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处滑破的地方,刘大通过陶老大的话翻译道:“在他们父辈时曾在这个地方生活了二十多年,滑坡时他们死了十一个人,后来还曾见过这东西上边无缘无故起火,不得已只得搬到了现在居住的地方,这是他们搬的第四个地方。”
花芷看着那处黑乎乎的地方心头一动,“于涛,去弄一捧回来给我瞧瞧。”
于涛二话不说就去了,回来时用衣摆兜了一兜。
示意他放到地上,花芷蹲下来细瞧,会无故起火的东西不多,煤恰是其中一种,瞧这东西的样子也很像是煤。
“识得?”
侧头看向顾晏惜,花芷略一犹豫后摇头,“只是好奇。”
大庆朝不是工业时代,对煤的需求度不高,只是自用的话山上的树木就够了,若是她多嘴真把这东西的作用说出来不见得是好事,自从黑火药那事之后她便谨慎了许多。
一旦煤的存在被人所知,得利的是权贵,而采煤、洗煤的都是百姓,承担所有风险的也是他们,在这个人命如草芥的时代,死再多的百姓也不会有人出头的,她何必多一句嘴去为权贵谋利,把危险留给百姓。
既不是必须的,就留待后世需要用时再用吧。
当天他们在凌村歇了一晚,第二天又沿着之前的路线往前,将这一块地方做了大致的了解,晚上便各自画了一幅运河的路线图出来,再细一商量便把路线初步定了定。
花芷把定下的图纸交给顾晏惜,“这事还是得交给专业的人来办,到时工部的人接手后给他们做个参考即可,具体要如何还是得听他们的。”
顾晏惜收好图纸,起身道:“出去走走?”
花芷扬眉,这地方出去走走?
顾晏惜笑着朝她伸出手,她也就无可无不可的把手伸了过去,两人相携着往高处走去。
抱夏和徐英对望一眼,心里都有些发愁,他们家小姐实在是太胆大包天了,孤男寡女大半夜的单独相处,传出去名声还能要?可小姐并不把这当回事……
算了算了,那陆先生看起来对小姐也是真心,当不会把这事说出去才是……抱夏如此安慰自己,心里的愁意都快把她淹没了。
相携的两人已经爬到了山顶,光秃秃的石头上无遮无掩,月色照在两人身上,长长的影子交缠在一起难分你我。
花芷回头直笑,“可有看到美景?”
“看到美人了。”顾晏惜不错眼的看着在朦胧月色下几乎要飘飘欲仙的女子,像是真怕她飘走似的下意识的就拉住她。
被心上人称赞没有人会不高兴,花芷自认凡人一个自也是高兴的,顺着力道走近他,拉着他在平坦的地方坐了下来。
两人紧挨着,明知过于亲密了却谁也没有要后退的意思,花芷是真不将那些所谓男女授受不亲看在眼里,而于顾晏惜来说这就是他要娶的女人,这样程度的亲密完全是没有问题的。
“回去后就北上?”
花芷托腮看着天上的残月,又到月底了,“歇几天吧,准备东西也需要时间。”
顾晏惜揽着她靠在自己肩头,轻声道:“豫州事发之后我曾怀疑过里边有几位皇子的手笔,派人去查时皇上让我无需查大皇子,说没他的事,我方知晓皇上曾派人前往阴山关,他顺口说起了花家,听得出来花家的表现很让他很满意。”
花芷面上点头,心下却在想,不会只有这一次的,就算之前没有以后也还会有,这次见到祖父后需得提醒一下,哪怕表现得再平庸一点也好,绝对不能再被皇帝惦记上。
“皇上是不是在那里布了眼线?我过去的话他若是知道了……”
“不想被他知晓?”
花芷想了想,“让他知晓吧,大庆律没有规定不得前去探望流放的亲人,更没有限定男女,注意上我总好过盯着花家其他人来得好。”
顾晏惜提醒她,“若是注意上你,你在京中行事便瞒不过他了。”
“总有瞒不过去的一天。”她便要让他看看花家教出来的女儿是什么样的,连花家的女儿都能如此,他生生把花家男人流放,损失的究竟是谁!
她知道自己是在堵气,可这口气堵在喉咙一年了,她咽不下去!花家为他顾家的江山付出了多少,花家那些男人一心只读圣贤书,不敢行差踏错一步,换来的却是个抄家流放的结果,她替他们不值!
花家的男人认,她不认!
她无法抵抗这个时代的最高权力,她什么都做不了,但她能做好自己,她能以自己为鉴,让那个高高在上的皇帝知晓他发落的花家没有垮,那个替大庆朝扛起文人风骨的花家没有垮!
她想让皇帝看到!哪怕代价是她要站到台前让他时时盯着!
她是花家女,她所学来自于花家,她的行事她的为人,她的一切一切都脱胎自花家,也代表了花家!
她越好,就越说明花家好,也就越证明了皇帝对花家的抄家流放有多站不住脚!
如果能让皇帝看到这个,就是站到台前又如何?
顾晏惜摸摸她的脸,揽着人抬头看向天空,他和阿芷之间最大的阻碍就是花家被流放的家人,便是他现在有心迎娶,如果花家的家人回不来阿芷也不会点这个头。
可要让花家的人此时回来却是不可能,即便他从中周旋,皇上金口律令在前,也绝不会允许花家这以轻易回来,那是打自己的脸!
想到那个对他始终有着亲情的老人,顾晏惜叹了口气,转开了话题,“皓月的存在我暂时没往上报,阿芷,我想让你见见她,说不定你能看出点什么来。”
知道他是不想谈皇帝,花芷哼了一声,也不忍心为难他,接了话道:“为什么让我见她?她有问题?”
“她给我的感觉有点奇怪,具体却也说不出什么来,等你从北地回来替我瞧瞧。”
花芷似笑非笑,“她的目标是你,你说什么她都会应的。”
“她的目标是七宿司首领,而此时她眼中的七宿司首领是陈情。”顾晏惜抵住她额头,“吃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