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已经是凌晨两点多了。
夏石和叶秋雄还在公安局刑事技术科的解剖室外等候着法医关于杨楠尸体的分析报告。
就在这时候，路芊芊从解剖室走了出来。
夏石连忙迎上去：“芊芊，出结果了？”
“嗯。”路芊芊打了个哈欠。
夏石有些内疚：“这么晚还要你留下来加班，真辛苦你了。”
路芊芊腼腆一笑：“石头，跟我你还客气什么呀？”
“对了，情况怎样？”
“经过详细尸检，我发现就像你推测的那样，死者在死前曾吸入麻醉药。”
夏石点了点头，试图还原案发经过：“凶手约杨楠在后山见面，然后趁杨楠不备，用沾有麻醉药的手帕或毛巾捂住他的嘴鼻，使他昏迷，然后把他放到椅子上，把绳索套进他的脖子，最后踢掉椅子，伪装自杀。”
“嗯，就是这样。”路芊芊赞同夏石的推测，“只是我们目前还没在尸体上发现暴露凶手身份的线索。”
夏石心中知道凶手肯定就是谭瑞斌了，因为这是骆井在“读尸”的时候“亲眼”看到的。
现在要做的，就是让谭瑞斌认罪。
他吸了口气，转头对叶秋雄说：“走吧，大熊。”
“是，老大！”
两人来到审讯室门外，正要走进去，忽听罗波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夏队，等一下。”
“检验有结果啦？”夏石回头问道。
罗波点了点头：“在杨楠死亡现场的那把羊角锤上提取到的血迹，经DNA检验，可与马嘉琳做同一认定。”
“果然是凶器呀！”叶秋雄两眼一亮。
“还有，”罗波接着说，“在杨楠死亡现场周围我们提取到几组足印，其中两组跟谭瑞斌的身高和体重都比较接近，只是，所有提取到的鞋印，都跟谭瑞斌现在所穿的鞋子的鞋底图案不一致。”
“也就是说，谭瑞斌现在穿着的那双鞋子，是没有在杨楠的死亡现场出现过的，对吧？”夏石问。
“是的。”
夏石轻轻地“哼”了一声，心想：“杀人以后就换鞋了？这个谭瑞斌，做事还真是无隙可乘呀！”
……
一切准备就绪，夏石和叶秋雄走进了审讯室，准备跟这个高智商罪犯展开正面对决了。
只见谭瑞斌坐在审讯区的审讯椅上，神情淡定。
两人坐下后，夏石向谭瑞斌看了一眼，只见他也盯着自己，脸上毫无惧色。
夏石吸了口气：“我是N市公安局刑警支队的刑警夏石，现在依法对你进行刑事讯问，明白没有？”
谭瑞斌慢慢地摇了摇头：“不明白，我犯了什么事？为什么要在抓我？警官，你们是抓错人了吧？”
夏石“哼”了一下：“犯了什么事？故意杀人呀！”
谭瑞斌冷笑一声：“有证据吗？”
叶秋雄用笔记本电脑打开了那唇膏U盘中的音频，播放了两句，接着把音频暂停，问道：“这段音频中的男子是你吧？”
没等谭瑞斌答话，夏石先发制人，抢先说道：“你是大学教授，肯定知道我们是可以通过声纹鉴定技术进行检验对比的吧？所以，咱们就别浪费时间了，行不？”
谭瑞斌轻轻地吁了口气：“行，我配合你们，但你可别污蔑我杀人呀。”
夏石剑眉一蹙，问道：“姓名？”
“谭瑞斌。”
“年龄？”
“五十八。”
“民族？”
“汉族。”
“哪里人？”
“N市本地人。”
“好。大熊，把拘留证给他签字。”
谭瑞斌在拘留证上签字后，夏石便开门见山地问：“谭瑞斌，我就不跟你绕圈子了，是你教唆马嘉琳杀害了林旭乔和高洁，随后又教唆杨楠杀死马嘉琳，对吧？”
“是的。”谭瑞斌知道关于教唆杀人一事，证据确凿，无可抵赖，索性爽快地承认了。
“说说具体情况吧。”
“哦。”
谭瑞斌清了清嗓子，接着便道出了事情的始末。
九月九日晚上，谭瑞斌开车来到鱼溪村，主动联系杨楠（就是梅大姐所看到的那个站在杨楠家门前跟杨楠低声交谈的人），怂恿他和自己交换杀人。他对杨楠说，他可以帮助杨楠杀死杨楠所憎恨的林旭乔和高洁，而杨楠只需要帮他杀一个人，而且可以等他杀死林旭乔和高洁后再动手。最后杨楠答应了。
九月十日晚上，谭瑞斌在马嘉琳回家的必经之路等她，叫住她，并且向她提出交换杀人。他对马嘉琳说，他会帮她杀死她所憎恨的王远远和莫辞灵，作为交换，马嘉琳也需要帮他杀死两个人，由马嘉琳先动手。最后马嘉琳说要考虑一下，两人约好了明晚见面的时间和地点。
九月十一日晚上，谭瑞斌和马嘉琳再次见面，马嘉琳答应和谭瑞斌合作，帮他杀死林旭乔和高洁。只是这一次谭瑞斌阴沟里翻船，他万万没有想到，马嘉琳竟然用录音笔录下了当时两人的谈话。
谭瑞斌的讲述，跟骆井此前的推理基本一致。
夏石听完以后问道：“你是怎么查到杨楠和马嘉琳的事的？”
“不是我查的，是一个男人告诉我的。”
“男人？”夏石皱了皱眉。难道谭瑞斌真的还有共犯？
“嗯。”
“什么男人？你认识的吗？”
“是我女儿的男朋友。”
“哦？”
新人物登场。夏石由不得精神一振。
谭瑞斌接着讲述。
今年四月份，谭瑞斌的女儿谭慕瑶在家里服毒自杀了。
谭瑞斌心中恨极了那个曝光了女儿的开房信息，从而导致女儿自杀的“凶手”！
于是他花了两个月的时间明察暗访，终于在六月份的时候，查到原来曝光女儿开房信息的是半岛酒店的一名前台接待，名叫马嘉琳。
谭瑞斌想要杀死马嘉琳为女儿报仇，可是又害怕杀人后被警方逮捕，一直犹豫不决。
“直到九月初的时候，有一个男人联系我，他跟我说他是慕瑶的男朋友，查到了害死慕瑶的凶手叫马嘉琳。他还说他有一个完美的计划，可以为慕瑶报仇，同时又不被警方怀疑。我问他是什么计划。他说，我们可以操控一场交换杀人，让马嘉琳在这个交换杀人计划中死亡。
“接下来，他向我提供了马嘉琳和杨楠的个人信息，我因此知道马嘉琳有两个憎恨的人——王远远和莫辞灵，同时知道杨楠也有两个憎恨的人——林旭乔和高洁。慕瑶的男友叫我利用这些仇恨，首先操控马嘉琳帮杨楠杀死林旭乔和高洁，再操控杨楠杀死马嘉琳灭口，以达到我们的最终目的。后来，我就执行了他的计划，利用他所提供的几张手机卡，操控杨楠和马嘉琳交换杀人。”
原来谭瑞斌身后竟然还有一个幕后黑手！夏石不禁问道：“那个人叫什么名字？”
“他说他叫薛虎。”
“薛虎？大概几岁？”
“看上去三十来岁吧，样子长得挺清秀的。”
“你此前有听你女儿说过交了这样一个男朋友吗？”
谭瑞斌摇了摇头：“没有。”他顿了顿又补充道：“我女儿的事很少跟我说的。”
夏石“嗯”的一声，转头对叶秋雄吩咐：“待会儿你跟他做一下模拟画像，把这个薛虎的样子拼出来。”
“好的。”
夏石快速地吸了口气，又向谭瑞斌问道：“好了，你接着说吧。前天晚上，马嘉琳根据你的指示，用你提供的TNT炸药和引爆装置，炸死了林旭乔和高洁；昨天下午，杨楠根据你的指示，潜入马嘉琳家中，用羊角锤杀死了她；之后，杨楠回到鱼溪村的后山跟你见面，见面以后你趁他不备，让他吸入麻醉药，之后把他吊到树上，伪装自杀……”
“警官！”谭瑞斌打断了夏石的话，“这个我可真没干过！”
“还不承认？”夏石怒道。
谭瑞斌一脸无辜：“警官，我真没干过呀，我对天发誓，杨楠真的不是我杀的。”
夏石重重地“哼”了一声：“那你昨天一整天到哪儿去了？”
“登山呀。”
“什么山呀？”
“琵琶山。”
“有证人吗？”
“没有，我是一个人去的。”
“你不是向学校请了病假吗？不是病了吗？”
谭瑞斌苦笑了一下：“其实我只是想出去走走，但如果请事假，学校一般不批准的，所以就只好请病假啰。”
谭瑞斌的供词滴水不漏。虽然他杀死了杨楠，是不容置疑的事实，但目前确实没有指向性证据证明他跟杀人案有关。
夏石最后只好说道：“先把他带到羁押室，稍后再审。”
首次“交战”，警方失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