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自然若非看到对方一脸平静严肃的表情,一定会认为对方在说谎。因为对方的容颜年纪,并不自己大多少,便皱眉,问道:“不知道仁兄怎么称呼?”
男人低头看了下怀中白衣,思索几分,说道:“我自己的名字,已经很久没有人问我了,所以便想不起来。既然她叫白衣的话,那么我叫黑衣吧。”
“……”
陈自然听到之后,额头上都是黑线。这到底是玩什么啊,如果穿什么衣服,就交什么名字的话?那人这一生中,到底还要不要换衣服呢?还有,若是没穿衣服的,该叫什么名字呢?
“虽然这茅屋不是很大,但是我们三个人住进去,还能讲究的住。”黑衣淡淡的说道,显然对陈自然胡乱猜测,没有丝毫的在意。
“呵呵。”
陈自然忙摇头,尴尬的说道:“我就不用了,我本来就一个乡村小子的,在外面随便找个地方住,就可以了。”
“那也好,如果觉得冷,就自己进来,门没有关。”
黑衣说着,便搂着白衣一起走进了茅屋中,只留着一脸发愣的陈自然。
陈自然虽然性格孤僻,很少与人交往,所以做什么事情的时候,都会站在对方的角度上考虑,刚才也是如此,怕自己进去后,会给对方添什么麻烦。可一般遇到这样的状况,对方都会让一让,可这个黑衣却直接顺着陈自然说了下去。
仿佛对方就是在等待陈自然这一句话,然后陈自然又傻傻的掉进了对方陷阱中,只能任由对方处置。
但终究是晚了,没有任何回旋的余地。
陈自然看了下不远处的一棵大树,便使用内力,提身而去。坐在大树之下,遮挡住月光,就那样的躺了下来。身下是草,柔和的草,和床没有什么两样。当闭上眼睛的时候,整个世界一片天黑。
天真的黑了,至少有些人,终究是因为太过于疲倦,而无法睡眠,而无法一片天黑。
陈自然就是这样一个人,这些天他不断考虑的每一件事情,却发现所发生的任何一件事情,都不是自己想象中的那么简单。为什么白舒琦会突然失踪呢?如果白舒琦真的落入魔教手中,那魔教中人,必定会利用白舒琦逼迫自己交出去魔族秘籍。可是魔族并没有这么做,所以只能说,白舒琦根本没有在魔教人手中。
没有在魔教人手中,那么白舒琦会在哪里呢?
那天晚上,明明听到了白舒琦的叫声,陈家堡虽然很大,但终究只是一个陈家堡,比不上浮云城。当时自己没有受到任何的重伤,更何况陈家堡没有比更为熟悉的地方,怎么赶过去的时候,却连对方的身影都没有看到呢?
更何况,对方还是绑架一个女子,这个女子只要稍微反抗一下,就会令对方浪费一些时间,可是从屋子里面,没有看出任何反抗的迹象。
白舒琦的失踪,实在令人感觉到诧异。
只有便就是冷残花,冷残花明明怀疑魔教秘籍就在自己身上,为什么就这么放自己走呢?乱石林并非是什么迷宫,因为陈自然亲自走过,所以很清楚。在这样一个地方,却没有幽灵楼任何人看守,这也太不过于寻常了吧。
当时自己跳悬崖的时候,明明已经感觉到,魔教中的人已经赶来,可是他们却没有阻止自己跳悬崖。当然,陈自然不认为自己的命很值钱,却知道一点,那就是自己的生命,根本不值钱,可是难道魔教中人,不是一向想得到魔族秘籍,却为何不阻拦呢?
这又是一个疑点。
在这里遇到的一男一女,他们看似与世无争,可真的是吗?
第一次给人的印象虽然都十分的好,但终究不可忘记,路遥识马力,日久见人心。是的,他们只是刚刚相识,怎么会一下子断定人心呢?就像最初绿衣一直给陈自然印象很好,以为她比自己更为悲哀。因为自己的孤独与寂寞,是被迫,是为了保住性命才伪装起来的,而她似乎就是天生的。
可是魔教人之所以可以毁灭陈家堡,与绿衣有着深深的关系,是她出卖了陈家堡,是她害死了自己的父母,以及自己的妻子和孩子都消失不见了。
一想到这里,陈自然更是对绿衣充满了恨意。一个人,对活着总需要一些东西,有时候,仇恨的确是一个人活着为了理由。
胸口又传来一阵阵刺痛,陈自然不由自主的开始调戏。那曾经在脑海中的文字,再次出现。也许人就是这样吧,很多时候都会遗忘,但在生命有了危险的时候,偏偏想了起来。
不知不觉,天空已经出现了泛白。
走出来茅屋的,却是黑衣。黑衣抬起头,看了一眼陈自然,走了过来,微笑问道:“睡的还习惯?”
陈自然平静一笑,不动声色说道:“还好啊,至少昨天夜里没有雨。”
“是没有雨,但是已经入秋,总会有些露水的。”黑衣的目光,落在了陈自然的衣服上,见他衣服已经潮湿黏贴在身体上,不由叹息的说道。
陈自然耸耸肩膀,环视四周,说道:“至少这里不会有厮杀,可以保住性命。”
黑衣摇了摇头,说道:“保住性命吗?有时候,人在大自然的面前,生命是脆弱不堪的。”
“我明白。”
陈自然眼中闪烁着坚定的目光,说道:“即便如此,至少我活下来,我就会珍惜活下的每个一天。”
黑衣人陈默了,他听得出来,陈自然的声音,犹如刀子一般,狠狠的刻在这里的每一块石头上。许久,他看了下远处的树木,说道:“你有时间吗?”
“啊?”陈自然愣了下。
“我们一起搭建两个茅屋吧。”
黑衣人说到这里的时候,嘴角浮现一抹苦涩微笑,说道:“白衣虽然是我的妹妹,曾经住在一间茅屋,是因为这里从未有人进来过。她又在两年前失忆,像个孩子一般。但现在去不同,你来了,总不能睡在大树上,而我也不能老和她在一起住。她终究是长大了,也会恢复记忆的。”
陈自然听到后,眼中诧异的目光,足以表达出他内心的惊讶,许久,才不敢相信的问道:“你,你们是兄妹?”
“是。”
黑衣回答的却是那么干脆,但有充满了无力。
陈自然不再说话,原因很简单,他找不到任何理由去反驳,虽然昨天那一幕,任谁看到,都像是一对恩爱的小情侣。但只是感觉,感觉罢了。现在的感觉,是不过是对方加深朝着另外一个方向而去。
再者说,陈自然也很明白,他只不过是暂时居住在这里,一旦伤势好了,便就会离开。因为他不属于这里,这里不是他的天下。他的天下是充满仇恨,而不是舒服的过日子。一个人,心中有着仇恨,和许多的谜团,是永远过不了舒服的日子。
谜团,需要一点点的解开,仇恨,就算自己放下,但是对方可以放下吗?斩草除根,这一向都是魔族中的要诀。
不得不说,这里的树木很多,黑衣人的功夫,让陈自然瞠目口舌,他没有拿任何的利器,完全是凭借的自己的手掌。陈自然看得出来,黑衣是修真派的。但是又与其他修真派不同,修真派一般都是使用长剑,而他的招式,却是使用刀的。
以自己的手背凝结真气,形成了一把刀,砍在一棵树干上后,瞬间听到那“咔嚓”的碎裂声,大树倒落。只是他的招式,却十分的古板,没有任何的招式。也许,只是对付这些大树的时候,是根本没有任何心思想用其他的招式吧。
“白衣失忆了吗?”陈自然没话找话的问道。
黑衣抬头看了一眼他,脸上的汗水,将刘海长发贴在脸颊上,说道:“你难道看不出来吗?”
陈自然干笑了下,随后脸上出现一抹苦涩,说道:“其实,有时候像她这么失忆,也是一种幸福。”
“是啊。”
黑衣点头,但眼中同样闪过一抹平淡的目光,说道:“其实,每个人都可以失忆,只要你可以放得下。”
陈自然却是摇头,说道:“如果我能放得下,那么我就是佛。可是,我却不是佛,更何况如果没有仇恨,那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呢?”
“原来你能活到现在,就是凭借仇恨,真是可惜啊。”黑衣人甚是同情的说道。
陈自然微微挑眉,说道:“你错了,虽然我能活到现在,都是凭借仇恨。但是在过去很多年,我是因为恐惧仇恨,才活到现在。而未来,是因为要报仇,才能活下去。”
“如果报仇了呢?”黑衣人问道。
“报仇了,心中自然会很舒服。”陈自然回答。
“可当心中舒服了,是否就没有活下去的动力了呢?”黑衣人反问而笑。
陈自然脸上却出现一抹迷茫,甚至有些失落。是啊,如果没有仇恨,他是否还能活下去呢?这一切,都让他充满了迷糊,甚至不知道该如何解决。
“你知道我是谁么?”黑衣人突然问道。
陈自然猛地抬起头来,看到黑衣微笑的看着自己,那脸上的微笑,依旧是那么的单纯,准确的来说,是似乎已经忘记所有的一切,犹如一个真正的新生婴儿,说道:“你可曾听闻过,南宫世家?”
“南宫世家?”
陈自然脸上出现一抹诧异。
南宫世家,这个九神州上的人,似乎没有任何一个人不知道。因为南宫世家到底是一个什么样子的家族呢?有人说,南宫世家属于魔教,不错,因为南宫世家的确和魔教有着很多的来往,魔教许多人物也会找南宫世家的人喝酒或者什么;有人说,南宫世家是正义的代表,许多银针剑派会到南宫世界一起密谋,如何对付魔教,死在南宫世家手中的魔教,就不下几千人;也有人说,南宫世家就是一个普通的世家,是最大的慈善家,因为城中的许多乞丐,都是靠南宫世家接济;还有人说,南宫世家是九神州的皇帝亲戚,因为皇帝曾经亲自到达过南宫世家,给南宫世家最为年老的人过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