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着这个香包，敝息！”翁公公从袖中拿出来一个香包，扔给了洛曦歌。这个香包可以掩盖掉她人类的气息，在这种妖怪众多的地方，洛曦歌就像是“会走的大餐，只要露出一点人类的气息，就会吸引一大堆妖怪觊觎。若不是殿下禁止食用人类，洛曦歌早就被拆解入腹了！
“这……”洛曦歌接过了香包，轻轻嗅了一下，味道怪怪的，但还不至于难闻。就从翁公公叫自己敝息的时候，她就猜到了几分这香包的作用。只是，这翁公公为何要帮自己？或者说这件事是狐后授意的，她又为何帮自己？要是早点头不就好了吗，干嘛还多此一举？
翁公公在前面走着，洛曦歌看了一眼，跟了上去。
“翁公公这么晚了您是要去哪儿啊？”一道清冽的声音在头顶响起，洛曦歌差点撞上了翁公公的背，眼中余光见翁公公的身体微微一顿，立刻就把头埋得更低，心中有根弦绷了起来。声音怎么听着有些熟悉？
翁公公脸色微僵，不过也在瞬间就恢复了一脸谄笑，稍稍拱了拱手，“原来是夜将军啊，这天色有些暗，老奴倒是眼拙没有认出将军。”
“翁公公，宫殿着火了，公公不去安排救火，怎的有闲心在这里转悠？”夜辰皓这般说着，那双暗红的眼眸却看向了翁公公身后的洛曦歌，眼中多了几分探究之意。
洛曦歌自然感觉到了夜辰皓的打量，尽量低着头，装作一副怯懦的模样，躲在了翁公公身后。这个夜辰皓，妖族的大将军，据说实力仅次于姬九幻，是个不好惹的角色。而且和姬九幻关系匪浅，上一次见到他就觉得这妖城府很深。只是这次却恰好出现在这个地方，未免也太巧了吧！被这种视线打量着，她手心都开始冒汗了。她才不信有那么巧的事，要想从夜辰皓手里逃脱倒是要估估有几分胜算……
“若这点小事都要老奴亲为还要他们何用？老奴这把老骨头可经不起折腾。”翁公公一脸赔笑，熟稔地客套着，却不动声色地将夜辰皓的视线挡住了。他同样不信有那么巧的事，这里位置偏僻，一般都很少有宫婢过来，今晚出事以后，他就暗中将这里的守卫抽调了一部分去救火了，可这夜辰皓又是从何而知？
“夜将军深夜进宫可不赶巧，殿下不在狐宫。”翁公公笑着说道，这话不只是说给夜辰皓听，也是说给身后的洛曦歌听。
“殿下不在啊，无妨，本来本将军就是来找殿下饮酒作乐，本将军自是知道殿下在哪里。”夜辰皓挑眉说道，见翁公公身后的那个宫婢像是瑟缩了一下，眼底爬上了一丝兴味，面上却表情淡淡。
“那老奴就不耽误夜将军雅兴了，老奴还要让这夜蝶去采集夜星草的花蜜，就先走一步了。”翁公公听闻，脸色微微一变，再这样和夜辰皓纠缠下去，被看出什么端倪就坏事了，他竟然知道殿下在哪里，要是他发现不对将这件事告诉殿下就白费了他一番功夫。
洛曦歌心都快蹦到嗓子眼了，夜辰皓要是认出她来，还告诉了姬九幻，那自己就真走不了了！而且，这大半夜还喝酒作乐什么的，这不明摆着这夜辰皓和姬九幻有“奸情”吗？！随便吹个风，自己就惨了！
“哦？是吗？”夜辰皓拖长了些声音，嘴角微弯，多了些戏谑，“这点小事也要劳烦翁公公吗？”救火不去安排，偏偏只是采个花蜜却亲自送这个宫婢？哼，有意思。
“老奴也没有办法，这夜蝶是老奴新认的干女儿，却是个迷糊鬼，不认路，怕她误事就跟在她身边提点几句。”翁公公也没料到夜辰皓会用他的话来堵他，可翁公公是狐后眼前的红人，自然是个处事圆滑的，叹息了一声，有点无奈，眼中满是宠溺地看着洛曦歌。
“那就长点脑子，不要走错了。”夜辰皓看向了洛曦歌，嘴角上扬了几分，意味深长地说道。
“是。”洛曦歌微微俯身，怯生生地应道。心中多了几分思量，这她怎么听着话里有话呢？
“殿下还在等本将军，先告辞了。”夜辰皓抬步走去，经过洛曦歌面前的时候，目光停留了几秒，最终掠过了洛曦歌。
半个时辰之后
“剩下的路你好自为之，老奴也护不了你。”翁公公将洛曦歌带到了一处森林之外，停下了脚步，对着洛曦歌说道。看向洛曦歌的目光深了几分，更多是无奈。
“不管你出于什么目的帮我，这个人情我欠下了。”洛曦歌看着翁公公说道，她一向不喜欢欠人人情，有仇必报，有恩必还。
“你不欠我什么，走吧！”翁公公有些复杂地看了洛曦歌一眼，那双明亮清透的眼睛，像是能看透他的心思一般，只对上一眼就避开了。要是她知道了狐后和他对她的算计，还会不会说出这番话。“一路向着南走，就可回到青璃国。”
“告辞。”洛曦歌朝着翁公公行了一礼，回头看了一眼狐宫的方向，转身毅然朝着南方走去，那抹娇小却挺拔的身影渐渐消失在夜幕中……
也许，这一次是真的再见了……两不相欠。
翁公公看着洛曦歌离开的背影，轻轻叹息一声。多好的一个姑娘，只可惜是人类……当初的千寻夫人亦是如此。唉，冤孽啊……转身朝着狐宫走去。
斩龙崖
“你还真在这里啊？”夜辰皓出声道，看着前方银袍翩飞，银发随风飘扬的某狐。他是在接到暗卫的通报知道了狐宫的纵火一事，尽管这前后不到半个时辰。他一猜就猜到了是那个人类女人的杰作，有些好奇就过来瞧瞧热闹。
“哼，哪都有你。”姬九幻没有回头，只是神色淡然，冷冷回了一句。目光一直注视着前面的山崖。山崖上一条狰狞怒吼的巨龙被一只巨大的爪子贯穿心脏，爪子和龙身上都覆上了青苔，可依然能够看到那巨龙的不甘的表情。
夜辰皓也扫了一眼那条巨龙，走到了姬九幻的身边，找了个石凳坐下。殿下每次心情不好都会来这里站一整天。而斩龙崖是上一任狐皇殿下，也是殿下的父亲战斗留下的战场，那一战被记入了妖族的史册。
巨龙不是一般的龙，是深渊龙族，所有龙族中最残暴的存在，之前为祸妖界，造成妖界妖灵涂炭，众妖就像是一滩散沙，当时的妖族贵族都是一群酒囊饭袋，长达数千年的历史中，他们早就被安逸的生活磨掉了爪牙，巨龙来袭的时候就一个个逃之夭夭，将妖族的臣民都抛下了。眼看东部妖族就要全灭之时，是当时的妖狐族的统帅姬君熤力挽狂澜，和这条巨龙大战了十天十夜，最后成功用爪子刺穿了巨龙的心脏，将巨龙杀死，尸骸封印在了这里，被称为斩龙崖，至此东部妖族皆臣服姬君熤，妖狐一族成了东部妖族的皇族。
“你变了。”夜辰皓直言不讳，在这个时候，他们之间不是君臣，是兄弟，自然不会在意那些俗礼。暗红的眸间，捕捉到姬九幻迟疑的表情，心中十分诧异，无异是掀起了惊涛骇浪。要知道，眼前这位殿下，铁血手腕与前任狐皇比起来是有过之而无不及，杀伐决断，雷霆手段，面对什么都毫不畏惧，毫不犹豫，而现在却露出这种表情，这还是他认识的殿下吗？
姬九幻不置一词，保持沉默，过了片刻，才低沉着声音，“你有没有喜欢过…”一个人。最后的三个字没有说出口，只用自己能听到的声音说道，最后这句话破碎在风里。
“什么？”夜辰皓隐隐听到姬九幻说了什么，可崖顶的风太大，一下子将姬九幻的话吹散了。
“没什么！”姬九幻都有些诧异自己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抬眸间已经恢复了一片清明，脸上的犹豫也尽数退去，取而代之的是坚定。身上那忧郁落寞的气势在刹那间就变了，整个“人”那种狂傲自信的王者霸气隐隐倾泻出来。
“你…”夜辰皓有些讶异眼前的殿下，实在难以想象，顷刻间就一扫之前的颓废，变得凌厉起来，坚定的神色，无可置疑强势的语气，这才是他所熟悉的殿下，那个傲视群妖，睥睨天下，谈笑之间就可改变天下局势的殿下，又回到了他面前！
是做出选择了吗？
“你以为母亲大人做的那些动作我一点也不知道？我只是想要看看那个女人会如何选择罢了。”姬九幻轻笑了一声，他要不是给了洛曦歌机会，她如何能逃脱他的掌控！他知道这个女人没睡着，他确实难以抉择，索性就将这个机会送给了洛曦歌，让她替他选！要是她选择待在他身边，他会顶住压力，好好待她，即使为她顶撞母亲。要是她选择离开，他也不会阻拦，只是他们之间的羁绊就此斩断。
很显然，她选了后者。她心里没有他，他又何必用她折磨自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