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微痛,平跟拖鞋的矮子踮起脚 回搂住那个还有些不确认的身体,紧紧地,不亚于他的力度。“当然 当然 当然!”
静下来了,这个空间。虽然刚刚也就一个啰嗦一个寡言的两人而已,却似乎有种温馨的热乎在这个屋子里蔓延。所以现在,只有我自己的时候,就更加的安静。
去球队了,也该算作去上班了吧。所以,他是出门挣钱的老公,我就是在家等门的小媳妇?忍不住就傻笑了出来,至今好像还在梦中一般,不可思议的梦,一个与他一起过家家的梦。
可当我看见桌上的杯盘碗盏,瞥见忙着弄早饭而没来得及整理的床铺,摸着床铺中仿佛还留存的气息与味道,他的味道,我的味道,我们的味道……
这不是梦,我真的在这里了,我这只普通的小蛱蝶,真的飞到他的身边,与他成为一体了。
把碗筷放在水槽里,戴上手套去刷洗,仿佛昨天还是个刚毕业不久的懵懂妹,此刻竟以人妇的姿态守着这个屋子,不,是家,我们的家。这个概念开始悄无声息的占据脑海,潜进心里面。
要买很多东西的,要买很多吃的,要好好布置一下的!是不是每个女人都有这种改造屋子的嗜好?我不确定,我只知道,好想让这里温暖起来,再霸道的浸入些我的痕迹。
还是像个小狗一样呢,幸好maria的主人足够阿沙力:“这屋子,归你了!”世上最大方的master吧。
再度傻笑,伴随着小小的忐忑:周围的地形都不熟悉,加上天生的方向感小白,可能会有一阵子迷失吧。然无论如何,该买的,还是必须得去采购的。
思忖着起身,却听见了悦耳的门铃——潺潺的流水叮咚。这时候会是谁?他的朋友么?我竟有些慌张起来,没出息的走到门前,却没勇气去立刻打开。
“诺诺吗?不是坏人啦哈哈!”是彩子的声音!兴奋地一下子打开,正对上两张微笑而视的脸庞,大小两美女让我这空荡荡的氛围里陡然间绽放出活力的光。
“彩姐!小悠!你们怎么会过来?”无法掩饰心里的惊喜,在这准备一个人度过的时刻见到熟悉的脸庞,想不开心都难呢!
“走吧,陪你去逛逛,想买什么我们带你去!”二话没说,连屋子都没进,以历来的风风火火拖了我关了门就向外走。小悠安静的跟在我们身边,一直都温柔的笑着。
“那个小混蛋,昨天订蛋糕时就开始不停地用那眼神看着我,虽然一个拜托的词都没有说,我好歹也整了他这么多年,怎会不知道他肚子里打什么鬼主意?其实就算他不说不这么盯我,我也会过来看你的,那个白痴!”
边走,边没好气的发泄着,波浪卷的发丝在日光下反射着妩媚的光,却又是无可奈何的顺从和宠溺,宛如大姐姐对胡闹小弟的纵容。
我的心中,却一直都在不停的被触动着,只觉有一双紫黑色的眸子,冰冷的,却又是柔和的,从没有离开过我的身侧。
原来,你早已想过让她来陪我;原来,你早已想到我可能会出现的寂寞;原来,你竟可以为我想的这么细这么多……只离开我几个小时,我已经开始想你了,想一把搂住,在你的耳边,说那永远说不够的三个字。
“哎哟,累死我了!”大刺刺的把我挤进沙发里面,把大包小包放在对面小悠的座位旁,三个血拼女再也不想走一步路了。
我瘫在桌面,连菜单也不想看,彩子只能撑起手臂翻开menu,“那什么,三客套餐啦,大份的……”
小悠的嘘声示意也不管用了,waiter似乎已经见惯了这城市里血拼到饥肠辘辘的女人们,在饥饿与疲倦前,什么形象什么淑女全都通通摆一边的数不胜数。
“今天,真的太感谢了!”支起肘子,我必须要好好谢谢这两位好心美女的,“没你们带路,我恐怕到现在还是迷途羔羊。”
“不用这么见外啦!你呀你呀,只要别再让我说你那句就行啦,败给你了,诺诺!”
彩子摇着头叹息连连,小悠窃笑的脸躲在柠檬水的后面,而我,只能在火焰瞳的瞪视下心虚的陪笑。
从东逛到西,从南逛到北,菜场 超市 shoppingmall,一路上听到最多的话就是:诺诺,我真受不了你拉!
“买菜,你掏本子,枫不喜欢青椒,枫不喜欢纳豆,枫喜欢这种牛肉……”波浪美女开始历数罪名了,我用menu挡住脸,却挡不住她罗列的声线。
“去超市,你掏本子,枫不喜欢这种花纹的,衣服架子也不行;枫不喜欢这种香味的,洗衣粉也不行;。”
咕咚灌了口水,继续讨伐,“去shoppingmall,你掏本子,枫喜欢深紫色的,这个粉紫围裙他不会喜欢,不穿了;枫喜欢这个乐队的歌,多买几盘;枫的护腕旧了,要那个黑色的,白的不行……”
放下杯子,哀怨的眼神直射入我已经开始冒冷汗的脸,“我还从没有在短时间内一口气听过这么多个‘枫’字……”
“彩姐……你饶了我吧,你也知道,他是非常人么……”我抹了把汗,谄媚的祈求理解。
“好啦,诺诺说的也没错。”小悠看了半天戏剧终于开口维和了。
“流川君的高标准生态原则我们都很了解的。看在我最大的份上,彩子就体谅诺诺今天的可怕行径吧,嘿嘿。”说完了还是忍不住吃吃的笑起来,我只觉得她不是维和的,是来拆我的台的。
“小悠,虽然你是我们三里最年长的,可你也是最像保护动物的。”不甘心,要反击,果不其然,那个粉粉脸颊瞬间就红了,既想反驳我却又词穷的样子煞是可爱。
“哈哈,说的太好了!”彩子蓦然拍着我的肩,力度之大仿若我成了宫城还是樱木般的豪放,“诺诺,我喜欢你!怪不得第一眼看你就很投缘呢,那臭小子以后就扔给你了,恩!”
扔……我想象着那个一向对彩姐服帖的某人听见这个字,不知道会不会再度出现机器人般的僵直表情?
又想起他了,没有办法;他已经是生活的重心了。只要想起他,我就很容易走神,连餐点在面前飘香了半天都没有注意到。
“说实话,我曾经没有看好过你们。虽然你是他小时候就记得的蝴蝶,毕竟你们来自不同的国度,不同的生长环境,现实又有这么多荆棘。”彩子一边搅合着咖喱,一边正色而语。
我坐正身子,很认真的看着她点头,“是的,彩姐,是的。我曾经也不看好,我自己。”
多少次都觉得没有希望了,多少次都觉得是一只困兽,主宰不了自己命运的困兽。那些昨天,曾经是那么那么让人纠结;幸好我现在可以坐在这里,与他的世界聊天。
“傻瓜!我相信了,诺诺。我信了。”拍拍我的手背,是安抚的目光,“我也完全可以理解,他为何会这么急切想给你一个最好的生日了。从没有见过他这么在意篮球以外的东西,而今我明白了,诺诺,你这个傻丫头,傻丫头,你比谁都更勇敢呢!”
小悠优雅的喝着茶,却一直用柔和的眼神围绕着我们的对话。那毫不掩饰的赞赏与认可让我心折而满怀感激,自她口中听到的那个人对我的在意,宛若最美妙的旋律。
最好的生日么?其实只要是跟你一起过的,就是最好的呢。
“彩,现在……还是不能去后面看他们训练么?”小悠咬着吸管,蓦然间似乎想起了什么,看着彩子的眸光里有着期盼也有着忐忑,“诺诺,也不可以么?”
握住勺子的手指微僵,我倏地一惊,不可以什么?不可以去看他们,看他训练么?不可以像学校那样子靠近他么?
叹息,彩子将身子靠向沙发,有些无奈,在那总是自信满满的脸庞上显得格外突兀,我也忐忑起来。
“职业不同于校际联赛了,很多东西都不再单纯。球员在这里其实跟商品没什么两样,一举一动都会受到与利益相关的诸多桎梏。比如说,先发名单与个人年薪有着直接的联系,再比如说,明星球员就宛如唱片公司一哥一姐的道理。”看着小悠,看着我,蓦然间我们都明白她所要表达的含义来。
“目前他们三个的境况比较严苛,属于敏感时期就更不能轻易的违反规定了。”她的脸色凝重而严肃。
“毕竟这三小子都曾经任性的从国青队肆意退出,所以现在虽然进了先锋联盟,却老是摆脱不掉上面施加的压力。老板肯定不想得罪官方,却也不想舍弃这三个最好的战斗力,所以只能就这么耗着。甜豆教练就算是想重用,也一样是个做不了主的employee,雇员而已。”
这就是,那名为现实的东西吧。这东西虽然可以轻易的说出来,却似乎是最厉害的一项武器,让人类这本就脆弱的小生物,时常被玩弄于股掌之间。
蓦然间,怀念起那个与四大校联合比赛的时光来。虽然还只是跟在他屁股后的小虫儿,却可以光明正大厚着脸皮的靠近他,看着他,替他擦汗,替他呐喊,让他靠在腿上回家……
现在,已经是他的妻子了,已经是他最亲密的枕边人了,却反而不得不退后些,保持安全的距离,为了那令人无奈而强大的事物:现实。
“上次流川扭伤脚,就是关键时刻把三井和仙道换下场的缘故,他一个人拼的太猛了。”她的声音低沉而带着无奈,一字一句却如钉子般刻印进我的心里。
“你不知道被扶下来的第一句,就让仙道摸着脑袋说崩溃,三井想揍他又下不了手。他说,别告诉诺……你们两个人哦……”
小悠的大力咳嗽让她看到了我泫然欲泣的脸,陡然间慌了神猛摇着我的肩,“你别哭啊!千万别哭!该死,是我说的太多了!”
心,隐隐作痛,为了那总是漫不经心告诉我的那句:好得很。
每一个见不到面的聊天,每一次都是轻描淡写的一行字在对话框里打出来:好得很。没事。一切都好。那群白痴完全不是对手。我才不会输……
不想让我知道其实不容易么?不想让我知道其实有压力么?不想让我知道这份辛苦么?我可以做什么?就这样看着么?远远地看着么?
“彩姐……我其实,一点都不勇敢……我是个胆小鬼,只是现在终于肯面对而已。”攀住那个一直都按住肩膀有些着慌的手臂,看着小悠感同身受的眼眸,“我不想成为他的负担。所以,我想找工作。”
“诺诺,你真的这么打算么?”彩子有些诧异,有些吃惊,“我以为你会哭的,吓死我了。”
“哭死了,也帮不到他。”无奈的苦笑,“还会被他惩罚的。真的要帮忙,就是一起去分担。你们会帮我的,对不?”
她还是那么看着我,眸光转动间终是笑了开来,“我还是要说,我喜欢你。”
“诺诺,如果现在就让你去面试,你怕么?”一直都没有说太多话的小悠,正视着我的眼睛,很认真的表情。
“真的?现在就有么?”竟会这么走运,倒霉蛋的我?
“我们公司有好几个女职员都辞职了,结婚的,生孩子的,还有吃不了苦的。”她慢条斯理的咬着吸管,“也包括我。”
“什么?”我与彩子几乎异口同声,“你辞职了?”
“我跟寿,要结婚了。”羞涩却又甜蜜的掩不住的欣悦,“想回家生宝宝,不能再工作了。”
“宝宝?天哪!我找你时你怎么不说?跟着我们跑这么远!”彩子今天受到了二度惊吓,脸色已经发青了,而我也快被这个闷罐子姑娘吓去了半条命!
“没事,医生说需要多活动活动。”始作俑者的准妈妈居然气定神闲稳坐泰山,“况且都是跟着你们走,连一个包都没有给我提……”
这倒是,不约而同我们都做了“保护受保护动物”的公益事业:从头到尾都没舍得让这小柳叶儿负重。
现在想来不禁对视一眼 心有戚戚焉,——幸好我们是良民啊,万一动了胎气,几个脑袋都不够三井扭的……
“真的可以让我去试试么?不会给你惹麻烦吧,悠?”有些不确定这样子会不会给她添乱。
“正缺人用呢,你去不是正好?不过,诺诺要有心理准备,公司等级很严,可能只是最底层的。”她也有些不确定的样子,“也有可能,会失败。”
“没关系的!我只是想去试试!”探起身,我的急切差点碰翻了杯子。
“择日不如撞日。”彩子轰得站起身,“就今天吧,为了这急性子的小螃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