐少谦的随从呈上一个小箱子。
梅文明大喜不已,也不装悲伤了,疾步上前接了过去。若不是梅老爷适时使了一个眼色,他早已当面打开箱子。这么一拎,沉甸甸的,肯定很多钱!
不错,死鬼大哥还有这么好的朋友!
薛玲玲将一切看在眼里,齐公馆虽有钱,但都是一步步打拼而来,齐少谦很抠门。如果不是非常好的关系,他不可能拿钱出来。
现在看来,子臣哥兴许和他真是不错的朋友。但下毒手的人,江陵城鼎鼎有名的大人物,别说小小的梅府,几大有势力的家族也不敢轻易招惹。
但子臣哥的死,连着表妹的账,不能就这么算了!薛玲玲抿紧唇瓣,想到即将暴尸荒野的哥哥,她双手一握,顾不得其他,急忙奔了出去。
梅老爷急的上火,一边喊一边派人追过去,却被齐少谦阻止。
“女人家,能做出什么来,我派人追就是。”
“这……,谢谢总督,您的大恩大德,梅家无以回报,定当铭记在心!”
齐少谦抬手拍拍梅老爷,说了几句宽慰话后告辞离开。出去的刹那,他听到梅文明兴奋的呼喊,更看到那双看到金子般发光的眼睛。
一家人,真真俗不可耐,只有一个梅子臣稍微有点出息。
梅府大门外,齐少谦的贴身随从几步上前,躬身禀告,“薛小姐开车,一路出了城。既已打算用她,为什么不直接点,还要给梅家一大笔钱?”
“不这样做,她怎信我?很快,她会亲自找本帅。”
齐少谦勾起唇角,眼里的光芒更添算计。有时候,女人办事比男人更好,薛玲玲受过高等教育,又是医学博士。由她杀人,不必惊心动魄,悄然无声的死去。
更何况,对禁药方面,自行研制。左傲断了他的财路,他大可另寻它法。
“总督英明,除却此事,还有一事,属下……”
齐少谦双目危光收起,“什么时候支支吾吾起来,但说无妨。”
“是!齐公馆来了电话,老夫人听闻您有了姨太太,还怀了骨肉。命您速速派人,接她入府好生调养。她家世低微,怀的是您第一个孩子。”
听到第一个孩子,齐少谦就来气,“本帅的孩子,岂能由一个贱人生?送她去北地,半路上做掉。”
在江陵城,他大事未成,碍于谣言施压,不得已接纳穆悠。暂留她在身边伺候一段时间,等风头过去,她这命,留不得。
他齐少谦受不起污点!
“总督,老夫人的吩咐,务必安全送到。”
“做掉,哪这么多废话!”齐少谦脾气大起,怒斥出声。说罢,更是不耐烦的上车,砰——,甩了车门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