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看向君澜,只问:“小姐,还记得小时候老爷的世交么?”
君澜点了点头,却有些不明白,静静地听着老人说下去,“老爷早在你年幼时指婚给他世交的儿子。小姐应该还记得小时候的玩伴吧,你还叫他小汤圆呢。”
君澜诧异,忍不住看了一眼身侧的人,只见男子正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却没有丝毫的吃惊。她努力回想小时候的一些事,却完全不记得,只得摇了摇头。
“唉,这也难怪小姐不记得了,生了场大病后,小姐就完全不记得先前的事了。”老人叹息,脸上的神色有些惋惜,“楚少公子长你八岁,挺懂事的一个孩子,那时你还经常戏弄他呢,看得出,少公子也很疼惜你的,那时也只有他才能容忍你骄纵的脾气。”
一直沉默微笑的男子听到这里,忽然扬起了眉,笑了笑:“想不到璧尘小时候那么恶劣啊。”
君澜有些窘迫地低下头来,低低说道:“八岁以前的事我早就不记得了。”
老人想继续说下去,却被月将影一句截断:“可是璧尘不是彩家的人,根本不需要履行什么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一句话仿佛被戳到了痛处,君澜霍然抬头,苍白着脸看着震惊的老人,手指抓紧了衣袖,终究硬生生地忍下了苦痛,静静地问:“福伯……你知道的吧?知道我不是彩家的孩子,是吧?”
老人低下了头,不敢应声,只是点了点头。
君澜咬着唇瓣,几乎失了血色,过了半晌,才又低低问:“那么,福伯知道彩家的大小姐,彩罗衣么?”
老人只是叹息,没有说话,然而眼里却有了感慨和悲哀。
他不明白为何老爷和夫人将自己的亲生孩子寄养在道观,却待别人的孩子亲如己出,这个始终萦绕在他心头的疑问最后埋葬在了那场大火里。
感觉到气氛的沉默而窒息,月将影蓦然开口,将女子揽了过来,低头轻声:“此事璧尘怎么说?”
还未等女子开口回答,老人忽然抬起头,看着两人,终于点了点头:“这样也好,这样也好,看得出公子是极喜欢小姐的,将小姐托付于你,我也放心。”
看了一眼脸色苍白的素衣女子,老人有些担忧,安慰:“小姐,莫要难过,过去的事就当做梦一场吧,以后,你就待在这里好好过日子吧。”
君澜怔住:是么……过去的事当真能做梦一场么?包括那一年美好的回忆?包括恩师、子游、孤鸿池……还有那个让她恨得沉痛和无力的龙锦腾?这些深深镌刻在她记忆中的人真能飘忽如梦般过去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