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目苍白。
这里竟然在下雪!
“雪荒常年下雪,从未皆歇过。”马车里响起了男子的声音,异常的低缓,月将影微微将身子靠近她,微笑,“积雪都不知多少厚,将那些贪婪前来的人层层覆盖,永远埋葬在地底下。”
听着他的话,君澜忍不住又一阵哆嗦,感觉自己踏着成千上万的尸体前进。
“别怕,小蝴蝶。”月将影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后,抚摩着她柔软如黑稠的发丝,“这些人本就该死,贪婪的人都命不过夕。”
她转过身来,静静地凝视着他魅惑而苍白的脸,眼里有悲哀的光,忽地长声叹息:“那些都是人命,我们要对‘善’心存敬畏和怜悯。”
“什么是‘善’?呵呵,在此之前,我从未遇到过‘善’的东西,那些到最后只会成为你的负累。”月将影微微冷笑起来,忽地抬手抚上了她的脸颊,拇指微微摩挲着,“可是小蝴蝶的身上有太多的‘善’,让我不得不心存敬畏,甚至是依恋,那是种渴望啊。”
君澜一怔,嘴角微微一动,浮出一个不知是怜惜还是悲悯的表情。不知为何,脸颊边传来冰冷异常的触感让她有种心惊的念头。
“可是太多的‘善’带来的痛苦也是同等得多啊,甚至是更多。”雪衣男子忽然间就静了静,若有所思地看着她。那双深碧色的眼眸宛如看不到底的大海,涌动着暗流,忽地低声,“比如说背叛、执念和失去。”
君澜微微一愣,身子些微地颤了一下,脸色苍白了下来,怔怔地看着说着话的男子,长久地沉默。
“或许,你以后经历得要更多。”他缓缓靠在了柔软的车璧上,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气,阖上了眼,“因为,只要活着,就不会结束。”
不知为何,这个男子自到了雪荒之后,脸色就苍白得异常,宛如一个没有人气的冥灵。君澜下意识地伸出手去握他的手,然而男子却转了个身,将自己丝毫不露地裹在了雪貂裘里,只露出一张苍白的脸来,长长的睫毛如同一双蝴蝶的翅翼微微轻颤着。
“梁向鸳?”她轻轻唤了一声,然而雪貂裘里的男子却仿佛睡着了般静静地躺在那里,很久没有回应。
“梁向鸳?”车里寂静得令人窒息,她有些惊怕,伸手推了推他,忍不住再次唤他,“梁向鸳?”
许久没有得到男子的回应,君澜终于抑制不住地恐惧起来,急切地推搡着,“梁向鸳,你说话啊!别,别吓我!”
“什么呀……”手下有人喃喃,忽然间腰中便是一紧,落入了一个怀抱,她下意识地挣扎,看到的却是咫尺距离一张惨白的脸有些痛苦地微笑着,“你鬼叫什么呀……我只是想睡一觉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