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推门而入,却见凌逸辰已经衣冠整齐地坐在那里等候,似一晚未睡。
“皇上这是?”
“朕昨晚没有睡意,看书。”九成扫了一眼桌上的治国韬略,低声劝道,“皇上龙体要紧,以后还是……”
凌逸辰抬手制止,昨晚得到紫晴有难的消息之后,辗转反侧一直未眠,在救或不救之间挣扎许久,却一直等到了天亮。
这时九成突然发出女声,清脆柔婉,与他平时细而低的声音大有不同,这让凌逸辰大吃一惊,只听到九成说,“凌逸辰,我姐姐有难,请你出手相救。”
“你姐姐?”凌逸辰不解,这两日怎么每天都有这些怪事,昨天有人让他救紫晴,今天又是救姐姐。
“我姐姐是紫晴,看来你是把过去的事情都忘记的一干二净了。”岳虹想起过往那些事情,恨意让她声音都变了,她虽然只是一个小小的巫灵,但她有能力让眼前这个男人从这个世上消失。
他对紫晴做了那么多负心事,可是这负心人却把紫晴忘记了。
不由想到,紫晴在来时还对他抱有希望,一时,岳虹心里满是苍凉。
“过去的事情?”凌逸辰回想起与紫晴相识相知的过程,不由苦笑,“过去的事情朕也不欠她什么,况且,我曾让她离开周国,可是她却去了黑巫祭坛情愿当一个黑巫女,这个时候求朕来救她,朕无能为力。”
“呵,凌逸辰你真是一个忘恩负义的卑鄙小人,是姐姐信错了你。”岳虹本是想走,可是一想到这茫茫世间,她根本无路可走,无人可求。紫晴在血灵泉里多一个时辰就多一分危险,若紫晴再有什么闪失……
凌逸辰一时沉默,他看着九成的脸,却想象不出这个女子到底是谁,紫晴是有一个妹妹,可是这个妹妹与她似乎并没有这么亲密。
“我知道你心中焦急,你说什么朕不怪你,但你现在该求的人该是岳紫阳,而不是朕。”凌逸辰说完,抬步要走,岳虹却将门猛得合上,发出一声巨响。外面等候给凌逸辰熟悉的宫女内监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忙呼,“皇上……皇上!”
“叫她们闭嘴。”岳虹怒吼,凌逸辰戏谑,“你这丫头脾气不小,怎么就没有你姐姐的灵气和温柔?”
“凌逸辰,你欠我姐姐的太多了,现在你必须去救,如果你不救,我就杀了你。”九成的手里握着一把匕首指着凌逸辰,这若是让别人看到,九成必定会被万箭刺死,只是这时候房间里只有凌逸辰和他。
凌逸辰走到九成面前,挺拔的身姿让九成顿时缩小一节。凌逸辰看着面色冷静的像是个杀手一样的九成,颇有些无奈地问,“你先告诉我,你是谁?”
“你连姐姐都会忘记,我是谁你当然不会记得,不过六年时间,是过了很久吗?”岳虹悲痛欲绝,过往的痛苦再一次被撕裂,蓝鹤谷惨遭荼毒,姐姐为了保全她和娘亲被凌逸辰亲手剔去巫骨,巫灵四散逃亡,那时候连一个小小的黑巫女都能用法器追着她们到处跑。
后来姐姐和她失散,她一个人在蓝鹤谷那荒野里等待了六年,直到后来白巫家族有人用巫术通灵,她才知道姐姐复生。
这一切,难道不该都怪到凌逸辰头上?
“姑娘,你讲点道理,我真的是什么都不记得了。我的记忆似乎少了一块,唯有晚上 的噩梦似乎和过往还有些连接,但是那个梦里似乎充满了痛苦,朕不愿意触及。”凌逸辰回忆起过去频频做过的那个梦,那梦里,穿着紫衣的女子不见面目,却总是凄厉呼唤他的名字,连岳紫阳都说,那是一段痛苦的记忆,完全没有必要再想起。
岳虹这才恍然,那个心狠手辣的岳紫阳怎么会放过那段记忆,她杀了姐姐,剔了巫骨,还要把姐姐的灵关在火焰湖里焚烧封印,她怎么会让凌逸辰记得那段记忆,从而一生不安。
“看来,真的是让你过了六年的好日子,这六年来,你高高在上,无忧无虑,连那惨绝人寰的场面都忘记的一干二净,岳紫阳对你还真是好啊。”岳虹从九成身体里分裂出来,九成晕了过去,身体倒在地上。
岳虹的巫灵在半空之中悠悠一转,立刻半空之中出现了一个白色的屏障,里面上演的正是岳紫阳血屠蓝鹤谷时的情形。
岳紫阳逼迫紫晴交出猫眼秘石,手段极度残忍,她用了折骨术伤害自己的亲生娘亲和妹妹,用卑劣的手段威胁紫晴。
紫晴被吊在树上,由凌逸辰握着剔骨刀亲自一刀一刀地剔去了巫骨,到最后,紫晴浑身鲜血淋漓,凄厉大喊,“我若重生,必将亲手屠尽黑巫,杀尽负心人!”
在看这些画面的时候,凌逸辰先是难以置信,接着是面色苍白,额头的汗珠凝结成豆大的颗粒一滴一滴落下。
黑色的乌鸦如墨染的海洋,卷成风暴,朝着紫晴的灵疾速追去,而岳紫阳依偎着满手是血的凌逸辰,并且允诺,我会助你一统天下,成为大陆的帝君。
“不是的,不会是这样的!”凌逸辰身体一僵,整个人往后退了一步,他被眼前这副画面的血腥之气震撼了,同时也被那一句负心人给惊醒了。
岳虹气极,“你和姐姐那么恩爱,没想到到头来却是你装的副样子,你就是一个伪君子。可是姐姐还是会信任你,还让我来求你,我早知道你不会出手相救的。”
“我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在这之前我从来都没有见过紫晴,怎么回伤害她?”凌逸辰嘴唇发白,脑海里一再地上演他手持剔骨刀时的样子,那哪里是他,分明是另一个人。
可是,确实是他杀了紫晴,那个梦中千百回凄厉呼唤过他的女子。
岳虹见他不肯救,索性让自己进入凌逸辰的身体来控制他,可是未料到还未近前,就被凌逸辰颈间的护身符伤到,她根本不能近凌逸辰半步。
“我和紫晴之间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去问岳紫阳,不要问我!”
说完,岳虹气极离开,东方已经是晓白,自岳虹离开已经有一个半时辰的时间。
岳虹看着天空的白,这时再回到祭坛恐怕只有死路一条,可是只这样静等着姐姐被黑巫灵吞噬又痛苦无比,她的灵散在天空之中形成飘渺的雾气,太阳光出来的时候,巫灵被一点一点的蚕食,可是岳虹却毫不怜惜,如果姐姐死了,那她活着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她再也不愿意过颠沛流离的生活。
这时,她突然看到凌逸辰冲出了正阳殿,不顾众人的抵挡向宫外走去。
岳虹心中一喜,“难道他是要救姐姐?”
想到这里,岳虹随着凌逸辰的步伐一路向宫外奔去。
凌逸辰快马加鞭来到了祭坛,祭坛之外有两个黑巫女守护,连舞介子也守在门口,似乎在等待什么人来。
“右使,带我去见紫晴!”
“皇上,紫晴正在血灵泉沐浴,这个时候你不能进去。”一个巫女出手阻拦,却被舞介子用眼色制止,那个巫女低头离开,却不甘愿地看着舞介子打开了血灵泉,让凌逸辰进去。
刚刚进了血灵泉,就看到红色的泉水形成一张大网,已经将紫晴牢牢地困在其中,形成一个巨形的茧,而紫晴已经昏迷不醒。
“紫晴,紫晴你怎么样了?”凌逸辰看着血泉依旧源源不断地将红色的泉水送进紫晴的身体,仿佛是要将紫晴身体里所有的血液都要替换,而此时,舞介子已经施展巫术,将那些通连的血灵泉的关连一一地断开,岂料到那些太多了,根本不能一下子全部打开。
凌逸辰一时心急,拔出佩剑腾空而起,挥剑将那些连接一一斩断,那个巨大的红茧因为失去了供给而不再收紧,反而如一条枯萎的花苞,那包裹渐渐打开。
在紫晴身体就要裸露在众人面前时,舞介子施展巫术将那件黑色的斗篷裹在了紫晴身上,同时,凌逸辰抬起双臂接住了正要坠落的紫晴。
凌逸辰落地,焦急地看着紫晴呼唤,“紫晴,你怎么了,你醒醒!”
“她在血灵泉里太久了,是被血灵泉的力量伤害了!”
“那怎么办,现在怎么办,我去找御医,我现在就去找御医。”凌逸辰抱着昏迷的紫晴,疯了一般冲出了血灵泉的石室,他刚刚走到祭坛的大厅,就看到九成带着一批人马慌慌张张地进入了祭坛,看到凌逸辰安然无恙,九成才跪地大呼,“奴才护驾不利,皇上恕罪!”
“滚开!”凌逸辰抱着紫晴匆匆出了祭坛,舞介子紧随其后。
一匹白马停在祭坛峡谷,在这之前,除了阳石霍敢直接打马进入这个峡谷,连凌逸辰也是第一次骑马闯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