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到底是谁?”手指握紧了腰侧的碧玉笛,感觉手心里那根笛紧紧压迫着手骨,她微微提高了嗓音,再一次问,从来没有觉得自己像今日这般急躁不安。
男子缓步向她走来,走近她的眼前站定,他只是微笑。魅惑的面庞,温和的表情,宛如一口万年寒渊,黑暗、静谧的深碧色眸子,让她有了某种惊悚的感觉。
“向鸳。”男子附耳轻语,唇齿间透出寒气。
“向鸳?”君澜的眼睛微微一变,脱口惊呼,“你是梁向鸳?!”
梁向鸳是恩师的长侄,常年卧病不起,然而眼前这个人居然告诉她,他就是那个已快垂死的梁向鸳……阴谋、权欲,梁家竟也成了锦都的另一个倒影了么?
“这个是我所不耻的名字。”说话的时候,他已经侧躺在了窗边的床榻上,向她伸出了手,嘴角带了一丝冷笑,“小蝴蝶,过来,过来就告诉你真相。”
绯衣如火,红得如同来自地狱的火焰,和她的一身白衣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君澜依言走了过去,脚步却越来越缓,走到床边站定,她忽然问了一句:“师母和子游呢?”
梁向鸳拿起了玉骨笛,缓慢地摩挲着,仿佛触到了什么,他的手指微微一颤。不知为何,君澜总觉得那根笛在他的手里,竟让她有了种惊怖的感觉。
只见他嘴角噙起了奇怪而冷然的笑意:“梁子游?呵呵,去了该去的地方。”
此言一出,君澜怔了一下,眼里忽然有了惊骇的神色,伸手便扯住了他的衣袖:“你,你杀了他!”
灯火晃了一下,那双看着她的碧眼如水波横流,泛出了隐秘的金光,这一瞬间,君澜只觉心中翻江倒海的复杂。
短暂的静默,似乎在想着什么,男子坐起了身子,放低了声调,对这她微笑耳语:“小蝴蝶竟然如此关心一个与梁家毫无关系的人。”
“什么意思?”不解,神思只是恍惚了刹那,她立刻明白过来,震惊地低呼,“子游,子游不是恩师的孩子!”
梁向鸳的回答只是轻轻扬起了两道柳叶眉。
这一刻,女子的身子震颤了一下,怔怔地再也说不出话来,她突然恍然:原来,恩师百般逃避师母和子游,竟是这个原因!恩师是既恨又爱着师母么?
她默不作声地垂下眼想着,又瞥到那人绯色的衣角,仿佛在迟疑,脸色陡然有些苍白,低声的,她终于追问了一句:“那……恩师……这件事是你指使的么?”
灯下,男子深碧色的眼睛直直迎向她的,脸上有着激烈复杂的情绪,忽地长声冷笑:“小蝴蝶认为是我杀了那个老头子?在权力的中心斡旋了那么多年,还没有长进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