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街已静。
往常夜行的猫咪似乎通了气一般，消失在了街上，使深夜少了一席扰人清梦的声音。
刘小三转动轮椅，叙叙来到窗前，眺望窗外被月光笼罩的悲戚街景。他截掉的小腿断面传来令人难耐的痛意、痒意。
渡过了昨晚的兴奋期，昨天收到的金色信件反而让刘小三感到纠结和困惑，自己真该昧着良心独吞这份功劳？真该把事实的真想给隐瞒
下来？真该顺着上头的意思诋毁那人？
“真有情趣，大晚上的不睡觉，独自在窗前赏月。”
一道声音仿佛无中生有般乍起，刘小三身体一震，立刻转过轮椅，发现是慕星羊，他松下了紧张的心情。
慕星羊无声地走到刘小三的旁边，拉了一把有坐垫的椅子坐了下来。
“你醒了？”刘小三盯着满头纱布的慕星羊问了一句废话。他现在感到十分疑惑，房门明明是关上的，对方竟然能在非常安静的环境下开门进来，不发出丝毫声音，没让他注意到。
仔细想了一下，刘小三心里顿时产生恐惧感，适才慕星羊要是意图刺杀他，那么他可能连自己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何谈保护自己和大声呼救，根本没有那个机会和时间。
“刚醒，这是你家？”慕星羊那双纱布中显露出来的眼睛望了望书房的四周，光线虽然昏暗，不过他那双闪烁着一点寒光的眼睛，将书房的布局和细节尽收眼里。
“是我家……”刘小三眼神有些游移，慕星羊直视他的那双眼睛，让他莫名不安。
“协会的人已经来到定三镇了吧？”
“是……是的，昨天就到了。”
“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
慕星羊靠着椅背的身体略微前倾，严肃地问道：“我昏迷了四天，协会的人昨天抵达定三镇，既然我现在还活着，意味着你没有把失去意识的我交给协会处置，为什么？”
刘小三咽了咽唾沫，他从慕星羊的眼神中看到杀意，“因为你救了小镇，救了我的命。”
“这个理由平常人对我说可以，但你作为协会的人，不够。”慕星羊冷冷地说道。
不够，刘小三明白这两个字的意思，只要说出的理由说服不了对方，他就会死。
“你当时为什么救我？明明可以弃我于不顾，连同狼王一起炸死在协会分部。”刘小三反问道，他不知道自己被扔飞到房子后发生的事情，然而从慕星羊的伤势来看，对方很明显和狼王大战了一番。
会出现这样的结果，刘小三推测慕星羊救他的行为引起了狼王的怀疑，狼王没有跟着慕星羊跑进协会驻地里。
慕星羊分明可以不救他，继续执行原来的计划直接炸死狼王，不需要冒额外的危险，以至于变成现在这幅惨样。
“哼，明明是我在问题，不过我倒可以解决你的疑惑。”慕星羊冷笑，“因为你有舍命拯救小镇的决心，这点我很欣赏。”
真的是这个理由？
刘小三分辨不出真假，也不敢去确认，他明白不了慕星羊的微笑意味着什么。
“既然知道我有舍命拯救小镇的决心，那实际上救下小镇的你，我为什么要让你陷入不利之中？夺取你的功劳的我，已经不需要再加上一个把你上交给协会处置的功劳。即便这么做可以让我在未来获得更好的提拔机会。”
刘小三叹了一口气，“我和大多数人一样厌恶你，但是我做不到将救了小镇和我的恩人往火坑里推。如果你想，我可以把整件事情的始末公之于众，而不是按照上头的安排去做。”
“你的好意我收下了，你最好还是按照协会安排的去做吧。”慕星羊深知协会的做法，无在乎把他在这事上抹黑，不用刘小三提醒，他也知道他们的伎俩。
“即使你想告知所有人是我救了小镇，协会仍旧可以用一万个谎言和方法，把你所谓的真相给淹没，反正以我的名声，谁会相信？”
慕星羊望了一眼刘小三摆放在大腿上的金色信件。
“能变异到狂风级的裂地狼不会年年有，做掉狼王也不是我一人的功劳。如果你对这封信感到困惑，我建议你好好抓住机会。一旦错过了，以后你在定三镇不会再遇到这样的机遇。”
“相比于无法为我证明的真相，获得名和利才是最好的选择，要这等好事发生在我身上，我会坦然接受上头的安排。”
“如果这事真发生在你身上，你会把我上交给协会吗？”刘小三抛出了问题。
“不会，已经足够了。”
刘小三思考着慕星羊指的是哪个足够。
想到床边椅子上的小屁股印，慕星羊笑道：“明天我就会离开定三镇，需要你替我传话给一个小子。”
…… ……
…… ……
刘小三把该告诉汤小芽的事情都说给她听了。
什么协会和慕星羊的关系不和谐，什么遭人唾弃的“恶狗”，什么被掩饰的事实等等……
突如其来的真相，汤小芽一时接受不了，小小的脑袋处理不来那么多的信息。
“他要我告诉你，他之所以会帮助你，是看在你孝顺父母的份上，不是为了让你这个小屁孩嫁给他。”刘小三尽量复述慕星羊交待的话。
汤小芽低着头，抵在大腿上的两只小手紧握在一起。
那个大坏蛋竟然不辞而别，亏人家这几天都有去看他！还说什么自己很有名，根本就是臭名传千里的大骗子！
“他还说，即便是坏名声，能做到在南鸣地区广泛传播也是十分了不起的，而且当初也没有说是哪个方面的名气，完全没有骗你。”刘小三补充道。
不说还好，一说着实把汤小芽气到了，她决定以后问问题要具体一点。
“你知道他住在哪里吗？”
“不知道，但好查，你要去找他？”
“我和妈妈的命都是他救的，这个恩情我不想欠着。”
刘小三看着汤小芽那张倔强的小脸，心里很是感慨，“你知道他为什么不和你道别吗？”
“为什么？”汤小芽疑惑地看着刘小三。
“因为他的身份啊。有很多人怨恨他，不管和他有仇没仇。如果你和他扯上关系，一旦被他的那些仇家发现，你不会有好果子吃的。”
“你是说他其实在保护我？”
“随你理解。”刘小三没有明确回答，他并不知道确切的原因，他说的只是自己的理解，“你最好不要再想着和他有联系，这不是好事，不管他好人与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