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青点了点收银机里的钞票,一共两百一十三元整!
这是他这个摄影门市店几乎一整天的收入。
现在已经是下午六点过了,他望着街道上匆忙赶路的人群有些发呆,心里空荡荡的没个念想。肚子咕噜叫了一声,他才想起自己从早上起就没有正经吃过一顿饭,不过是用两个提子面包对付而已,现在真的觉得有种饥饿到前胸贴后背的感觉。
此时此刻回想起来,好像这一天也没有做些什么事情,上午开了店门以后,他就一直在和那台用了三年多的惠普照片打印机的墨水直供系统较劲,拆开所有零件,用清水与小毛刷一点点的清理,然后在原封不动的安装回去。中午整理了门市里成堆成堆的旧底片、废照片,这些东西在这个数码横行的年代已经成了昨日黄花,没有了用武之地。不过程青自己倒是偏向于使用老式的胶片相机和冲印术,每每再摆弄这些胶片、显相液的时候,一种与他三十出头的年纪不相符的岁月感油然而生。其中穿插着接待了几个顾客,都是简单到令他犯困的活计。最复杂的,不过是一位长得形同凤姐的小妹,要求照张一寸的证件照,却非要求程青把她P得光鲜靓丽、明艳照人!虽然程青很是怀疑她的动机,不过看在一张百元钞票的份上,也就不愿意多嘴了一问了!
到了下午,正忙的时候,他接了一个电话,是圈中的一位认得着的名人。不过程青已经基本上记不得他的名字,反正是个高枝上的凤凰,他压根就没觉得对方能留的下自己的电话号码。所以接到那个电话的时候,他还有些小吃惊。
对方在电话里说的并不详细,略略的说了某件事情的经过,似乎说想让自己过去帮着参谋参谋,再问了程青何时有空之后,自作主张的定在了明晚九眼桥边上的井上清吧。当时程青正在被那个类凤姐的小妹纠缠着P这P那,所以心思并没有完全放在电话上。直到这个时候他才回忆起来,自己好像又莫名其妙的答应了一件事情,而这件事情他根本就还不知道是什么!
“罢罢罢!总是这样的莫名其妙!”他这样想到。
他正要起身关店门,回家做饭吃,一辆自己分外熟悉的普桑在自家店铺门口停了下来。摇下的车窗里探出一张笑脸,郑航冲他挥挥手喊道:“喂,程青,这么早就关门啦?”
程青与郑航是从小玩到大的朋友,两家的大人原来都是C市一家国有大型钢铁企业的职工,从小生活在同一个居民区同一个家属院的同一栋筒子楼里,幼儿园、小学、初中、高中整整度过了15年的同学生涯,已经是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朋友兼同伴了!大学的时候郑航进了警察学校,毕业后进入了C市当起了一名刑事警察;而程青因为父亲出了工伤而没能参加高考,随后在社会上漂泊了好几年,完全靠自己攒下了这家临街的小影像店,维持着全家人的生活用度。
虽然俩人走出了不同的人生轨迹,但是也许是志趣相投,也许是惺惺相惜,使得他们仍然保持着必要的联系,不像其他人一般淡忘在彼此的世界之中。而且当郑航得知程青开了家影像店的时候,还尽自己的所能,把刑警队需要外包的一些摄影摄像的工作找给他做,极大的缓解了对方生活上的压力,也算是尽了一些做朋友的绵薄之力。
见是自己的老同学、好朋友,程青脸上登时焕发出一种喜悦的神采,跨前一步,半俯下身勾在车窗前乐道:“怎么的,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
“哎!说来丧气,今天运气不顺,心气也不顺,回家就得一个人呆着面壁,还不如出来找朋友喝喝酒、吹吹牛、透透气,来得安逸!所以就跑过来找你来了!怎么的,你有别的约没有?”郑航一脸的无奈与可怜。
“没事!我能有什么事?本来就打算关门出去吃饭来着,今天就对付了俩面包,肚子里正空得慌呢!”
“那感情好!赶紧关门上车,前两天我一个战友介绍我吃了一家不错的乐山烧烤,今天我带你去品尝一下!绝对的巴适!”
程青愉快的应了一声,用最闪电的速度断电、关门、落锁,然后钻进普桑的后排座椅,俩人有说有笑的开着车汇入了下班的汽车洪流中疾驶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