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眼前队伍出吹吹打打的过去,一辆马车暂停在了路旁,里面一个老者探出头看了看队伍,然后让马车继续行路。这辆马车到了丁谓的府上就停了下来,走出来的赫然就是林特。
等林特进了府里,没过一会儿丁谓就走了出来。
“士奇有些日子没来我府上了。”丁谓说道。
“近些日子忙于公务,实在是抽不开身。”林特回答。
“每次你来的时候,都会讲一些路上看到的,由此来推断三司的钱币投放,今日可是又有所新发现?”丁谓笑道。
“来的路上被一只迎亲队所挡,特地放慢马车,看看今日娶亲之人。”
“哦?东京城每天娶亲纳妾之人多得是,若是能被娶亲队伍所吸引,那你林士奇每天可是有的忙了。”
“今日娶亲的乃是韩清。”林特说道。
丁谓听了之后,本来正欲去伸手那跟前的茶盏,就突然的顿了顿,但是还是继续取了茶盏放在嘴边喝了一口。
“公言听到是韩清娶亲,定是会心有所想吧?”林特苦笑了一下。
“怪只怪我丁公言当初看走了眼,这韩清居然能做得这般光景。”丁谓说完之后,叹了口气摇了摇头。因为他想到了自己的爱女丁婳,现在的丁婳生活的并不是很快乐,自从为钱暧诞下一个男婴夭折之后,这钱暧就整日里在外不归家,听说在外面养了外室。
“今天他娶得乃是府州的知州折惟正的妹妹,看来韩清日后定是能一飞冲天。”林特说道。
“你林士奇的女儿不是在韩清家里吗?”丁谓笑了笑说道。
“今日我来,是听到今日在西府发生了一件怪事。”林特并未接着丁谓的话语,想来他还是不愿意提竹娘。
“什么怪事?”
“寇相公今日或许是闲来无事,不知怎么就去了西府,正好碰到曹相公往出走,于是就无端的指责了枢密院懒散。”
“哼!”丁谓听到这话,哼了一声说道:“这寇准手也伸得太长了,东府的事还没理顺,这就去管西府的事,他还真把自己当作无所不能了。”现在的丁谓,因为上次帮着寇准擦拭胡须而被折辱之后,恨极了寇准,所以听到寇准找曹利用的碴,就十分的不屑。
“钱相公闻讯走了出来打圆场,哪知道被寇相公照样是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痛责,弄得钱相公很是羞愧。”
“这真是一个好消息。”丁谓说道。
林特听了这话,微微一笑。他知道丁谓说这话的意思倒不是和曹利用以及钱惟演有什么仇恨,而是高兴这寇准又得罪了两个人,敌人的敌人越多,那就越能够一起来推墙了。
“还有一件事,开封府的刘综给我说了一件事,说是邛州通判王蒙正似乎沾惹了一些麻烦,想让我帮着说项一番。”
“邛州通判王蒙正?”丁谓现在是副宰相,对这么个小的官职并不清楚,更不知道这人是谁。
“王蒙正有个女儿叫做王飞捷。”林特笑了笑说道。
“王飞捷?”丁谓听了这话有些迷惑,“这个名字似乎在哪里听说过。”
“王飞捷嫁到了东京城,夫君是刘涵。”林特看着丁谓说道:“刘涵的父亲是刘美。”
“这邛州通判王蒙正是刘美的亲家公?”丁谓这才分清楚里面的关系。
“不错!”
“王蒙正有了什么麻烦?”
“说是霸占了当地的盐井,撵走了原先的盐井主人,并殴伤了人家的的大郎二郎。”
丁谓听了这话,陷入了沉思。林特也是在暗中观察丁谓的表情,桌子上的茶水已经慢慢凉却,二人都没再触碰那茶盏。
许久,丁谓缓缓说道:“将此事引到寇准前,让这老倌儿来办吧。”
林特听到这话说道:“倘若引到寇准跟前,以他的性子必将公事公办,会严惩王蒙正。”
丁谓的府上,林特正在与丁谓密谋,而此时的南北讲堂巷已经是人山人海。因为此时在这里正在迎亲。
折惟信把天波府能请得动的人全都请了过来,做为折家的娘家人一起参加这次韩清的娶亲。
杨文广本来是帮着韩清开路,但是眼看着折家的娘家人小孩子不多,没人起哄,于是就拉着马昂和曹波一起临时倒戈,开始堵大门不让韩清进门。
“他妈的,你们这几个鸟人,哪有阵前反水的?”韩清气的破口大骂。
“你今天娶得是俺姑姑,俺是姑姑的娘家人,不能便宜了你这厮!”杨文广哈哈大笑道。
韩清倒也不含糊,站在马车上直接用木锨铲了几锨铜钱,就如同筛沙子的农民工一样,朝着下面的人扬去。霎时间车下面的人乱成一窝蜂,都急忙哄抢钱币去了。
杨文广等人则是站着不动,看着铜钱滚落脚下也不理会。
“你们这群鸟人,见钱不要?”
“几个铜钱就能打发我们?几枚铜钱就让你过了这门娶走新娘子?”曹波冲着韩清呲牙瞪眼说道。
“你大爷!”韩清骂完之后,从车厢里掏出几个红布袋子朝门前几个人扔过去,几个家伙接了钱袋子掂了掂,这才嘻嘻哈哈的让开了大门。
李克和茅弘义二人一看,眼疾手快的扶着韩清下了车就往门立冲,等进了大门之后就看到满院子站着女人。
柴清云君主站在最中央,柴曦媛站在她左侧,金平珠站在她右侧,后面有慕容昭容和杜月英。这金平珠是杨文广的正妻,剩下的都是他的妾。院子里其他人都是天波府来的女人,莺莺燕燕一大帮,都在为折家撑门面。
“这催妆诗都不用念了?”柴曦媛看到韩清已经冲了进了,就急忙问道。
“将门家的儿女,还搞这些婆婆妈妈的事干嘛?”韩清这番话让院子里的女眷哈哈大笑起来,看着韩清不管不顾的直接冲到里屋去拿人。
折惟玥坐在屋里的一个锦墩上,听到外面韩清已经冲了进来,就急忙把盖头重新盖好。
韩清冲到屋里,让折惟玥趴在自己后背,背起她就往院子里再次冲。
“这厮给的几袋子都是铜钱!”杨文广笑道:“上次他娶竹娘进家时候,身上有不少金银,这次他肯定也准备了。”他的这一番话让旁边两个纨绔立刻冲了上去挤着韩清不让他出院门。
“滚开!老子踹死你们这群吃里扒外的鸟人,刚才已经甩过喜袋了!”
“拿一些铜钱糊弄老子,这哪是影剧院的大财东干的事?这哪是钱庄的大财东办的事?怀里还有多少金银?都给老子掏出来!”马昂不由分说,挤上去就往韩清怀里伸手。
韩清左躲右闪,奈何身上背了个折惟玥,身子肯定不够灵活,于是被几个纨绔吵吵嚷嚷的堵在了院子里。
“娘子,我怀里有一些银锞子,取出来赶紧撒出去。”他对折惟玥喊道。
身后的折惟玥听到这话,从他怀里摸了一些银锞子冲着冲过来的几个人就撒了过去,于是又是一阵乱哄哄的争抢。
李克和茅弘义这时候已经与快马驿站兄弟手拉着手结成了人墙,韩清就急忙从这条通道往院子外跑去。
马昂拿到几个银锞子之后,看到韩清跑了,嗷一声就追了出去,扯着韩清的胳膊又要往怀里掏哦,这时候韩清后背上的折惟玥扯下了红盖头,朝着跑过来的纨绔劈头就乱抽起来。
“哎呀呀,新娘子打人了!”马昂躲过了抽过来的红盖头大声笑道。
“我家郎君的钱也不是天下掉下来的,哪有那么多,给我滚开!”折惟玥用手中的红盖头冲着右边胡乱抽打起来。
“哎呀姑姑啊!还没进门这就开始向着韩清这厮了?”杨文广一句话让院中看热闹的一帮女子哈哈大笑起来。这句话弄得折惟玥满脸通红,她趴在韩清后背,也不抬头看别人,就是闷着头用红盖头乱抽旁边的人,从院门经过的时候,她的红盖头甚至抽到了茅弘义的脸上。
“哈哈哈哈!”茅弘义看到新娘新郎上了车,这才摸着火辣辣的脸颊笑道:“东家的这个小娘子泼辣!还没进门就知道守财了!哈哈哈哈!”
等一帮人嘻嘻哈哈到了韩清宅子上,压青羊、跨马鞍、撒谷豆这些步骤都不能少,一切程序走完,院子里一直延伸到外的酒戏早就开始做满了吃客,就连隔壁紫鸢家院子里也都坐满了人。
折惟玥坐在屋子里的,正在和竹娘悄悄地问隔壁怎么会这么敞亮,能给提供摆放酒席的地方?
“那是他的外室。”竹娘翻翻眼,看了看外面,噘着嘴嘟囔了一句算是回答。
“这个泼才!”折惟玥听到这话,咬牙切齿的说道:“看来还是打得轻!”她是从小在蜜罐里长大的,本以为自己的夫君将来要好生听话的那种,哪知道这刚进韩家,才知道不但有了娘子和眼前这个倾国倾城的妾,居然还有外室。
她的这句话让竹娘很是侧目,你一个刚进家门的女人就这么发泼,这以后家里岂能容得下你?于是竹娘就坐下来,和折惟玥道起来这几年的是是非非,并暗中提示她,隔壁院子里那位是皇城司的女谍,不好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