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让韩惊琼和苏彦没想到的是,他们还没有去问景玉凉,林氏就自己找了过来了。
“我能进来一下吗?”
她声音温柔,清清淡淡。
韩惊琼和苏彦当时在喝茶,还有些错料不及。苏彦反应快,当即站了起来:“请进请进。”
林氏淡淡一笑,便走了进来。
林氏让奴婢将礼物送上:“贵客,这是我的一点小心意,小宝都和我们说了。今早上是我大意了,想着小宝还在熟睡,自己就去厨房说想煮点小肉粥给她起来喝,没想到她自己就去了后山。要不是遇到你们我还真担心有个什么闪失,我怎么和死去的丈夫交代。”
韩惊琼推辞了一下:“景家大嫂,你客气了。”
“不不不,你们先前救了我家的大姑子和他夫婿,现在又救了我的女儿。这样的恩情,我们做牛做马都没法还了。这点小小的心意你们都不接受,我……我……实在是良心不安了。”林氏将礼物有送了出去。
韩惊琼和苏彦推辞不了,于是就接了下来:“那既然如此,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多谢景家嫂子了。”
林氏 的眉头这才舒展开来。
“都别站着了,快坐着吧。” 韩惊琼接过礼物,赶忙招呼着。
“诶”林氏应了一声,便坐了下来,“大家都坐下吧。”
韩惊琼想起之前小宝在亭子里说的事情,于是便开口问她:“我们方才在山上听小宝说,你总是想去找你丈夫……?”
林氏闻言一愣:“我……实不相瞒,我的夫婿也就是崇月山庄原本的继承人,景家的长子景封。他常年在外经商,有一次在回来的路上,被劫匪杀了。留下我们孤儿寡母。我……也就是想起他的时候,偶尔说说想去找他。”
韩惊琼点点头,语重心长地说:“孩子年纪还小……你……”韩惊琼话说了一半,又觉得自己的立场去说也不太好,于是有停了下来。
林氏大概明白韩惊琼的意思,连忙点头:“我知道,我以后会慢慢地不在她面前提起,一定会注意的。”
韩惊琼点头,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于是气氛有些尴尬。
林氏见今天的事情也办完了,于是起身告辞:“那我先走了,恩公们等会一起到前厅用膳。”
“会的。”
得到答案后,林氏绞着手帕,犹豫了一会还是离开了。等走到了门口,林氏还是回头笑了一下:“盒子里有我亲自熬的小米粥,恩公们一定趁热喝了。”
韩惊琼听到一定二字,不动声色地皱了一下眉头,回答说:“好”
林氏这才笑了笑,满意地离开了。
*
等林氏一离开,苏彦便立马将盒子打开,然后取出小肉粥放在桌案上。
韩惊琼默契地将袖子里随身带着的银针包拿了出来,打开摆在地上。
苏彦立马取了一根银针,放进了碗里。
隔了一会,苏彦将银针取出来,依旧是发亮的,什么也没有改变。
“没毒……”韩惊琼小心地说。
“不应该的啊,方才景家嫂子的举动实在是有点可疑啊。很奇怪。”
苏彦将银针包收了,递给韩惊琼。
韩惊琼顺手将银针包放回了袖子,就坐下来。因为卖相实在是好,韩惊琼的手忍不住用勺子搅动着一大碗粥了。
一旁的苏彦抱胸还在分析现在的情况:“可能是我们误会了,我们刚刚将她的孩子送了回来。她应该不至于会这样做,将恩人毒死,这不符合常理。”
“是啊,不过这粥倒是熬得不错,很好吃。”
苏彦一听,突然心惊肉跳。转身发现韩惊琼已经吃了一碗,还在舀第二碗。
苏彦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立马压住了韩惊琼的手,气急败坏:“你是不是笨蛋?如果有毒怎么办?”
“不是已经用银针验过了吗?没毒啊。”韩惊琼一派天真的说。
苏彦深呼一口气,立马探上了韩惊琼的脉搏,一边说:“药性本就是相辅相成的,若是这碗粥里的药材单用没有毒,只是一个药引子怎么办?这些可疑的东西,能不用就不用。你说平时挺机灵的一个人怎么偏偏有时候那么糊涂了。”
韩惊琼一愣,刚刚开始只是觉得有些饿了,倒是没有多想。现在想起来有些后怕了,于是连忙说:“你快帮我看看。”
苏彦把脉把了仔细,等反复确定脉象后才说:“好在没事……”
韩惊琼把手缩了回去,笑了笑,只是笑到一半突然眉头皱在一起,整张脸开始皱在一团,她几乎在地上打滚:“好痛……”
苏彦没有料到这个情况,心里着急:“怎么了?到底怎么了?哪里痛?”
韩惊琼指着后背:“那里……好痛好痛。”
难道是粥里的毒药发作了?苏彦的心一沉。
事到如今了,苏彦也顾不得许多了。将韩惊琼抱到了床榻上,然后将韩惊琼翻了过来,让她趴在地上,背朝上。
他见韩惊琼表情越来越难过,面色越来越惨白。于是扒开了韩惊琼的衣服。
那原本莹白如玉的后背上有一块类似烫伤的疤痕,触目惊心。
苏彦的心一痛。
似乎想到了什么,急忙从袖子里取出一颗缥缈峰炼制的丹药给韩惊琼吃下。
“来,吃了这颗丹药,先忍忍。”
韩惊琼这个时候,已经痛得快失去了意识。
她勉强支撑着,将丹药吞了下去。
看着这样的韩惊琼,苏彦的心像是千万只蚂蚁咬过似的。他当即到前院找到了景玉凉,大致说了一下情况。
景玉凉立马吩咐管家,从山下请了所有的名医上山来整治,而自己则跟着苏彦前去看望韩惊琼。
等看到韩惊琼背后的伤口时,面色大变:“这……怎么会这样?”
苏彦捉住了景玉凉口中的惊讶,连忙询问:“你认得这种毒?”
“不,我山庄之前死了几个人都是这样的伤口,开始只是背部,过几天便蔓延到整个后背,再是全身,让人生不如死。最后活生生痛死。”景玉凉巍巍颤颤地描述过程,似乎仍有余悸。
似乎想起什么,景玉凉问:“阿琼去了哪里?”
苏彦诚实地告诉景玉凉:“我们今早去了后山,回来的时候,景家大嫂子来过一趟,就是喝了她送的粥才变成这样的。”
景玉凉一愣:“你是说,阿琼是喝了大嫂的粥才变成了这样?”
苏彦点点头:“确实如此,那粥还在这里。”
景玉凉看着桌案上的一碗粥,立马吩咐下去:“快去取银针过来。”
“不必了,在食用之前我们就使用过银针,因为景家大嫂有点奇怪。所以就试试了。试出里面没有毒,所以才敢放心喝的。”
“那你快去把大嫂给我请过来,我倒是想看看哪个不怕死的居然敢在我的眼皮子底下害我的救命恩人。”景玉凉语气凌厉,大有非抓住下毒之人不可的架势。
小厮有些害怕,底气不足地应了一声,而后便退了下去。别看他气势弱,但跑腿还是很快。
景家嫂子很快就被请了过来,她一进来看见躺在床榻上半死不活的韩惊琼顿时有些懵了 :“怎么……回事?”
景玉凉这个时候语气还算平和:“韩姑娘喝完你送的小肉粥就变成了这个样子。”
这句话,景玉凉说的很模糊,几乎不点明怀疑,也不点明质问。
就单单一句陈述,做的极其高明。
林氏急忙解释:“这不可能的,这不可能。韩姑娘和苏公子是我的恩公,我为何要这样做?”
见大家都不想相信,于是冲到桌案边上,将用勺子舀了一勺放进嘴里。
“不要……”景玉凉终究还是相信了林氏。
林氏还是打开了景玉凉的手,一口吞下,她说:“这是我亲手下厨熬得粥,小宝一份,韩姑娘一份,苏公子一份。再无多的了。今早上,韩姑娘和苏公子救了我的女儿,我为什么要害韩姑娘。”
景玉凉一把将林氏手中的碗躲了过来,扔在地上:“你疯了吗?你又不是没见过这毒是如何惨烈,你还有小宝,她已经没有亲爹了,你还想让她没有亲娘吗?如果是有心人在粥里放了毒药呢?”
林氏听到这话,突然安静了下来。
景玉凉继续劝说:“你先别急,我们先等大夫看看韩姑娘的情况。你先回去吧,我会让几个大夫去给你把脉的。我会调查清楚的。”
林氏这才愣愣地回去了。
苏彦坐在韩惊琼的床边,看着韩惊琼受苦受难的样子。心里很不好受,他都没有抬头,问景玉凉:“你怎么解决,我师姐现在是有性命之忧了。”
景玉凉也不好受,她还是冷静地说:“我也很难受,先让大夫看看再下结果吧。我一定会给你一个交代的。”
“我不要你的交代,我只要我师姐好好的。”苏彦几乎是暴走地喊出了这句话。
韩惊琼意识渐渐回笼,她扯了扯苏彦的衣角,气若游丝地说:“先让大夫看看。”
景玉凉见韩惊琼松口了,于是手一挥,外面的大夫都走了进来,一个个进来又出去。
最后大家的意见都是:“性命无碍,体内的毒正慢慢解了。”
“奇了,奇了,庄主。”年纪大的大夫一路念叨着。
景玉凉好奇地问:“怎么了,于神医。”
“往年这病都是无解的。今日这姑娘倒是福大命大,这毒算是解了。这毒本是一种毒虫,它外表细不可查,透过毛孔钻进你的肌肤,一路散布毒液,导致肌肤如同烧灼一般。现在这毒是解了的,只是那毒虫还在做最后的抗争,我相信用不了多久,这毒虫就会死去。那肌肤问题很好解决。我这里有专门配置的肌肤玉露膏,每日擦一擦,记得擦的时候动作要轻,不能破坏了肌肤,那样会留下疤痕的。”
苏彦看着韩惊琼背后狰狞的伤疤,有些将信将疑。
“苏公子,你放心好了,这是北国的于神医。”
苏彦听到景玉凉这样说,紧皱的眉头这才稍稍舒展开来。跟着于神医出去,又问了好些细节,拿了方子和肌肤玉露膏,这才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