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若按响了门铃。
“谁?”冯华的声音,听起来状态还是很差,有气无力。
“警察。”夏若回道。
冯华从猫眼中看了看,是夏若。她昨天在案发现场见到过这个女孩子。但是旁边那个女孩她没什么印象。犹豫了一下,隔着防盗门,冯华还是要求说:“能不能把你们的警官证给我看一下。”
夏若和张琦各自掏出了自己的警察证,放到了猫眼前面。
冯华才开了门。
没有施什么粉黛,她的脸色看起来是十分差劲,三十多岁的人似乎一夜之间变得苍老,神态疲弱倒像是四十多岁的年纪。
“张太太,打扰了。”夏若说。
冯华有些抱歉的说:“不好意思啊两位警官,我也是为了保险起见。”
“没关系。”夏若体贴的说:“百姓们有防范意识是好事,我们警察是很鼓励这种警惕性的。”
话虽这样说,但是夏若心里对冯华的防备心还是有些许怀疑。
冯华邀请夏若和张琦在客厅坐下,给他们准备了茶水,然后搬了一把椅子,坐到他们的对面。
夏若在这期间打量了张峰的家。
二百平米左右,三室两厅。光线很好。家居用品都是上乘的材质。客厅正对面就是两间屋子,最里面的锁上了门。右面还有一间,看起来稍微小了些,虚掩着。这一扇房间旁边,就是厨房和餐厅,没有隔断。他们所坐的客厅的左边是一个阳台,落地窗,能看到对面的楼层,只是有一层浅白色的窗帘挡住。还有一层深咖啡色的窗帘没有放下,分束在两边。吸引了夏若注意的是,张峰家里的抽屉、柜子等,几乎都是严密的合上的。沙发后边的小柜子,可能因为没有钥匙锁的原因,还被挂上了一个小小的密码锁。
难道是放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夏若说:“我们对您丈夫的过世也感到十分遗憾,但是还是想请您回答我们一些问题。”
冯华虚弱勉强的笑了一下,说:“两位警官,你们有什么要问我的,就问吧。”
张琦在一旁打开了记录本子。
“张太太,昨天下午三点钟左右,您在哪里,做什么?”
“我在超市工作,一直都没离开过。然后你们就联系我,说我丈夫出事了……我……”说着,冯华又忍不住哽咽,红了眼圈:“对不起……”
“没关系没关系……。”夏若有些可怜这个女人,想要安慰她,却也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您还能坚持吗?我们可以过后再来拜访您。”
冯华抽出一张纸巾擦了擦脸上的泪水,哭腔浓厚,说:“我还可以坚持。没有事,你们问吧。”
“张峰在死之前,有没有跟你联系过呢?”夏若为了工作,只好继续问。
“没有,他的工作总是很忙,经常有手术,晚上有时候都会有很多应酬。上班期间我们一般不会联系,怕打扰他工作。”
“那,他最近有没有和你说起过自己工作或者生活上发生了什么不顺心的事?有没有什么反常的表现?有没有跟你提起过李皮的事情?”
冯华擦眼泪的手似乎停顿了一下,像是在犹豫。
“没有……他工作上的事情,很少和我说……如果有什么不顺心的事,一般也不会和我说……我也不知道李皮是谁?”顿了一下,冯华无意识的想自己的右手边看了一眼。她又问道:“李皮是杀害我丈夫的凶手吗?”
“这个我们还不能下结论,只是先向您了解一下情况。”
夏若看了看满脸哀戚的冯华,心里有了几分疑惑。
她接着问:“张太太,请你描述一下您丈夫平常是个怎么样的人?”
“他啊……”冯华一边思考一边说:“他对我很好,结婚这么多年,基本没和我吵过架。脾气也很好,待人客气礼貌。每到了节日的时候还会给我准备小礼物。”
描述很单薄。
夏若想了想,又问道:“那你丈夫或者你有没有什么仇家,或者是你觉得,可能会杀害你丈夫的人?”
冯华摇了摇头,说:“我也不知道,他一向为人很好的,和邻居们的相处也比较不错,我也没想到会有人这么狠毒,居然杀了他……”说到这,冯华刚刚止住的泪水再次泛滥。
夏若和张琦对视了一眼,问了最后一个问题:“张太太,我还有一个问题要问你。”
“什么?”
“为什么您家的抽屉、柜子都上了锁呢?”
“这与案件有关系吗?”冯华问。
“没有没有。”夏若有些尴尬的笑道:“这只是我个人比较好奇罢了。”
冯华说:“其实这些柜子、抽屉里面也没放什么东西,是我家先生在单位养成的习惯罢了。有时候我用完抽屉之后忘记上锁,他还会批评我。”
夏若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说:“这样啊。”
然后起身,对冯华说:“谢谢您,张太太,我们没有别的问题了。您如果有什么事,联系我们就好了。”
冯华起身将夏若和张琦送出了门。
路上,夏若和张琦讨论起冯华来。
“我觉得张太太有事情在瞒着我们。”张琦说,虽然是猜测,但是她的语气十分肯定。
夏若也有这种感觉。
在问道张峰最近有没有反常表现和认不认识李皮的时候,她表现除了明显的犹豫,想必是有些什么事情瞒着他们。
但是,有什么事是要瞒着他们的呢?
还有,就是张太太遂张峰的形容显然非常单薄,似乎还不如外人对他了解的多,到底是刻意隐瞒,还是因为夫妻二人的工作太忙而导致相处时间少,或者其他什么原因?
还有让夏若在意的,是张太太格外谨慎的态度。或者说,是张峰的谨慎。不论是从要求他们出示警官证,还是家里的摆设等,都无不透露着这家人小心严谨的生活方式。简直就像是在防备什么人一样。
如果是这样的话,张峰单独去见李皮的话,更不可能毫无防备。
案子的疑点似乎越来越多。
从张峰家离开后,夏若和张琦直接就去了医院。
首先找来的就是易于。
易于坐在办公室里,面对夏若他们有些拘谨。他伸出右手中指轻轻推了一下黑色眼镜框,问道:“警察同志,你们有什么要问我的吗?”
“据我们调查,李皮哥哥的那个手术,你也参与了?”夏若问。
“嗯……是的。”易于喏喏的回道。
“那能不能请你如实的回答我们,李皮哥哥的死,到底是因为心脏病突发,还是因为张峰在手术中操作失误?”
易于几乎没有丝毫犹豫,他十分肯定的说:“真的是因为在手术中,病人心脏突发急疾病,抢救无效才死亡的,跟张峰老师一点关系都没有!”
“那个李皮就是因为想要讹诈老师的钱才胡诌的!”
易于突然有些激动,夏若楞了一下。
他似乎是察觉的自己的失态,微微拱起了腰,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说:“对不起,我实在是太尊敬老师了……所以才……”
“没关系。”夏若笑了笑。
看来这个易于确实是很崇拜张峰,一直在拼命的维护张峰。
“昨天下午两点到四点,你人在哪里?”
“我在外地出差。”他说:“在B地出差,晚上七点才回来,刚到医院不久,就听说有人死在了医院附近,没想到竟然是老师……”
易于露出了难过悲痛的表情。
“B地哪里?”
“B地QQ医院,在那里有个活动,下午一点钟结束,完后我就回旅店睡了一觉,睡醒之后就在旅店整理会议资料了。下午五点半才退房,从B地赶了回来。”
夏若向他询问了酒店名字。
之后夏若又问了易于惯于张峰有没有仇家之类的问题,但是易于都说没有,反复强调张峰是个为人多么多么正直的人,语气里满满的都是崇拜和敬畏。
“真的是迷弟啊……”张琦如此给他下了结论。
然后,夏若又查看了张峰的办公室,确实是处处透露着严防死守的架势,所有的抽屉都被反锁。这一点,据易于说,是因为怕有人会盗窃病人的资料,然后利用这些资料对病人进行诈骗。就这个问题,易于一如既往的夸赞了他的老师。
之后,夏若又找来了当时参与了李皮哥哥手术的护士。
当时参与了这场手术的除了张峰之外,只有三个护士和他的助理易于。
夏若询问这三个护士,他们也可以很肯定的说,李皮哥哥的死确确实实是意外,不知道是谁跟他说,因为张峰的操作失误才导致的这样的悲剧。
说到这的时候,有一个年长些护士跟夏若提了一件让她颇为上心的事情:“说起来,易助理的父亲好像也是因为在手术的时候突发心脏病去世的。”
夏若对这件事有几分敏感,要护士详细说说。
但是护士说,这件事情也有七八年了,当时易于大学还没毕业。她还记得易于父亲死的时候,他哭的撕心裂肺的模样:“哎呀,当时看那个孩子呀,真是太可怜了。不过巧的是,毕业之后啊易于就进了我们医院,他也是有出息。”
后来夏若又问了护士们些问题,没有再得到什么又用的信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