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你傻了?还不赶紧谢谢东家?”飞天虎在旁边本来正想说辞帮衬一下兄弟,哪知道东家居然要奖赏,他立刻转忧为喜,赶紧出声提醒姜阳秋。
“啊?哦!”姜阳秋听到飞天虎提醒,赶紧再次作揖:“多谢东主!多谢东主!”
“谢什么谢?”韩清皱着眉说道:“你尽忠职守保护了咱影剧院的人,干好了自己份内的活计,本来不该赏,但是以一敌十,这打出了咱影剧院的威风,这就该赏!”
“我就说嘛,姜家兄弟一出手,什么腌臜泼才全都不在话下。”洪波儿见风使舵,立刻眉开眼笑起来。
“至于你们!”韩清把胳膊肘放在桌上,双手搓了搓脸,然后指指点点的对其他人说道:“也都参与了斗殴!”说到这里,他想起了自己因为迎娶竹娘因为闹得动静比较大,被官家升了职再被降回原职的事,干脆有样学样,于是就说道:“知道咱剧院有难,能在最短时辰来救,所以每人赏三贯钱!”
他的话音刚落,李克矛弘义等人脸上一片惊喜。
“不过你们虽然前来救援,但没有阻止斗殴,反而直接就在剧院里开打,造成影剧院财物损坏,所以扣罚你们每人三贯钱!”
众人脸色从刚才的喜悦即刻变得古怪起来,这韩东家也真有意思,直接来个不赏不罚不就得了?读书人就是喜欢搞这些弯弯绕,天上一脚地上一脚,弄得人七上八下的。
这就是年前的一场风波。此事若是真算下来,可以说韩清是吃了大亏的。跌打损伤的药钱不说,西剧院被打的稀巴烂,很多物件都要重新购置。最最要紧的是很多的戏就此耽搁,洪波儿算了算少挣那么多钱,想想都肉疼。
韩清细细推敲了此事,倒也不怪洪波儿处理不当,碰上这种泼皮来捣乱,换谁也头痛。他后来被刘娥召进宫骂了一顿,然后就是开始拜访那些官二代的父辈。入冬时节青菜最为紧俏,他登门拜访时候总是拉着半车青菜作为礼物,这让那些官员十分的惊喜。
关于自家儿郎聚众跑到韩清的影剧院滋事,已经被台谏官上奏了太多的弹劾,官员们得知此事后回家勒令闯祸的衙内禁足。现在看到韩清又专门登门赔罪,于是也就互相虚头巴脑的客气一番,然后就此揭过。
而刘娥知道此事后并未责成韩清,是因为此时官家病情开始加重,她现在只要有了空,就是陪伴在官家跟前。
现在的朝堂之中,人际关系变得很微妙,很多人也都看出来官家一天不如一天,所以此时如果有人在官家跟前多走动,就会被人猜忌:是不是趁着官家心智不稳想要有所谋?
最先被拿出来做典型的,就是具有小儿止啼功效的八大王赵元俨了。
这赵元俨本是太宗皇帝的第八子,官家登基之后,也不亏待自己这个兄弟,把他一步步晋升为荣王,加兼侍中。后来那作死的婢女韩小姐因为偷盗金银纵火一事,荣王府的一把火一直烧到了左藏库,官家震怒,牵连到荣王,于是把赵元俨降封为端王。
官家在迎秋时候突然昏迷不醒数日,这可是吓坏了众大臣,于是一帮人聚集在殿外窃窃私语,不知道官家能否躲过此劫。
后来官家终于慢慢醒过来,但是不能言语,几位重臣纷纷走到跟前,看看官家不断伸手比划,不知道官家想要表达什么意思。
官家先是伸出手掌晃了晃,又伸出三根指头摇了摇,殷殷切切的看着众位臣子,但是众人连蒙带猜,实在不明所以。
“敢问公言一声,官家想要说什么?”曹利用很少着急,看到丁谓在跟前就急忙问道。
丁谓看到官家不断地重复这个动作,很是迷惑,但猜不出个所以然,只好摇了摇头。
“官家伸出手掌,这是代表五的意思吧?”王曾自己也伸出手掌看了看,然后对着众人说道。
其他人这才恍然大悟,纷纷伸出手掌比划学了学,但是随即就又迷惑起来,五根手指之外又伸出三根手指是何意?
“难道官家是要唤八王爷?”钱惟演小心翼翼的低声说道。
他的一句话引得众人立刻一惊,纷纷互相看了看,都不再言语。
因为最近这段时间八王爷总是进宫,与官家经常畅谈许久,现在官家病成这个样子还要唤八王爷来,难不成是要交待后事?交待后事也应该是给自己的太子交待,为何要唤八王爷来?
众人不约而同的都想到了这一点,但是谁也不敢说出口。
就在众人还在纠结的时候,官家又昏睡过去了。刘娥从后面走出对众臣怒斥道:“你们都一个个瞎思量什么?官家刚才伸手比划是告诉你们,再有个三五日就康复,让你们莫要有什么担心!”
众人听到刘娥这般说讲,也都默认了刘娥说的对,于是就纷纷告退。
丁谓走的是最慢,他看到一个内侍提着金盂从跟前走过,就问这内侍提的是什么。
“回禀丁相公,八王爷要喝热水,官家为了照顾八王爷,特命小的每日打一些热水,用金盂盛之送与八王爷。”
刚才这个八王爷的名号还在众人心里回荡,这现在就能碰上关联的事,所以其他臣子听罢此话,纷纷停住,扭头看着二人。
“你先且在这里等等。”丁谓面无表情的对那内侍说道,然后他看了看远处的韩清说道:“韩清,你去取来笔墨。”
韩清不明白老丁这是要做什么,但是既然宰相吩咐了,他就拱了拱手,立刻跑去政事堂取来了笔墨。
只见丁谓用笔蘸了蘸墨汁,走到那内侍跟前,打开金盂的盖子,把毛笔伸进去涮了涮,这才从容的盖上了盖子。
“去吧!”丁谓将毛笔递还给韩清,然后对着那内侍说道。
那内侍不明所以,看到丁谓做这样的举动也不敢多问,立刻提着金盂匆匆的走了。
赵元俨在长春殿外本来还在等候,看到内侍提来热水,就接了过来打算饮用,等他一打开盖子看到金盂里水是发黑的,立刻惊讶的问道:“这水怎么变黑了?”
“小的刚才路过承明殿,众位大臣看到小的提水给王爷,就把小的叫过去。”那内侍只是这样简单的说了,他不敢说丁谓。因为自从周怀政作乱被杀之后,丁谓在内侍眼里有如杀神。
赵元俨听罢这话,仔细看了看金盂里的水,叹口气说道:“你且把这水倒掉吧。”他知道自己现在已经开始被群臣猜忌,是谁在水里下毒已经不重要,重要的是自己目前应该看清形势了!既然如此干脆就离开京师吧。
他出了宫之后回到家中收拾一番,并让下人给刘娥通报一声,说自己去外地远游。
这就是目前朝中的形势,人人都能被猜忌,人人都自危。刘娥尽心尽力照顾着官家,也同时要观察朝中大臣的动向。所以影剧院的斗殴事件目前被台谏官拿出来喷,在刘娥眼里都是微不足道的事。
上元节过后,竹娘才开始出门走走,被韩清劝的要坐月子,让她十分惊奇,但是她不愿意违背自家官人,所以在家里也就久待了些日子。
也许是有了孩子的缘故,竹娘现在变得很是有爱心,看到巷子口流浪的小猫小狗,她都要赶紧跑回家弄点吃的喝的带出来喂动物。
正月十八这一天清早,她把孩子给婢女照看,自己出门走走,还没走几步就看到排水沟跟前有一大破布团子在抖抖索索,她不知道这是个什么玩意,就走进了看看,这才发现破布团子是一乞丐。
她急忙又跑回家,让家中马夫准备一些热水和饭食给那乞丐送去,看那乞丐被马夫扶起,面容看似比较年轻,但是脸色蜡黄,就叹了口气。这正月里天气还是十分寒冷的,也不知这乞丐怎么熬的下来的。
乞丐浑身不住的发抖,看到有人给自己喂食,就感激的想冲着竹娘作揖。
“你赶紧吃些东西吧。”竹娘看到乞丐想要施礼,就急忙劝道:“天气这么冷,你怎么会在街上卧着?”
“小的没有住处,只能浪迹京城。”
“这人身子好烫!”那马夫给他喂水的时候,触到了乞丐的身体,用手一摸感觉火烫,于是就说道:“这天寒地冻,你又是在发热,倘若再这样下去,恐怕命不久矣。”
那乞丐闻言惨笑一声道:“老天若是收我,那就收了去吧,何苦在人世间活的这般凄苦。”
竹娘闻言叹了口气,让马夫暂时给他安排在马棚子旁边的一个小屋里,然后就找了医生来给这乞儿治病。
韩清下了差之后与一帮纨绔在影剧院吃吃喝喝。
刘涵与曹波等人都是齐云社的,这帮家伙本次没有参与打架事件,韩清为了探听一下齐云社的动静,就把这群家伙拉出来喝酒,顺便也联络一下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