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分钟后,叶凝欢被送进了市医院妇产科的手术室。
门关上那一刻,婶婶沈如的一个巴掌就甩了过来。
“都是你这个祸害,凝欢这孩子要是保不住我饶不了你。”
沈如这一巴掌凝聚了对万物苍生的恨意,铁板似的扫过来,叶紫被打的耳朵嗡嗡的直响,脸上瞬间多了五道鲜明的指印。
心里委屈,她咬了咬牙,怒气上头忍不住迎着沈如喷火的目光回道:
“婶婶,我要说多少遍你才信?不是我,是顾若雪推凝欢的,是她故意的。”
“你闭嘴。”
沈如冷喝,“顾若雪是凝欢的朋友,她跟凝欢无仇无怨的干嘛推她?你别狡辩了。你现在给我滚,别让我再看见你,回头我们再算账。”
她戳着叶紫的鼻尖,尖厉的指甲刺到了叶紫的肌肤。
知道再说什么都没用,叶紫一咬牙就转了身。
可她没想到,刚穿过两个排在窗口前的队伍,身后却有人拉住了她。
转眼一看,竟是刚刚在一旁看着沈如骂她打她一声没吭的萧逸辰。
“叶紫。我跟你说点事。”
“姐夫有什么事就说吧。”
不喜欢他的碰触,叶紫甩开了他的手。
萧逸辰双手又插进了裤兜,低眉竟笑了笑,“今天的事,你受委屈了。”
“你相信我?”
叶紫愣了一下,有点不敢相信。这个萧逸辰,看着光鲜亮丽,实则就是个不折不扣的纨绔子弟,他还会有正义感?
“我知道你不是那种人。要说我,说不定是凝欢自己不小心摔下去的。不过这样也好。说实话那孩子来的突然,我都没想好要不要。”
他说的轻飘飘的,就好像叶凝欢肚子里那个不是他的种一样。
叶紫不齿,更不想再看萧逸辰这张脸,“姐夫要是没什么要紧事我先走了。”
“小紫……”萧逸辰紧紧跟着,契而不舍,竟又攥住了她的手腕:“你跟贺荆南的婚姻我们都知道是怎么回事。不如这样吧,反正他现在人都不在滨海,你要是一个人寂寞无聊,来找我怎么样?”
“……”
叶紫顿住,张了张嘴,没发出声音。她呆了,被男人的无耻给吓呆了。
以前她就觉得萧逸辰不是什么好东西,没想到心思这么龌龊。
被这样一个男人用言语调戏是一种无法忍受的侮辱,叶紫气的发疯,还印着指印的脸憋的更红了。
她紧紧攥着拳头,指甲嵌进了掌心里,犹豫着要不要一巴掌打过去。
而就在这个时候,一个人影突然晃到了她的视线范围之内。
一个男人,穿着一件米白色的休闲西服,一米八以上的身高,一手插在裤兜里,一手自然垂在身侧,玉树般的身形,俊朗立体的眉眼让他在那人群里有一种遗世独立的夺目感。
叶紫想,如果她没有老年痴呆的话,她还记得这个人就是她的丈夫。
贺荆南!
那个奉了父命娶她这的男人,那个没给她任何婚礼,只扔了一个大红本子给她,然后就在当夜彻底失踪,一年没见的男人。
幸好,凭着她不错的记忆,她还记得他的长相。
叶紫紧攥的手猛的松开,在这个瞬间里,竟有些不知所措。
萧逸辰没看到身后正缓缓走来的男人,见叶紫不吭声,又朝她迈近了一步。
让人厌恶的气息侵扰而来,叶紫慌忙回神,想都没想的双手推了他一把。
下一秒,叶紫转身,像逃命似的那样在人群中穿梭仓皇而逃。
跑的太急,有好几次她差点撞到人。一口气跑到电梯口处,她才停下来。
她为什么要跑?躲贺荆南?不对,她为什么要躲?她是清清白白的,又没跟萧逸辰有什么,她有什么可躲的?
扶在电梯扶手上,深深换了一口气,站了两秒,她才迈开脚。
脚落到那黑漆漆的台阶上时,身后突然想起一个低沉又微微带着磁性的男声。
“看来这一年,你倒是不寂寞。”
贺荆南鬼影一样的飘了过来,就站在她身后一截台阶上,清冷如莲的气息倾泻而出,刺的叶紫后背生寒,禁不住打了个哆嗦。
“那你呢?一年没回来,回来就是钻医院治你的风流病?”
这个楼层,出了妇科,产科,还有一个生殖健康科,刚刚她看见贺荆南的那个方向也仿佛就在那边。
叶紫也不清楚这个科室到底负责诊治什么毛病。她说这话纯粹是为了气他的。
反正,这一年,他在M国总部那边也是花边新闻不断,不是跟这个名媛进出高级会所,就是跟那个淑女漫步街头。
总之,这一年,真正没闲着的是他。这种男人,得点毛病很正常吧。
叶紫扭头,微扬着下巴,用随时准备英勇就义的大无畏目光仰视着男人。
贺荆南低眉,薄唇勾起,弧度冷淡。
电梯匀速下行,叶紫太过专注和贺荆南的对峙,竟忘了自己身处何处。
等她反应过来,悲剧就发生了。
电梯已经到了最下面,她却忘了下来,依旧扭头瞪着贺荆南。被地面一绊,惯性使然,她的身体就朝前面踉跄而去。
“啊……”
她差点趴了个狗吃屎。身后,贺荆南,却轻笑如歌:“蠢出天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