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上世界的夕阳,早已落入西山。天已经黑了,没有月亮,夜空中的星星也少得可怜,发出惨淡的微光。
白弋、姬姬和灵护法正在星罗棋布的灯光上空飞行,他们拿到了梵王所说的那本医学神书,正在昼夜不息地赶回地界。
三人沿着原路返回,不仅因为这是最近的道路,也因为他们对此已有所熟悉,可以比来时节省一些时间。
天已经黑透了,他们一路瞬移着。到了午夜时,三人已经穿过千山万水,来到了夕海岸边。
由于瞬移消耗了三人不少法力,所以在飞越夕海时,他们为保存法力,又改用了飞空术。
又费了不少时间,他们总算穿过了黑森森的夕海,到了巨龟岛的海滩上。
海岛上一片漆黑,这本应万籁俱寂的时候却仿佛有人的声音。而那些声音很有可能是白弋他们来时看见的冥、巫教徒发出的,但是其中似乎还夹杂着某些异常的声音,不像是人,倒更像是魔鬼与野兽的声音。
“嘘!”灵教主说,从腰上解下了那块三头龙令牌,交到了白弋手里。“白弋,这令牌你拿着,如果我们被敌人发现了,你就马上带着妹妹走,不要管我,救回梵乐要紧——”
“护法爷爷——”两兄妹同时说。
“乖,听爷爷的话——好了,快隐身,我们的时间不多了。”灵护法说,白弋和姬姬隐了身,但是心里好像隐隐有些不好的感觉。“嘘,不要说话,走——”
于是他们小心翼翼地飞了起来,向火山的位置前进,同时还要警觉地注意周围的动静。
三人快飞到火山时,果然发现了那些不眠的阴教徒。但却与上次很不一样,他们中间竟然有一些人身兽头的怪物,甚至还有几个没有脑袋——他们全是魔兵,除了无头怪物外,其余的都长着能看见隐形物的魔眼。
正在他们头顶上飞行的姬姬差点被吓得大叫了出来,幸亏白弋及时捂住了她的嘴巴,但引起的声响竟被一个打算休息的鸟头怪听见了。
“什么声音?”那鸟头怪一下从地上跳起来,手里还提着一把大斧,问道。
“没什么啊,头。”它旁边的几个怪物回答着。
“不对,我刚才明明听到了——”鸟头怪恶狠狠地喊道,无意中突然望向了天上。“原来在那,去死吧!”发现了白弋他们的那怪物头一下将手中的大斧甩了出去,直朝三人逼近。
“不好——”灵护法一转身抱住了白弋和姬姬,并用尽所有的法力将他们朝火山口推去,大喊道:“快走,不要管我,快——“话没说完,那把斧头就直直劈中了灵护法的后背,插在上面,然后他像节枯干的老树枝,从半空中掉落下来······
“不——“白弋拼命拉住姬姬,在一起坠入火山岩浆前,用强效法力,念起了避火诀,接着与大金圈沉入了熔浆之中······
姬姬紫红色的闺房里,身中最毒之蛊的梵乐依然死了般地躺在床上的长盒中。不吃不喝的梵王寸步不离地守坐在孙儿床边,尽管灵王和夫人劝他离开房间休息一下,吃点东西补充体力,还让信使叫来了他的护法,但他不为所动。
这时,姬姬房间窗外的黑暗越来越浓,黎明就快到了。
“您这样会累垮的——“一位老人打破了沉默,他就是梵护法,一个与灵王差不多高,比梵王更年轻壮实些的善良老头。
“如果连我唯一的小孙儿也死了,那我也不想独活了······“梵王声音哽塞地说着,这个几乎从来没有哭过的刚强老人竟然流出了眼泪,使现场的所有人无不为之感动。
哒哒哒——
一阵匆忙的脚步声传来,一个满脸通红的小瘦子跑进了房门。
“灵王——”那个仆人气喘吁吁地说:“少主——他们回来了——”
刚说完一会,白弋就牵着妹妹的手走进了她的房间,但似乎有些不对劲,因为两人的神情显得很悲伤。里面所有人全部站了起来。
“我的孩子,终于回来了——你们怎么一副伤心的模样?“敏感的灵教夫人一下来到两人面前,担心地问。
“母后——“姬姬扑到母亲怀里哭了起来,难过地说:”护法他——他为了救我们——被妖怪杀死了······“
“什么——?“两位教主震惊地说。
“我的老朋友,就这样走了,我感到很心痛。“梵护法擦着眼角说,他想到了自己的教主和小少主。”不过,我们不应该沉溺在悲痛中,更不能让悲剧重演——梵乐还等着我们拯救呢!“
一语惊醒所有人,大家顿时安静下来。
“白弋,那本书,你们找到了吗?“梵王心急无比地问,望着两兄妹。
“找到了——“白弋说,全然将他们一路上所遇到的艰难险阻淡忘了。他伸出双手,一本古旧的黑色大厚书现了出来。
原本有些憔悴的梵王一下像换了一个人,激动无比地接过巨书,放在一张天蓝色的桌子上,准备查找有关毒蛊的信息。所有人全部望向他。
“怎么回事?“梵王翻开了《疗医圣典》的封皮,困惑不解地问道:”这本书竟然没有目录,难道它是假的?“
“不可能,“白弋说,语气相当肯定,”我和妹妹亲眼看见院长从书架上取出来,并亲手交到我们手里。“
“是的,“姬姬抹干眼泪,同样语气确定地说:”它绝对是您所说的那本书,也许这本书原本就没有目录或它的目录已经在漫长的流传过程中遗失。“
“可如果没有目录,我们该怎么找。“梵护法说,似乎也觉得有些滑稽,”它这么大,这么厚——“
灵王和夫人心中无疑也有同样的疑问,而在母亲怀抱里的姬姬双眼紧闭,仿佛睡着了似的。
时间似乎已经来不及了,黎明就要到来,距离日出只有一刻钟的时间了。
就在大家感到一筹莫展,无从下手的时候,梵王忽然灵光一闪,想到了一个绝好的主意。
“最毒之蛊——”梵王说,抽出一只手在空中划着圆圈,然后指向字迹已快脱落的《疗医圣典》,“查——”
接着,天蓝色桌子上那本厚厚的黑色巨书书页,“哗啦哗啦”地自动翻滚起来。片刻之后,终于在第一万零二百四十三页停下了。
只见在《疗医圣典》的一万零二百四十三页上写道:
关于最毒之蛊及其解药
最毒之蛊(禁):据传原为初代巫王的最邪恶发明,曾在四教之战中大规模滥用,致使梵、灵两教之人死伤无数、几近溃败······最终,地上世界救世主之妻(天生体香的奇女子,后传说她的血化作了一株血榕)受天之命,奔赴地下世界,用自己的生命化作了一场“血香雨”,将巫毒军团全部消灭,并拯救了所有被咬者。冥、巫二教落荒而逃,逃进了黑暗的阴域之中······后历代巫王从不间断地研究,妄图再次制造出最毒之蛊,可却再也找不到所需的最重要一样活物——双头三尾蝎——从此,巫王便将这任务全权交给了巫护法,企图有朝一日能找到双头三尾蝎,再次制造出大批的巫毒军团······
解药:由其上内容可知,解药就是以天生体香者的鲜血,以此拯救身中最毒之蛊者的生命······除此之外,还有另外一种解毒之法,就是找到传说中的血榕,以榕血为中毒者进行“血浴“,如此方能挽救中毒者性命······
“不——“围在桌旁的白弋盯着那可怕的文字大喊道,狂乱的眼光望向他的妹妹,“绝不能用第一种方法——血榕,对,我这就去取回榕血······”他说着,想转身冲出门,但与他一起围看那一页的梵护法一句话将他定住了。
“恐怕远远赶不及了,从这去那一个来回最快也要一个时辰······”梵护法说,看着停在门口的白弋。
白弋慢慢转回了身,难掩伤悲地看向他母亲怀里睡着了般的姬姬。灵教夫人隐隐感觉到了不安,灵王则满脸不解地冲到了桌子旁,看那页书上的内容。而梵王早已跌坐在椅子上。
“没有想过竟然是这个结果······天意弄人啊······“灵王无力地说着,像白弋一样望着姬姬,与梵王一样瘫坐在椅子上。
灵教主夫人再也忍受不了这种感觉,想奔到蓝桌边,看看那书上到底写了什么,让看了它的人一个个都痛苦不堪,以那样希望与绝望并存的眼神望着她们。
而就在这时,姬姬像出沉睡中醒了过来,睁开了眼眸,周围好像一下亮了许多,她身上仿佛披着一层圣洁的光。
“香儿,”她母亲吃惊地说,双手放在女儿的两肩上,“你怎么了,你的身体——?”
“没事,母后,请不要为我担心,我从来没有感觉这样好过!”姬姬微笑着,对无法理解自己异常变化的众人解释说:“我做了一个神奇的梦,一位梦中圣者将你们刚才做的事全部告诉了我,包括拯救梵乐哥哥的办法······”
所有人都感到匪夷所思,觉得姬姬犹如经历了神迹,得到了来自上天的启示。
此时,墙窗外的万物轮廓已渐渐开始显现出来,黎明快来了,还有不到半刻钟,朝阳就出来了。
“姬姬,”梵王哽咽着说:“虽然梵乐是我的亲孙儿,但对于这个结果,我,我······”他已说不下去,脸上老泪纵横。
“难道香儿你要牺——”
“对,母后,我必须牺牲自己,才能救回梵乐哥哥。”姬姬接着母亲的话说:“这是天意!”
灵教主夫人一时难以,感觉头有些昏,向后退着,灵王起身扶住了她。
“父王、母后、梵爷爷、护法爷爷,还有哥哥,”姬姬说,脸上始终露出微微的笑容,“你们出去吧,我想最后一个人和梵乐哥哥说说话······”
没有人知道姬姬要做什么,但无论她做什么,也没人会怪她。
梵王与护法忍着泪水默默走出了房间,灵王拉着夫人也出了房门,白弋留在了最后。
“你做得对,妹妹,”白弋站在门口,最后看了姬姬一眼,说:“因为梵乐是救世之子!”
“也许你我都是救世之子!”姬姬说,白弋似乎愣了一下,但随即走出了房门。
房间里只剩下了姬姬,她面含笑意地走近了床边,坐了下来,看着床上透明长盒中越来越透明、越来越稀薄的梵乐。
“梵乐哥哥,愿你想我,我与你同在······”她说。
紧接着,在日出前的瞬间,靠在梵乐怀里的姬姬犹如刚绽放就消失的花儿,化作了仿佛用月亮研磨成的花粉光粒,化入了梵乐的躯体之中······
大难不死的男孩——梵乐,再次死里逃生,活了过来;而犹如天使的后代般的奇香之女——美人儿姬姬,香消玉殒,仿佛带走了世界上所有的香气,离开了所有爱她和她爱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