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清心里小算盘打的很不错,因为贷款需要金融机构支持,而自己的聚蚨钱庄就可以很好地作为经济后盾。只是竹娘听到说假如有人还款一半无力偿还时候,钱庄的人要去收回房屋,觉得这样有些残忍。
七月底休沐的一天,韩清正在影剧院与一帮纨绔吹牛打屁。这群人里少了陈思睿和王从益。陈思睿因为趁着韩清不在时候钟意于竹娘,被这帮兄弟所不齿,而王从益则是因为自己老爹被贬到了杭州,他心里对韩清有了成见,所以也不再出现在这帮兄弟的视野中。
“这些日子售卖房屋,多谢兄弟们帮衬。”在包厢旁边的雅间里,对着众兄弟拱手作揖。
几位兄弟都是带了自家娘子来的,其他几位娘坐在最外围,而刘涵的娘子则是留在一帮男子跟前,听他们胡咧咧。这刘涵的娘子叫王飞捷,听这名字像是个男儿名字,其实性格更像。其父乃是邛州通判王蒙正。
王飞捷自从与刘涵成了亲,就随着夫君去了外地,现在终于可以返回京师,所以就迫不及待的让夫君带着自己来看戏,看看传说中的影剧院什么模样。自她看了《人鬼情未了》大戏之后,对里面的绿衣娘子极为哀叹,于是就不停地和韩清问东问西。
“相传人死经过的第一关名叫鬼门关,出了鬼门关,途经一条路,这条路就是大家都能说得上名字的黄泉路,来到一条河,这条河无边无际,所以名叫望天涯。河上立着一座桥便是奈何桥。桥分三层,上层红,中层玄黄,最下层乃黑色。愈下层愈加凶险无比,里面尽是不得投胎的孤魂野鬼。一辈子做善事的走上层,善恶兼半的人走中层,行恶的人就走下层。”他吐沫横飞的给王飞捷卖弄,说到这里就指着刘涵说道:“你这厮将来要走奈何桥的下层。”
“老子可是个大善人!你这厮赚取了这么多钱财,如果不乐善好施,肯定是你才走下层。”刘涵一口喝掉梨花春酒说道。
“奈何桥上有位老婆婆名叫孟婆,要过奈何桥,就要喝孟婆汤,不喝孟婆汤,就过不得奈何桥,就不得投生转世。凡是喝过孟婆汤的人就会把这一生忘了个底儿朝天,了无牵挂地进入轮回道开始了下一世的轮回。孟婆汤味道极其鲜美,几乎没有哪个人能够受得了这汤的诱惑。只要一喝下去孟婆汤,前世今生、爱恨情仇,一世浮沉得失,都能遗忘得屌蛋净干。想念的人,恨极了的人,在来生时候碰破头也不认识。阳间的每个人在这里都有自己的一只碗,碗里的孟婆汤,其实就是活着的人一生所流的泪。 ”韩清接着卖弄道。这说法在前世网络都是传阅过多少次的段子了。
“那赵源是喝了少许的孟婆汤,才能记得绿衣娘子吧?”王飞捷听得很入神,并不在乎韩清和自己夫君的胡说八道,至于那“屌蛋净干”的词语,她根本听不懂。
“每个人活着的时候,都会落泪,或喜或悲或痛或恨,或许是愁,或许是爱。孟婆将他们一滴一滴的泪收集起来,放上花椒大料,葱花蒜末,用上等牛骨煎熬成汤,在他们离开人间,走上奈何桥头的时候,让他们喝下去,忘却活着时的爱恨情愁,干干净净,重新进入六道,或为仙,或为人,或为畜。不过呢,并非每个人都会心甘情愿地喝下孟婆汤,因为这一生,总会有爱过的人不想忘却。可是孟婆在桥头能够千变万幻模样,哄得你浑身麻酥酥的就把汤喝掉了。孟婆那可是很会劝人的:你为心上人一生所流的泪都熬成了这碗汤,喝下它,就是喝下了你对心上人的爱,赶紧把汤喝下过了桥见自己心爱的人去吧。”
“那你这戏里没交代这赵源到底是喝了还是没喝,喝多了还是喝了少许啊?”王飞捷说道。
“你家夫君来了这一世,你问问他记不记得你前世?”韩清逗她道。
“这夯货爱喝酒吃肉,估计到了奈何桥,看见一大碗孟婆汤,早就喝了个底掉儿。”王飞捷打趣的看着刘涵说道。
“为了来生再见今生最爱,可以不喝孟婆汤,那便须跳入望天涯,这望天涯是一条河,在河中要等上千年才能投胎。千年之中,你或许会看到桥上走过今生最爱的人,但是言语不能相通,你看得见她,她看不见你。千年之中,你看见她走过一遍又一遍奈何桥,喝过一碗又一碗孟婆汤,你盼她不喝孟婆汤,又怕她受不得望天涯中千年煎熬之苦。 ”韩清继续卖弄着鬼怪理论。
“你这大戏原来还有这么多内涵?”曹波在旁边听了也是觉得很神奇。
“你们这群夯货,就是看个热闹而已,哪能知道这里面有更深的学问!”韩清斜着眼看着一群纨绔说道:“从望天涯出来,还有恶狗村!”。
“别插嘴,继续讲。”马昂听了也是直呼神奇,让韩清继续讲。
“能在恶狗村受尽苦难还能心念不灭,还能记得前生事,便可重入人间,去寻前生最爱的人。奈何桥边有块青石叫七情六欲十三石,十三石记载着每个人的前世今生,石身上的字鲜红如血,最上面刻着四个大字“足疗保健!”
“刻着啥?”曹波挠了挠头。
“刻着回头是岸!”他嘴没把门的,刚才给说秃噜了。
“回头是岸?”马昂听了叫起来:“再回恶狗村和望天涯?”
“差不多吧!”他含含糊糊的说道。
一帮人吃吃喝喝散去,杨文广趁着没人的时候拉着他问道:“听说我姑姑快要进京了,需要我帮你吗?”
“帮?怎么帮?”他好奇地问道:“摁住你姑姑用鞋底子抽一顿?”
杨文广和他关系最为密切,所以对他的胡乱言语早就习惯,所以并未接这句话,只是担心的问道:“姑姑是一只雌虎,我怕你受欺负。”
“受欺负?”韩清眼睛一瞪说道:“在你姑姑家里,我就已经施展我降虎十八拳...”
“什么十八拳,你不是说姑姑骑在你身上抓挠撕打吗?”
“我那是一时大意了。”他脸不红心不跳的撒谎。
“哈哈,反正咱兄弟一场,我可要告诉你,姑姑脾气不好,你可要小心。”杨文广说完,就与一帮纨绔一起离开了影剧院。
韩清与众人告别之后,回去坐在影剧院独自沉思。前些两个月前就接到折惟忠的快报,说这折惟玥快要来京成亲了,时间大约在八月份左右。眼看着时间临近,他不知怎么,有些恍惚起来。在他心里总是出现一个契丹少女的容颜,这女子灵动活泼,而且对他是那么的情深意长。
太婆现在已经耳聋眼花,每日里就是逗着小韩琦玩,虽然俩人说话对方都不明白说的是啥,但是不妨碍太婆的那种亲情。
李奕蕾现在挺着个大肚子,满脸写满了自豪,有时候还故意和韩清找茬。他知道这女人在这个时候有点小性子,也就好言好语的哄着她。
现在的李奕蕾因为怀有身孕,被全家特殊照顾,不过现在还有一件让他有着急,那就是依菱的亲事。为此他特意找了很多人给推荐几个好的门当户对人家,后来周怀政给他了一些点拨,他才开始物色人选。
周怀政因为觉得在扳倒王钦若这件事上,韩清是出了力气的,所以在影剧院看到韩清身边的小娘子,就随口问了一下,这才知道是韩清的亲妹妹。韩清让这太监帮忙给物色几家人选,本来他是这么随口一说,哪知道周怀政颇为上心,过了些日子就给韩清推荐了王质。
这王质乃是通过恩科步入到官场上来的,官家有感于这次的天书大降,所以打算提拔一些人,据周怀政观察,官家挑出来一些人的履历,特地观看了许久,这其中就有王质。王质家世也是不一般,他是已故宰相王旦的弟弟的儿子。
韩清听到这个消息,立刻找马昂曹波,让这俩纨绔去找了王质,来到影剧院观戏,然后让依菱躲在包厢里看。等戏散了之后,他问依菱可是满意?
依菱满脸通红的低着头说道:“全凭清哥做主。”
“只要我妹妹满意,这事包在各个身上了。”韩清拍着胸脯说道。他已经派人打听过了,这王质现在还是独身。
等王质出了影剧院没走多远,走上前来一帮大汉,其中一个毛茸茸的虬髯汉子问道:“前面这位小官人可是王质?”
“你们谁啊?”王质看到一群人面色不善,有些心虚的往旁边看了看,看到马昂曹波还在老远,就打算往这二人跟前走。
“小官人莫慌,俺们只是问问您是否王质,听说你身居大理寺丞,仰慕已久。”那汉子说道。
“啊?”王质挠了挠头,搞不明白自己并没有什么值得让人称颂的地方,怎么会被人仰慕,但鉴于礼貌,他还是点头应允道:“某正是王质。”
“既然真的是王质,那就太好了!”虬髯汉子欢天喜地的说道。
“你们寻我可是有什么事吗?”
那虬髯汉子汉子依旧笑嘻嘻的看着王质,然后回头冲着后面跟着的一帮人说道:“还他娘的愣着干嘛?给老子抢啊!”
只见后面的一群人蜂拥上前,摁住胳膊的,抬大腿的,用渔网的,用绳子的全挤了上来。
“救命啊!”王质惊得魂飞魄散,还未等再呼救,就被人用绳子勒住了嘴,然后塞进一个麻袋里。等到了一处地方,这帮人把他轻轻放下,就散开了。
王质本来以为自己小命不保,但是听到外面没了声音,就寻思这到底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