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娥听到这里就笑道:“你定是答应你家大郎了。”
“圣人如何得知?”
“折氏常常进宫陪本位说话,你宠溺孩子的法子与一般人家不同,这让折氏也是诧异的很呢。”
“臣确实是答应了琦哥。”
“然后呢?”
“臣答应琦哥买刀剑,但是臣提出了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
“想要买那刀剑不难,但是琦哥要答应我,需要背诵完四书,方可买回刀剑于他玩耍。”
“你家大郎还是个幼童,岂能背得下来?”
“琦哥当然背不下来,不过这不重要。”韩清笑道:“重要的是既然背不下来,就不能买刀剑来玩耍了。”
“你这猴子本来就灵慧无比,看来你家的孩子将来也能学个是十足。”
“圣人你注意的是臣育儿之法,其实臣所讲的意思就是说,不怕对方讲条件,既然对方提了条件,我也要提我的条件,根本不是准与不准的问题,而是对方能否满足我提出的条件的问题。”韩清慢条斯理的说道:“倘若有人给我说,想要我一条胳膊或者一条腿,那我也会答应,不过前提条件是什么?我先要了你的脑袋?”
刘娥听到他这么怪异的比喻,嘴角一弯笑了笑,细想了一下,点了点头。
“既然众人非要让圣人你另设一殿听政,答应便是了!不过圣人你做出让步,众人是不是也得按照圣人你的要求才行?”他慢条斯理的说道:“圣人你与官家面对群臣的奏章,批复的时候大多数是准与不准,倘若有些为难的事情,奏章就要搁置了。所以,遇到这样的问题,可以提出自己的条件来进行交换。”
面对这种问题,韩清在前世就遇到过多次。最多的就是员工找老板谈涨工资的问题,老板总是抛出这种理论,员工只能是落荒而逃。
“圣人你与众人关于另设一殿的事情产生了歧义,倘若圣人你因此而恼怒,那这个问题就是变了风向了。不是圣人你要不要答应另设一殿的问题,而是圣人能不能辨得过众人的问题了。”
“还真是这个道理!”刘娥连连点头道。
“臣还有一个心得可以讲与圣人听。”
“讲来!”刘娥现在很是感兴趣。
“在臣的影剧院也有过类似的问题,当臣作为东家去指责下面的人办事不利的时候,总是能罗列出好几条,可是臣后来发现,罗列出问题不在于多。”
“哦?这是为何?”
“当我指责下属办事不利,不用说出一二三的罗列,因为当我说出第一条的时候,下属心里就已经开始想着如何来辩解了,而不去关心第二条第三条。我说的越多,下属就能辩解的更多,到最后就不是指责下属了,而是我们俩人在较量,看看谁能说得过谁。”
“哈哈哈哈!”刘娥抚掌大笑,她听了韩清这一番话之后,心里已经有了主意,心情也变得好了起来。
“那丁谓给你重新请求了差遣,让你做盐铁副使,但是恰逢你家里太婆过世,此事就耽搁了下来。”刘娥收了笑容说道:“本位觉得你资历尚未足够,就给你重新定了盐铁判官。”
“谢圣人!”
“本位当初想让你做那孔目官,就是因为你的算学一道极为精通,能把孔目做个梳理,不过既然丁谓提议了,本位也不能拂了他的面子,所以在这差遣上也打了折扣。”
“微臣倒是也略有耳闻。”
“你可有异议?”
“此乃是圣人眷顾,臣岂敢有什么异议。”
“盐铁部不同于户部和度支部,其中兵、胄、商税、都盐、茶、铁、设皆是三司重中之重,你作为盐铁判官,掌管商税、都盐、和铁,本位希望你多多用心于此。”
“圣人,臣现在差遣乃是提举学事司,倘若做盐铁判官,这提举学事司一职何时除去?”
“国子监在你的手中已经发扬光大,那王曾在本位面前已经称赞你数次了,既然你能做的如此出色,提举学事司一职就继续担着吧。”
“禀圣人,臣在朝中资历尚浅,身兼两个差遣,恐怕招致众人责问!”
刘娥听到这话,闭目沉思了一会儿,然后略微点点头说道:“其实以你的才能,这个提举学事司已经显得让你屈才了,本可以升为国子司业,不过现在既然做了盐铁判官,再兼提举学事司确实不妥。”她说完就望着韩清道:“但是国子监也确实需要你这样的人才,你就做个国子监丞吧,以免落了他人责难。”
刘娥这么安排,还是因为看中了他的算学。国子监丞是领本监钱谷出纳。
“谢圣人!”
“最近你丁忧在家,太子常常问本位你何时进宫。”
“太子小小年纪,本来正在历练中,军国大事皆是要参与,实属不易,居然还能记着臣,真乃仁心之人。”
“太子现在正在承明殿,你过去见见吧。”
“遵命!”韩清作揖告退。
等太子见到韩清来了,乐的一蹦三尺高。在所有的授学师傅中,只有这个韩清让他觉得最为自在。其他的老夫子都是要求行坐卧规规矩矩,可是韩清这个师傅不但不要求自己这样,他自己讲课授书时候都是坐不正站不直的样子。更何况这个师傅讲的算学很有意思,通过各种游戏或者故事,就让自己把算学的规律和算式记得清清楚楚。
这个师傅讲完课看到自己已经领会了,就和自己讲山南海北的见识,譬如影剧院的大戏、譬如行首的唱腔、譬如宫女们叽叽喳喳说的那条通灵大黄狗、譬如滑轮弓与大宋士兵弓箭的区别、譬如滑轮组如何使用...
等听到韩清的太婆过世,太子还差人送去了一些钱财,然后就是几个月都不见这个师傅。现在的师傅们讲课,让太子又是变得规规矩矩,这不能做那不能动,四书五经的背诵...这让太子极为的想念韩清。
现在终于看到这个师傅了,这让太子高兴地不得了。
“师傅!”太子看到韩清进殿,开心的走过来说道:“久不见师傅,甚是思念。”
“拜见太子殿下!”韩清施礼道。
太子望着他说道:“师傅你似乎瘦了一些。”
“家中出了点事,睡卧有些不规律,所以掉了些肉。”
“师傅节哀。”
“太子殿下监国有些时日,学业可是荒废?”
“师傅,你怎么和别的师傅一般,见面就问我学业?”
韩清听到这话就笑了笑,太子还是个十岁多的孩子,经常里听朝臣的奏报,还要照顾自己的学业,肯定是苦上加苦。
“这些日子整日里听娘娘与爹爹谈论国事,然后就是温习课业。”太子略讲了自己近些日子的活动。
“太子自幼就就要忧国忧民,真乃我大宋之福。”
“师傅,我在院子里弄了一些玩具,俺娘娘都夸赞过我。”太子并未理会韩清的吹捧,大概这种话他听的太多了,已经有了免疫了。
“玩具?”
“是啊!”太子开心的说道:“我弄了那个传音筒。”
“哦!”韩清明白了,太子玩那个“土电话”玩的不亦乐乎。
“还把你给我的那个透明琉璃镜做了个小孔成像。”太子兴奋地说道。
韩清给太子讲了影剧院的大幕展现形式之后,这让太子极为的神往,但是苦于自己年幼不能随时出宫,就让韩清给自己弄了个放大镜,然后自己在宫里摸索如何实现小孔成像。现在看到师傅来了,太子很想在师傅面前展现一下自己的杰作。
等到了皇太子宫之后,看到院墙旁边竖着一根高杆子,杆子上垂着两根线绳,看来这就是那个土电话了。不知道墙那边的太监经过了起初的惊奇之后,现在是不是还要经常在墙那头和太子喊话的工作。
太子让人点了几根蜡烛做照明,在小箱子里拨弄了两下,然后就让师傅快看墙上。
韩清看了看墙上的画作,点了点头。他有点纠结,在皇宫中的画作都是大神级人物提供的,就这么让太子拿过来做映画投像,万一烧毁了那就罪过大了。
“宫里有硫磺,我还想让人给采购一些硝石或者木炭,自己来配一下火药。”
韩清听完这话,脸上的肉皮禁不住突突跳了两下,他稳了稳心神说道:“太子你知道这个配方即可,切莫要自己亲自操作。”
“我就是想试试。”
“千万使不得!”韩清这时候一个劲的狂骂自己,脑子进水了才给太子讲火药配方,这么个半大小子正是渴望知识以及好动的时候,听见新奇的事物岂能不试一试?
“我爹爹也是严禁我碰火药。”
“你爹...官家知道了?”
“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