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清在渔网里困着,有一度甚至差点蹬开了渔网,车里的家丁见状,又急忙小心翼翼的收紧了渔网。韩清此时气的要发疯的骂道:“等老子一会儿重新获得自由,活活踹死你们这两个傻逼!”车里的两个家丁像呆头鹅一般傻坐着,任凭着韩清破口大骂。
等马车终于停了下来之后,他满腔怒火的挣扎着问旁边的呆头鹅家丁:“你妈了个傻逼,骂死都不吭声,这你妈是哪啊?”
“这里是浚仪桥街!”那家丁终于有了回声,老老实实回答。
“谁家住这里啊?”他问道。
家丁正待要回答,就听到外面有人呵呵笑道:“可是请到了我那乘龙快婿?”
“禀老爷,人已带到!”常平回答。
“快快请出来!”先前那人说道。
常平跳下了马,立刻众中家丁来到马车前,挑开车帘子拎着渔网里的韩清就来到那人跟前。
“哎呀呀,你们怎生这般对待我的东床?快快松开!”那人叫道。
韩清看到这人一团和气,眼神极为的清亮,他后面跟着一个雍容富态的中年女子,旁边站着好几个丫鬟婢女。
“你谁啊?”韩清终于钻出来了渔网,清理了一下衣服问道。还未等那人答话,看到常平走了过来,上前就一脚踹去,嘴里又开始骂骂咧咧:“你大爷的,路上就不能给老子松松绑,知不知道老子快要被勒死了?旁边坐着的那俩傻逼像个木头,老子骂死这俩傻逼也不吭声,哀求他们给略微松松绑也不管!”
那男子与家人听到这话,就皱了皱眉头,早就得到下人来报,这韩清是今年的别头会元,家里人得知之后万分高兴,可是怎么头一次见就骂脏话,虽然听不懂一些词,但哪有学识满满的人张口闭口称老子的?
“韩小官人莫要动怒,莫要和下人一般见识!”那男子说道。
“被你家绑了来也就罢了,路上被渔网捆着,颠簸一路差点颠零散了!”韩清余怒未消。
那男子和家人听到这话,心里也明白这韩清是受了委屈,于是会心的一笑。
现在韩清的样子极为凄惨,帽子早就不知道扔哪里去了,头发乱蓬蓬的披着,左脸上还有一个鞋印子,嘴角有点出血,右脸上勒的渔网纹还没消去,两只脚全都没了鞋子,其中一只脚还光秃秃的没有了袜子。
“看来今天韩小官人吃了苦头了!”那男子关心的招呼下人赶紧给准备一双新的鞋袜来。
“可不得了!”常平在旁边说道:“十几伙人一起冲着韩小官人来抢,辛亏小官人的太婆弄了上百口子人帮忙,要不然咱还真抢不回来!”
“能用这么多人?”旁边那夫人惊讶道。
“上百口子人都不够使啊!”常平心有余悸的还回头看了看,似乎怕是有追兵的样子。
“看来今日我们能把韩小官人请得到也算是幸运了!”那男子笑道。
“咱先别讲别的,你们家干嘛的?”韩清穿好鞋袜之后问道。
“倒是忘了给韩小官人介绍,我姓李名宗简,官拜大理评事!”那男子介绍道:“旁边的是我夫人!”
“哦!见过李评事!”韩清施礼,然后又皱了皱眉头说道:“您这名字貌似在哪里听过。”
“听过?”李宗简笑笑道:“大约是听你太婆说起过吧?”
“我太婆?”韩清惊奇道:“你认识?”
“呵呵,忘了告诉你了,我有一女,常去影剧院!”
“你...你是李小娘子的父亲?”
“正是!”李宗简颌首笑道:“和你太婆早就给你订下了姻亲,只不过一直没有和你提起!你太婆也不让提,说是人若是要走那科举之路,定要过一番榜下捉婿之瘾方才圆满!”
“韩小官人一表人才,现在又是别头会元,将来定是官运享途,直上云霄!”李夫人走上前来看着韩清,满脸的喜悦。
“莫要在这里站着说了,快进府里吧!”
等韩清坐在府里时候,早有婢女巧儿跑着去了李奕蕾的闺房,把刚才的事儿完全的讲了一遍。
“姐姐你是没看见,那韩清披头散发,脸上还有一个脏印子,也不知是谁踩的,两只脚都丢了鞋子,还有一只脚没穿袜子。”巧儿笑道:“那样子要多滑稽有多滑稽!”
“那他可是受什么伤没有?”李奕蕾问道。
“看嘴角有点血丝,大约是逃命时候被打的!”巧儿吃吃笑道。
“他也能受这罪?苦了他了!”李奕蕾想到前几天和韩清的不愉快,只是微微笑了笑,轻声说道。
“现在他已经被老爷叫到正堂喝茶!”巧儿说到这里就笑道:“姐姐你要不要去看看?”
“见过他多少次了,还看什么!”李奕蕾说道。
“今天看可是不同以往哎!”巧儿一副灵巧的样子笑道:“以往看见时候就是普通的一个人,今天是看的夫君哎!”
“讨打是不是?”李奕蕾脸色开始红了起来,和巧儿俩人打闹起来。
韩清和李宗简坐在正堂,喝着茶聊了聊影剧院,也聊了聊此番的会试,李夫人却是很有兴致的问了更多的问题,比如年幼时候在宋辽边境,还有就是影剧院里大小事务,当听到说有个叫竹娘的女子帮着掌管,这李夫人更是有了兴趣。
韩清有一搭没一搭的回答,心中却是想了想这前因后果,他判断那次太婆来影剧院,正好碰到李克,于是就背着自己安排了这一场捉婿,并且也是和李家通了气的,否则李克矛弘义不可能认识李家府里的家丁。
李夫人问完韩清之后,也到了中午了,就叫下人开席,招呼着一起吃饭。吃完之后又是拉呱半天。
韩清看到已是下午,就打算起身和李宗简告辞,还未等说出口,李宗简却是拿出了聘书。
既然是被人家活生生绑了来的,而且这又是传统的捉婿,所以六礼中那些纳采、问名、纳吉之类的通通不用再去经历,让东床快婿直接签字画押即可,免得抵赖!
韩清拿着笔看着定聘书上签名的地方,一时间有些迷茫,在他脑海里突然有如过电影一般闪现了竹娘,月茹、戚氏和丁婳。
看韩清一直提笔踌躇的样子,李夫人就有些吃不准,难道这韩清不愿意娶我家女儿?
“韩小官人为何迟迟不落笔?”李夫人问道。
“啊?”韩清抬起头,还没回过神来,就直接应答了一句道:“我不识字!”
噗!正在喝茶的李宗简没忍得住,全喷了出来。
“什么?”李夫人听完这话,惊得站了起来,随即又坐了下来。能考中会试的头名,说自己不会写字,这话说出去谁信?
李夫人气的肚子一鼓一鼓的,这韩清也忒不懂礼貌了,终身大事还能这样不分场合的开玩笑!
“贤婿这是在说笑!”李宗简哈哈一乐说道。
韩清长长的呼出一口气,定了定神,然后在定聘书上签署了自己的大名。
此时此刻在德安公庙旁边的宅子里,蔡齐也是一笔一划小心翼翼的签署了自己的大名。
看到蔡齐落笔之后,竹娘开心的不得了,立刻把两份聘书赶紧吹干,一份给了蔡齐,另一份则是小心翼翼的保留起来。
“我一会儿回到住处,立刻修书一封,让我爹娘来京城!”蔡齐说道。
“既是如此,那就有劳了!”竹娘笑道。
“嗯...秀儿...”蔡齐询问的眼光看着竹娘,有点支支吾吾。因为定聘书上画押之后,理论上蔡齐就已经是秀儿的准夫君了,所以他不知道该怎样称呼竹娘,这时候再称呼弟妹似乎不合适,而且这种称呼本来就是带着玩笑。
“在后院呢!”竹娘笑道:“你可以去后院寻秀儿去!”
“多谢!”蔡齐施了一礼就离开了屋子。
“竹娘姐姐这下算是了了心愿了!”戚氏看到蔡齐离开,笑吟吟的说道:“这蔡齐是新科进士第九名,将来秀儿的日子可是要令人羡慕的!”
“一块儿石头算是方落了地!”竹娘拿出聘书看了看,又说道:“幸亏中棠帮忙,撺掇着二人终于成了一对儿!”
“瞧姐姐用的什么词儿?”戚氏笑道:“中棠总爱冒出一些乱七八糟的怪言怪语,你这是学了个十足十,什么叫撺掇?这叫成就美事一桩!”
竹娘听到戚氏纠正,也笑了笑。
“中棠被捉进了李小娘子家里,恐怕这时候还脱不得身吧?”戚氏说道。
“谁能知道呢!”竹娘听到这里,有些黯然,然后就把聘书像是宝贝一般找了地方放好。
韩清回到家里之后,满院子里已经是挂满了各种红花和灯笼,太婆搂着孙儿乐得合不拢嘴,和他问东问西,并问了李宗简家里情况。两旁的邻居都是前来道喜,屋里院里全都是人。
李克和矛弘义等众位好汉都在院子里喝着酒,一个个闹腾的不得了,看到韩清回来,都是冲着他挤眉弄眼。
“你们这群厮杀汉,抢人家还不够,连老子一起抢,提前咋不说?”韩清恼怒的说道。
“这不是给东家你一个惊喜吗?”矛弘义说道。
“屁的惊喜!”韩清说道:“那李府的家丁都是呆头鹅一般,骂他老娘都不还嘴,我都搞不清这是被谁家捉了去!”
“现在可是定了吧?”李克笑道:“蔡齐已经安安稳稳送到竹娘家里,就不知今晚是不是能和竹娘的妹妹成了好事!”
“哪能那么快!”韩清瞪眼说道:“我也以为当晚做了新郎算逑了,哪知道是抢了去就是问问话而已!”
他的一番话惹得大家哈哈笑个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