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友成盯着我,仿佛要从我眼中盯个答案出来,片刻后他点了点头:“行啊,现在脾气是真大了。何音西,倒是我小瞧你了。”
“滚。”我指着他。
“我还能来找你,是真给你面子,是真念着我们之间八年多的感情。我是一个男人啊,我固然有做错的时候,但这么多年,你自己说说,我对你还不够好吗?”他痛心疾首,“你要什么我给你什么,你想去哪里我都陪你去了。你生病,我细心照顾。你一个电话,我翻山越岭也飞回来。我知道你恨我出轨,恨我和林竹在一起。可是,你有没有想过,我有多痛苦。我不是真的爱她,我真的没有办法。我家只有一个儿子,你只生了盼盼,那么多年了,你一直不怀孕。我爸逼我,我妈也逼我,亲戚们说我,走出去应酬,哪个老板没有儿子,就我周友成没有。我怎么办啊?小西,你替我想过没有?我怎么办?如果我们只是普通人,我肯定是不计较。可那么大的家业,只有盼盼一个孩子,这怎么可能?”
“小西,你为什么总是不依不饶的?你说你好不容易怀上的孩子,都那么大了,说没就没了。你伤心,我就不伤心吗?那是我周友成的儿子啊,你生下来了,我真的会跟林竹断得干干净净。你看到了,她是什么样的人?如果不是因为她生了儿子,我怎么可能和她那样粗俗的人过到一块去,那真的不是人过的日子。”
“小西,我们和好,可以吗?是我的错,我承认,你可以提条件,除了留下林竹给我生的那个儿子,其他的我都可以答应你。房产可以改成你的名字,就算你要做公司的法人,我也答应,我给你股份。从今以后,你可以参与我公司的事务。”
我真的从来没有听过如此混账的话,槽点多到能让我犯密集恐惧症,我无话可说,也无从反驳,我只想让他滚。尽头有多远,他就给我滚多远,这番话后,我真的这辈子都不想再看到他。并且,我为盼盼身体里流淌着他的血液感到羞愧和抱歉。是我瞎了眼,连累自己的女儿。可以预见,有朝一日,盼盼长大,林竹的儿子也长大。周家所有的动产不动产全都留给了儿子,至于盼盼嘛,能给个三五十万都是好的了,担了个周姓,一毛不给应该是不至于的。
“周友成。”我努力的保持着平静,“我想我们在认知上存在着落差,我和你离婚,是认识到我们的婚姻无以为继,我们之间缺乏继续走下去的支点。你说得没错,我们有过八年的感情。正是因为这八年,我对你足够了解。所以,我选择离婚,选择跟你完全脱离关系。对不起,我不再爱你了,也对你不再有任何期望。你好也罢,不好也罢,我都不再关心。我现在对你纠缠的行为非常反感,反感到不管你用什么样的手段威胁我,我都接受。你可以把盼盼送到英国美国法国,我知道我阻止不了,甚至,你可以再对我赶尽杀绝。都随便你,我不怕。但现在,请你走,我求求你,我不想看到你。滚!”
周友成呆了,好半天才说:“好,我滚。”说完,他朝他的车子走去,很快的,车子从我身边驶过。
我站在原地,这一架,真是吵得我元气大伤。我真是越来越不理解周友成的脑回路,明明已经离婚了,他为什么还非要跑来刷存在感,让自己的恶心指数再升五颗星呢?
上了楼,开了大门,我踢了鞋子,我往客厅走去,那只猫咪趴在抱枕上睡得十分香甜。倒不如做一只猫,有人喂养有人铲屎,不高兴了还可以打滚撒泼大闹天宫,反正铲屎官也不敢杀猫。
我瘫下来,见不得猫咪睡得香甜,我硬是把它弄醒。它很不高兴,冲我嗷呜了两声,跳下沙发跑回它的猫窝去继续睡觉了。
我倒到沙发上,想着盼盼的眼泪,又有点想哭。生生憋了回去,我拿过遥控器开了电视,找了部很古老的文艺片,我不知所谓地看了起来。
等了伍云峰一个多小时,文艺片都放完了,他还没到,我估摸着他堵车了,也不想打电话催他。
进了厨房,我准备煮点粥,伍云峰给我发来了微信。
“临时有事儿,今天就不过去了。”他说。
我默了片刻,回了一个好字。
煮了点粥,我给夏亦琳打了个电话。
“说吧,从头到尾,详详细细的说。”她懒洋洋的声音传来,“我等了你一天的电话了,等得我都快睡着了,你可算打来了。”
“我那天喝多了,他刚好打电话来,我哭了一场,他就跑到我家来了。你知道,我这个人酒量不是太好,喝多了就把他给强上了。然后,他觉得不太吃亏,将就着可以和我在一起。至于在一起的内容是相互慰藉顺便解决一下生理需求呢,还是他纯粹的出于对我的同情逢场作个戏,这个我目前还不好下结论。”我坦诚道。
“为什么你们在一起不是谈恋爱呢?”夏亦琳很会抓重点。
“恋爱?”我愣了一下,“姑娘,我三十岁了。离了婚,生了一个孩子,流产一个。伍云峰什么人你比我还清楚吧?他那样的家庭,那样的父亲。你觉得,和周家比,家风是不是会更森严?”
“何音西,你为什么要这样看轻自己?”夏亦琳生气起来。
“我不是看轻自己,我是有自知之明。没错啊,我名校毕业,长得凑合。但这只是敲门砖,如果我不是名校毕业,长得还丑。只怕我喝多了强上伍云峰,他会甩我两巴掌再踹我八脚最后告我个性骚扰。姑娘,醒醒吧,你以为大清亡了啊?没有呢。尤其是在他们官僚阶层,只怕宋朝还没过完呢。我不敢妄言伍家的家风是个什么样?但将心比心,如果我有一个儿子是伍云峰那样的,名校毕业,家大业大,我是绝对不希望他和一个离过婚,生过孩子并且出身低微的女人在一起。胡闹是不打紧的,上纲上线那肯定是不行的。”我苦笑着,“我之所以不拒绝他,主要还是太孤独了,真的,孤独会死人的。他不讨厌我,甚至有点喜欢我,那就先在一起吧。至于以后,我也不知道以后会怎么样?”
“你这是什么套路?我没见过,对自己不负责任?还是学着别人性开放?”夏亦琳困惑地问我。
“没有套路,我活了三十年,只经历过周友成一个男人,连早恋都没有。就当积累恋爱经验吧,试试看。”我阿Q道。
“不怕伤心伤身伤肺?”她问。
“那也是自作孽,不可活,你到时候不要同情我。”我道。
“行,连后路都想好了,那我就放心了。”她被我噎得半天才应我,“我好困,准备睡觉。小西,哪天和伍师兄凑合不下去了,敲他一大笔钱,到时我们找个地儿养老去。”
“没个正经。”我笑骂。
她挂了电话。
我吃了点粥,洗了个澡,把明天要上课的内容在脑海里过了一遍,看着时间也不早了,关了灯便睡下了。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我感觉有人躺到了我身边,好像还搂住了我。我迷迷糊糊的,推了推,还推不动。
“睡得跟头猪一样。”有声音在我耳边响着。
我猛地惊醒过来,昏黄的台灯下,伍云峰半倚着床正在捏着我的脸。见我醒了,他微微笑着,也不说话。
我吓得不轻,伸手过去捶了他一下,嘟囔道:“人吓人会吓死人你不知道吗?”
他解开衬衫的扣子,俯身过来:“也不等我就睡了。”
“你说了你今天不过来啦。”我打了个哈欠,又闭上眼睛,“我先睡了,你随意。”
“你就这样对我?”他压到我身上。
“你好重。”我推他,哪里推得动。
“嗯。”他放开我,“我去洗澡,你准备准备。”
“哈?”我没听明白,勉强睁开眼睛看他。
“你要不要再洗一次?”他亲昵地咬了咬我的耳朵。
“不用了不用了。”我慌得直往被子里钻,昨天他就是这么忽悠我的,结果一洗就是一个多小时。
伍云峰出了房间,我被他搅醒,又听着猫咪嗷呜地叫着。便坐了起来,然后我看到衣柜旁放了个小行李包。
我起身走过去,我的天,那是伍云峰的衣服。他这是打算在我这里住下来了?我看着他的衣服发呆,心想不免有些困惑起来。
他对我有一点喜欢呢?还是和我一样,一个人太久了,突然有个人送上门来慰藉自己的寂寞孤独冷,便想抓住先暖了再说?应该是后者吧,毕竟久旱逢甘雨,先过上有性生活的日子呗。
“喂。”伍云峰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我这才发现自己走神了,有些尴尬地从地上站了起来。
“研究了个什么出来?”他身上只围了一条浴巾,走到我面前搂住我。
“你要去出差么?”我顾左右言其他。
“没有啊,我这边一件换洗衣服都没有,那就放几件在这边。”他伸手帮我顺了顺头发,“刚才在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