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清在和如风说话,让远处饭馆的店小二惊奇不已,他左看右看,没发现有其他人在跟前,就好奇的走上前去问道:“客官,您是在和马说话吗?”
韩清思绪正在满天飘,冷不丁的不一个人打断,就转过头愣愣地看着店小二。那店小二被看着有点发毛,就再次问道:“客官,您是在和这匹马说话?”
“是!”他漫不经心的回答。
店小二被弄得有些不知所措,转头看了看马,又看了看他,挠了挠头就走了回去。
“丁谓给我弄了一身好衣衫,穿着也很舒坦。”他看到店小二走远了,就再次跟如风说道:“本来我在这宋朝就没有个亲人,现在心里有了牵挂有了寄托,挺好!”
他看到店小二还没走远,就喊着让店小二给弄些上好的草料给马吃。
等店小二弄好草料放到如风跟前时候,就眼巴巴的看着韩清。
他明白店小二的意思,摸了摸身上,铜板刚才全都付出去了,只剩几个银角子,就摸出一个扔给了店小二。
“客官,一点草料也就两文钱,您给这银子,是不是难为小底啊?”店小二看到他给的是银子,就有些头大,弄了点上好的草料,这就要找回去九百多文钱,属实是令人觉得这人纯属找事来了。
“不用找了!”他挥了挥手让店小二离去,然后又叫住了他:“把你店里上好的美酒搬来两坛,剩下的钱就是你的赏钱了。”
“好叻!”店小二凭空得了这么多钱财,有些难以置信,然后响亮的回答就跑回去搬酒。
等搬来酒坛之后,顺便给他拿了一支酒盏,然后就打算退回去。
“店小二,你再搬两坛,给它喝。”他指了指如风。
“啊?”店小二满脸的不可思议,有些不确定的问道:“客官,您这马喝酒吗?”
“这你要问它!”他指了指如风。
店小二半张着嘴,转过头看了看如风,如风也无辜的看着店小二。
“好叻!”店小二虽然觉得这一人一马实在奇怪,但是反正有钱挣,仍旧忙不迭的答应,跑去店里搬来两坛酒,然后又提过来一个盆子,将酒坛里的酒倒出到盆里。做好这一切之后,就在旁边紧盯着如风,看看这马会不会喝。
如风凑过去闻了闻,居然真的就低下头开始喝了起来,这让店小二大为惊异,然后就跑回去招呼其他人来看热闹。
“老丁在冰柜街买了地段,貌似手头资金不够,安排管家和地段的人交涉,我让张万财从钱庄给他贷了十万贯的钱,那地段也让给了他,算是还了人情吧。”他喝了两盏酒之后,继续对着如风说道:“我救了他女儿,他给我弄好了身世,我又让出了那地段,贷给了他钱财,现在谁欠谁啊?”
没过一会儿,一坛多的酒落了肚,他就有些犯迷糊。
看到远处有些人对自己指指点点,也懒得理会。
馆子的老板认出了这就是使辽回来的韩清,急忙上前见礼,人们这才知道这个喝的有些醉还和马在说话的人是谁。
一辆马车停下,款款下来一位漂亮小娘子,走到韩清跟前,仔细打量了他一番,然后看了看旁边的马,就问道:“中棠,你为何在这里吃酒?怎生吃醉了呢?”
他迷迷糊糊听声音,抬起头辨认了一下,看到是丁婳,点了点头,又把头垂下不说话。
“中棠,你可是有什么事?”丁婳关系的问道。
“没什么事,就是想喝酒。”他又给自己倒了一盏,然后端起来说道:“古来圣贤多寂寞,惟有饮者留其名。把酒喝下去,就能让自己忘却很多事。”
“中棠你莫要再喝了,现在天气还不是很暖和,回去如果跌卧在路旁,容易生病。”
“谢谢,我会注意的。”
丁婳看他似乎有些吃醉了酒,就有心想劝他回去:“中棠,今日你不去皇宫,却是在这里吃酒,这要是被台谏官看到,会被参奏给官家的。”
“你过得好吗?”韩清并未听她的劝,有些迷糊的抬头看着她问道。
丁婳听到这句问候,盯着他的眼神有些复杂,似乎被这句话击中了神经一般,神情变得有些黯然说道:“一切都好。”
他听到这句话,傻乎乎的笑了笑,然后像是自言自语的说道:“一切都好,那就是未必都好。”说完这句话,他站起身,冲着丁婳拱了拱手,然后牵着马就走了。
丁婳站在原地不动,只是远远地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嘴唇嚅动着,用自己才能听到的声音轻轻说起那天他在酒肆唱的曲子:“来生再续缘。”
韩清牵着马晃晃荡荡的走着,走累了饿了,就在街边馆子外坐下,让店小二给端上来吃的喝的,仍旧是多要一副碗筷,轻轻地放在桌子对面。
等到傍晚了,他才醉醺醺的回到了家。
李奕蕾看到郎君似乎吃酒醉了,而且身上有些尘土,就让月儿赶紧扶他坐下,然后给他扒下外衣。
他迷迷糊糊的歇了大约半个时辰,突然有些惊醒,站起来走到外屋里,看到木盆子里放着刚刚脱下的外衣,立刻勃然大怒:“谁干的?这是谁干的?”
在另一间屋子里的李奕蕾正在和两个婢女说笑,听到这边怒喊的声音,大吃一惊,急急忙忙走了出来,看到他站在木盆子跟前发怒,就急忙问道:“发生了什么事?郎君因何发怒?”
“谁把衣服泡在水里的?”他怒喊道。
“是奴家!”李奕蕾第一次看到他发这么大的火,声音有些发颤的回答:“奴家看衣服有些尘土,似乎有些脏了,就赶紧给郎君浆洗一下,这怎么了?难道衣服中有什么重要书信吗?奴家刚才摸过,什么也没有啊?”
“谁让洗这件衣服的?洗坏了怎么办?”
李奕蕾听到这话,这才明白他是心疼这件衣服,也顾不得想怎么回事,只是突然觉得莫大的委屈,因为仅仅是洗一件衣服,就被郎君这般责骂。
“你的哪件衣服不是奴家来洗?今日吃醉了酒,就这般无缘无故的撒泼,呜呜呜....”李奕蕾被韩清这种莫名其妙的邪火给弄得冤屈无比,由低声的哭慢慢的提高了声音。
“洗之前为什么不问问我?”他提高了声音。
“以前洗衣服时候需要和你说一声吗?”李奕蕾被他这无名的火也是激起了性子,直接反问道。
“哪件衣服都洗得,就这件衣服不能洗!”他高喊道。
俩人的声音过于大,把旁边屋子里的竹娘给惊动了,她急忙披了衣服走了过来,把李奕蕾拉到一边问怎么回事。
等听到李奕蕾抽抽搭搭的说清情况之后,竹娘立刻明白了。韩清从汾州归来的时候,她是跟在一起的。她知道那件衣服是萧月茹亲手给他缝制的,平日里他就当宝贝般放着,从不舍得穿。
竹娘正欲要说韩清几句,哪知道李奕蕾这边突然开始干呕起来。唬的竹娘急忙轻拍她的后背,然后让她赶紧坐下。
韩清还有些微醉,看到李奕蕾干呕,也没当一会儿事,但是他两世为人,突然猛地一个激灵,急忙走上前去扶着李奕蕾问道:“你怎么了?”
被韩清无名邪火骂一顿,这又关心的过来询问,李奕蕾心里的委屈立刻得到了释放,放声大哭起来。
“主人已经有喜了。”巧儿在旁边小心翼翼的说道。
“什么?”他证实了自己的判断,急忙半弯着身子扶着李奕蕾问道:“这是真的吗?”
李奕蕾没有说话,只是在委屈的哭着,旁边的月儿说道:“主人已经找了大夫诊过,说是喜脉。”月儿说道这里,看了看李奕蕾的脸色,然后又说道:“主人还有些不确定,说再等几天看看。”
“那...”他急忙赔不是的对着李奕蕾道:“对不起,娘子莫要生我的气,今日是我错了。”
李奕蕾被韩清的这一声道歉更是弄得泪流不止,她一把推开他,然后就自己走回了卧房。
他尴尬的站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竹娘笑了笑,指了指卧房,让他赶紧去哄娘子。他就点了点头,急忙去了卧房里面。
“娘子莫要伤心,都是我的错。今日我是吃错了药,无缘无语的冲着你发火,都怪我不好。”他上了榻,轻轻地抚摸着她说道。
“今日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李奕蕾看到他有些低眉顺眼,停止了哭泣问道。
“出去碰见几个朋友,一起吃了些酒。”他搪塞的说道:“回到家就乱发脾气,我真是该死。”
“莫要说什么死不死的这种不吉利的话,奴家只是问你,在这个家里,可是少了你吃还是少了你穿?”
“我知道我错了,我的娘子万里挑一,又是这般贤惠。”他哄着她说道。
“今日你既然已经知道奴家有了喜,奴家就想问个明白,孩子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他一时半会儿没明白。待他看到李奕蕾的眼神往外看了一眼,当即就明白了什么意思。那韩琦每日在太婆的房子里养着,现在已经能走路了。他现在已经习惯了每天回来要和孩子逗弄一番。李奕蕾的问话就是想问他,自己这个正室要生孩子了,那契丹人的孩子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