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对面的阿顾有一瞬间的发愣。
“不可能的,不可能的”阿顾还在喃喃自语。
韩惊琼这边一时喝上瘾了,一杯又一杯的下肚子。渐渐地已经是完全醉了。
她媚眼如丝地看着阿顾:“你有没想过,她已经故去了,你还活着。你还有很长的路要走。你要不要试着接受沅沅看看,也许会有其他意想不到的收获?”
“不,我做不到的。那样我以后的每一年每一天都活在对‘她’的愧疚之中。然后既不能全心全意地对沅沅,也不会放过自己。然后大家都在互相折磨。”阿顾摇摇头。
韩惊琼笑了一声:“你就是懦弱而已,不试试看你怎么知道,以后是痛苦还是快乐。”
阿顾忽然腾地起身,将酒杯扔在地上发出“砰”地清脆声。
他是真的发怒了:“你别说了,我不想听!”
说着也顾不上打伞,便转身冲进大雨里。
“哎?阿顾……”韩惊琼在身后喊人,可他根本没听见。知道喊他也没用,于是便放弃了。
韩惊琼昏昏沉沉地从口袋掏出钱给了店家结账,心里却暗暗骂了阿顾一句。等她摇摇晃晃地准备回去,才出门,就一头栽倒在地。
迷迷糊糊听见有人问她,你家宅在哪?
韩惊琼胡乱地回答:“京城”
“京城?”对方疑惑地重复了一句。
嗯?不对,韩惊琼这才想起,她呆得最长的应该是缥缈峰来着。不对,也不对,她现在待在将军府。
“对,将军府。”韩惊琼说完这句就完全昏睡了过去。
*
韩惊琼醒来的时候,她已经安全回到了将军府。
屋子里没有人,韩惊琼只觉得头疼得厉害。她坐了起来,扶着额头,叫了句:“沅沅?”
吱呀一声,沅沅从外面冲了进来:“小姐小姐,你怎么样?”
韩惊琼动了动发酸的手臂,问道:“我怎么回来的?”
沅沅叹了口气:“小姐啊,不是我说你,你怎么能醉在外面呢?都是酒馆的小厮把你送回来的。你为什么一个人在外面喝的烂醉啊?”
一个人?韩惊琼内心忍不住腹诽。还不是为了陪阿顾,谁知道他反而先跑了。
想到这里韩惊琼就觉得生气。
韩惊琼于是问:“阿顾呢?他回来没有?”
“没有啊,他到现在还没有回来。”沅沅低着头,语气轻轻的。
韩惊琼一瞧沅沅这样,在心中叹了口气:“他回来后你告诉我。对了,去厨房给我要一碗醒酒汤。我头疼的厉害。”
“好。”沅沅点点头。
“你也知道头疼?我以为你不知道呢?”苏彦从门外进来,手里端着一碗不知道什么东西,语气冷冷的。
韩惊琼扶额长叹,倒在床上。怎么被他逮到了。
沅沅轻笑一声,捂嘴跑了出去。
苏彦倒是好脾气,将醒酒汤放在桌案上,随手又搅拌着汤勺说:“你为何要喝酒?”
“阿顾心情不好,我陪他喝酒,结果这厮因为我要他和沅沅试试就跑了,连饭钱都是我出的。”
说到这里,韩惊琼故意假装一肚子气,就怕苏彦回去和师傅告状。
“阿顾又心情不好,你和他计较什么?,毕竟他现在真的陷于纠结之中。”
是啊,向前一步,不知道是深渊还是天堂。保持原地,没有愧疚,也不会快乐。
想到这里,韩惊琼甚至隐隐有些担忧:“阿顾喝醉了,也不知道会去哪里?他若是回来,你一定要告诉我。这样我也能安心。”
“好好好,你先喝了这碗醒酒汤。”苏彦将汤放在韩惊琼的身边,一脸温和。
韩惊琼也颇为听话,接过来就喝。
“噗——”
这汤辛辣不已,韩惊琼喝了一口就全吐了。
韩惊琼怒道:“你给我喝的这是什么?你要整我也不带这样啊。”
苏彦站了起来,冷哼了一声:“这是给你惩罚,你以后若是还这样胡乱醉在外面,我对你……不客气。”
袖子一甩,直接走了出去。
韩惊琼楞在床榻上,一脸莫名,良久才轻呼一声:“哟呵?他这是挑战……我的权威了?”
可惜没有人能回答她。
*
阿顾是傍晚的时候回来的,那时候,清醒过来的韩惊琼和苏彦一同站在檐下看雨。
阿顾从外面回来,全身都湿透了。依旧是呆呆愣楞的,没有什么精神。韩惊琼从来没见过这样的阿顾。
印象里,阿顾永远风度翩翩的,温和的。
沅沅眼睛都哭红了,最先迎上去想扶一把阿顾。可惜得到的却是阿顾一双拒绝的手。
阿顾推开了沅沅,一脸怒火:“你别管我,你给我走远点。”
沅沅也似乎没有见过这样暴怒的阿顾,一时被吓住了。良久才试探性地伸出手想要去拉阿顾,却被阿顾一把甩开。
阿顾依旧是暴怒着:“我说多少遍啊,你走啊!别管我,别来我身边。”
沅沅被阿顾越来越高的声调吓的哭声都停住了,一脸不知所措。
韩惊琼都看不下去了,刚想出去却被苏彦拉住了衣袖:“就让阿顾说个清楚吧,否则憋着迟早会憋出病来。说清楚了对两个人都好。”
韩惊琼知道这个道理,迈出的步子又缩了回来。
院子里的两个人站在雨中僵持着。
“我……我就是放不下你,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沅沅摸了把脸上的雨水,也跟着声嘶力竭地大喊。
阿顾深呼了一口气,终究是慢慢转身背对着沅沅:“你不要来找我了,我不想再见到你那张脸。”
韩惊琼仔细看着阿顾,脸上也不知道是雨水还是眼泪,只觉得他很悲伤,转身就回了房中。
我再也不想看到你那张脸,这几乎是最重的一句话了。
整个院子里就剩下沅沅一个人,眼睛几乎红透了。虽然没有放声大哭,但韩惊琼觉得已经是她的极限了。
韩惊琼冲进雨里,将沅沅抱在怀里:“沅沅,先回去吧。”
沅沅抱紧韩惊琼,嗓子几乎沙哑着:“小姐,我难受,好难受……好难受啊。”
韩惊琼也看着这样的沅沅,何尝不难过?她拍拍沅沅的背:“傻丫头,我知道,我知道。”
耳边的抽泣渐渐小了,韩惊琼只觉得怀里的人身子一重。才发现沅沅晕了过去。韩惊琼心里一慌:“苏彦,你快过来帮忙,沅沅晕过去了。”
苏彦听到叫唤立马赶了过来,两个人将沅沅抱回了房间,又是请大夫各种忙,直到深夜才停下忙碌。
韩惊琼给沅沅用冷水擦脸,叹了口气:“我们家沅沅真是受苦了。”
苏彦掀了掀自己的衣角,坐在椅子上没有说话。
韩惊琼又叹了声:“阿顾也有自己的难言之隐,这两个人可怎么办才好。”
苏彦撑着下巴,一脸倦容:“他们总归有他们的命运,我眼下比较担心周挚的面具问题。毕竟这周府里的事情,是我们主要的事情。”
韩惊琼将手帕放进盆里,稍微净手后回答:“明儿我们就找机会就试试周挚吧,毕竟那个腐烂的妖怪还不知去向,就怕他再动手,伤及无辜。”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