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还沉浸在他名字的美感中展开多方不切实际的联想时,上午的课程也已经陆续登场。
我们二班在左边的楼里,经贸英语专业;右边是国际部的一班,主修电子商务之类。我们这个专业算文理兼修,一大半英语,还有一半是贸易金融。
老妈认为它很热门,所以很期待我这个专业,对此我也没有什么异议,因为我本身就比较喜欢外贸。
教室里亦非鸦雀无声,虽然我们被困在这旮旯没什么大专院校的气氛,毕竟已经离开了中学,所以或多或少都开始想找自由了;可我们万没想过,把我们放在这个蛮夷之地不是任我们放肆的,似乎就是有意用可怕的老师来教训大家成长的:一个,比一个严厉啊……
对于上课我有个登不上台面的本事,就是“伪装专心”,虽然有些恶劣其实倒蛮实用;我常常一边想着自己的小心思,一边还能间或注意到关键的内容。
就像现在,我看着黑板认真抄写着板书,连大纲的序列号都照葫芦画瓢,而我眼角的余光,是瞥向身边趴着呼呼大睡的那位爷的。这家伙,是睡神投胎的么?我有些无语他嗜睡的本领。
他的来历,还是课间从婷的口中知道个大概,原来我们国际部从前年起就开始扩展市场,不仅与欧美学校联盟,也开始从日本着手召交换生了。
也许是因为近几年重点高中们与鹿儿岛那里的交换生活动搞得很火热,导致我们这个培养实用型人才的学校也不甘落后开始跟风了吧。
流川是东京来的,早稻田大学,我吃惊的再度看一眼那趴在桌上的黑乌乌的脑袋,这个只知道睡觉的家伙,居然还能上这么好的大学,还真是奇迹。
“官紫诺同学,请把chapter1读一遍,再翻译一下主要内容。”
这个长得像霍尔金娜般的冷美人,似乎很喜欢点名提问的样子,我无奈的站起来遵命,却发现教室里已经呼啦啦站了好几个无奈的同学,看样子在我神游的时候她已经提问了N多个古怪问题了吧?
都大学了还这么较真,我叹息着开始认命的朗读,然后发挥我那天马行空的本领努力翻译,认识的单词我说的很大声,不认识的单词我也连猜带蒙小声的咕哝……
“Good,sitdown。”真是皇恩浩荡啊,第一天运气不错。我暗自庆幸,向站着的同盟们投去爱莫能助的苦笑后落座,却蓦然看到一对乌黑锃亮的眸子,看着我。
他醒了?什么时候?我见他看了看自己面前翻开的书,再看看我;好吧我承认,我鸡婆的替他翻开课文,还随笔在他的书上画了重点,做了标注。
“你自己怎么不写?”他居然先开口了,看着我光洁的书本,我有些心虚的笑,“呃,我习惯在笔记本上写。”我很想飞过去偷偷盖住我在他书页上随意画的小枫叶……
他又不说话了,坐正身体,居然开始认真的听课。我发现他认真的样子,挺帅气的。
目光灼灼盯着前方的黑板,盯着老师写的重点,然后拿起笔在书上勾画着,注解着,还从抽屉里掏出本破旧的词典来,让我大跌眼镜。
我发现我没办法做到伪专心了,我直接就是不专心;我的注意力已经转移到身边这个奇特的同桌身上。明明很寡言,明明很冷漠,却似乎如一块带着磁性的矿石,有着莫名的吸引力。
浑浑噩噩中终于熬到了午饭时间,全班呼啦啦一起涌向后面的操场,那里,有唯一的食堂。
虽然把我们发配到这个废弃的广播学校来修炼,教学楼内部还是粉刷一新,桌椅都是新的,虽然椅子有点像牛肉拉面馆那种风格,却比原来那的破旧长板凳要好多了。
现在看来,也许是为了避免同学们将来到外面不知人间疾苦,所以先让我们空乏其身,修身养性……
操场被教学楼分成前后两个,后面是食堂和教务办公室之类,前面,是仅有的看出来是操场的一个露天篮球场。围墙很矮,小不在意垫个排球,可能就会到外面的河里去也说不定。
带着悲天悯人的表情看了眼这个球场,我拉着流川夹在人潮中走向食堂,英语课一结束他立刻就回复了那个睡神的德行,若不是我强行拉他起来,真不知道他是不是要睡到下午放学。
饭堂令我们非常非常的失望,将近十个大圆桌的构造让大家围坐一堂,本以为会吃的热闹而又快活,却在菜色与口味上领教到彻彻底底的挫败,太难吃了……
唉……我趴在课桌上哀怨的叹气,再度以不可思议的眼神瞥了眼身边又准备睡去的那个家伙。
这家伙的胃是什么构造?这家伙的味蕾是假的么?我实在难以相信,他居然吃了一整碗饭,还把那些可怕的黄豆芽什么的都吃了!
我顺势趴在桌面上,看着他背对我的后脑,一边观察他,一边想着各种可能性。他身子虽然高大,手腕倒是挺细的,我看着横趴在书本上的手臂,白得青筋都可以显现出来,骨节均匀修长,即便是趴着睡,也似乎要比一般男孩子优雅些。
切,我还真是想象力太丰富了,我嘲笑自己的无聊,却蓦然有个想法跳出脑海,他是不是,没吃早饭?所以饿到都不顾口味的地步?
班里其他人都去外面觅食了,我也想去,却像有种莫名的力量牵扯住一般,我还坐在这里。算了,等婷给我带点什么面包吧。这里,只剩我们两。
我翻起自己的背包,翻来翻去,我只翻到两块巧克力;明治的纯黑巧,我最喜欢的零食,我的成长几乎见证了中国的巧克力发展史……
掰开一块填进嘴里,齿颊留香的融化感让我受用的微眯起眼睛,露出满足的表情,睁开眼,却发现他不知何时已经翻过身,把脸朝向了我这里。
我嘴巴里鼓着巧克力,呆呆的看着他神游的眸,我知道我现在的样子肯定特傻。他眨巴了两下眼睛,在我刚准备问他要不要来一块之前,就又闭上了。
我三两下吞了黑巧,看了看手心里的那一块,再看看闭着眼睛似乎睡得不太安稳的那张脸,玉一般透明的脸,我以最轻巧的动作,带着FBI般的标准,把它放进了他裤子的口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