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立刻问：“怎么了？”
侍卫战战兢兢地说：“陆离大人不知为何发狂，冲到宫殿门口大开杀戒，就……”侍卫的话还没有说完，眼前已经失去了两个人的身影。
庭院中，原本来请罪的几个人跪得好好的，虽说他们心里并不一定服气，但面子上是做好了的。
谁知道刚跪了没多久，白色的雾霭就弥漫了整个庭院。
沧溟城中，没有人不知道白色雾霭代表着陆离，只是他们不知道陆离出现在这里是为何，还没时间多做猜测，杀机就骤然来临。
几个稍弱的半魔铸剑师被白雾撕碎，立毙挡下，阿力和石磊还好上一些，只是腹部被开了个洞而已，随后就被柏陵给保护在了身后。
柏陵尤为凄惨，陆离似乎不着急要他的命，将他一遍又一遍凌虐戏耍。
“陆离大人……你这是何意！？”柏陵喘着气，痛得眼前一黑，“你虽然身居高位，沧溟城却不是你无理由的=的屠宰场！”
“没看出来吗？我心情很不好！”陆离扬起手，衣袖翻飞，一巴掌向柏陵抽去。
柏陵的身体被抽得飞起，狠狠砸在影壁上，影壁轰然倒塌，把他掩埋在了碎石底下。陆离冷着脸，又是一巴掌抽过去，柏陵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从乱石底下拧了起来，狠狠往递上一摁。
“啊——！！”柏陵发出了一声凄厉的惨叫，直接被摁到身体变形。
周围的半魔都脸色惶恐，都不敢上前拦住陆离，也没有那个本事拦住。陆离是个疯子没错，整个沧溟城都知道这件事，也都尽力不去触他的霉头。而且，陆离发作的时候大多都是对外人，对城民这还是头一遭。
石磊喃喃道：“难不成，是因为那个凡人？”
“怎么可能！陆离大人走之前说过‘或许你死在这里更好’，要是因为她来迁怒，之前就迁怒了……”阿力说。
两个人说话很是低声，
“我心情不好，你们这些让我心情不好的人，也不要想好过！”陆离哈哈大笑了一声，一掌拍在柏陵身上，后者的脸痛到扭曲，尽管竭力隐忍，也是惨叫连连。
“我们咳咳……什么都……没做啊！”柏陵艰难地说道。
“你们逼迫倾倾入魔，让我很不高兴。”
“可是你……明明说……”
柏陵绝望地想，果然是个疯子。
“给倾倾偿命！”陆离目光冷得结冰，终于玩够了残忍的折磨后，冷冷抬起手就要将柏陵给一巴掌拍死。
汹涌的魔息潮水般席卷而来，陆离的手掌被突然出现的重剑格挡，谢恒冷冷睨着他，魔息涌入重剑，直接将陆离给震开。“你闹够了没有？”
陆离同样冷冷睨着谢恒，红衣墨发，在漆黑的夜色中妖异诡谲。
“打也打了，杀也杀了，这件事到此为止。”谢恒说：“既然你当时不曾援手，现在想不通又来发泄怒气算什么？你不是个小孩子，再做这些可笑的事情……恕我直言，真让人看不起。”
“谢恒，你算什么，凭什么多管闲事？”陆离笑了起来，一甩阔袖，不以为意道：“就因为你救了倾倾，你以为你就有了发言权？”
“难道你才有？”谢恒被他逗笑了。
重剑化作残影，像是在半空展开的黑幕，陆离往后飞掠了数十丈，阔袖一拂，白雾朝谢恒弥漫而去。
陆离消失在了迷雾重重中，谢恒凤眸微眯，瞬移到了一个方向，重剑自下而上。
随着谢恒挥剑而起，仿若有潮水被从中分开，气势汹汹朝两侧吞噬淹没而去。陆离被逼着现了身，冷笑一声，修长的手指却接住了谢恒的剑。
两个人冰冷对峙，魔息不断对撞，朝四面八方扫荡而去。庭院中的半魔七歪八倒，若非宫殿有法术支撑，只怕早就被夷为平地。
这是玄铁铸的重剑，重有万斤，每一次挥动都仿若举起一座山峦，落下时摧枯拉朽，陆离却能以两指接住。
众人面色各异，他们知道陆离厉害，却很少有人看他全力出手，竟然有超越半魔的威力——好似一个真正的魔族。
陆离的目光落在了重剑上，目光更加冷漠。
谢恒将他的神色尽收眼底，重剑往下压去。陆离手上一颤，手指被划破出了一条细长的血线，沁出血来。
就在这个时候，一声咳嗽从宫殿里传了出来，别的人或许听不见，落入谢恒和陆离耳中却清晰无比。
陆离立刻顿住动作，谢恒眉峰微动，两个人都消失在了原地，下一刻又同时出现在宫殿门口，谢恒拦住了陆离的脚步。
“你去做什么？”谢恒嗤笑了一声，“好自为之，少给我找麻烦。”说完迈步走进宫殿中。
陆离没有追上去，站在漫天的白雾中，手指上的血液啪嗒啪嗒落在地上，不一会儿就在地上聚了一小滩。
庭院中的半魔们不敢离去，也不敢大声出气，生怕一个不小心沦为陆离的出气筒。直到白雾散去，再也看不到陆离的踪迹，他们才小心翼翼地吐出一口郁气来。
谢恒走在长廊上，十九跟在身后，漫长的长廊空寂清冷，烛火静静燃烧，连呼吸声都听不见。
十九说：“陆离大人真是……太随心所欲了。”沉思了一会儿，又说：“那这次就算那几个人倒霉了？”
谢恒冷笑了一声：“你立刻让他们滚去疗伤，等伤势恢复之后，再去刑堂领罚。”
十九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是，属下会告诉他们，这就是逾越的代价。”
“沧溟城对铸剑师优待已久，以至于他们恃才傲物，胆子越来越大，都快忘记城主是谁了，这次死伤是他们活该。告诉他们，不想继续待在沧溟城，统统给我滚！”谢恒眸中结了冰，将提着的重剑随手放置在墙边，负手走进了房间里。
“是，忠诚第一，铸剑第二。”
十九一愣，刚想要开口询问，就见那重剑滋滋裂开，砰的一声，化作了无数碎片，散落在了地上。
……
叶倾已经睁开了眼睛，只是双眼没有半分神采，像是蒙了尘埃。她蜷缩在床上，紧紧皱着眉头，汗湿的头发黏在苍白的脸上，偶尔忍痛地发出呻吟，似乎喃喃说着什么，又让人听得不太清晰。
谢恒走到床边，询问的目光看向佩佩。
佩佩着急地说：“我方才也以为姑娘醒了，但是叫她，她完全没有反应。姑娘看起来很痛苦的样子。”
谢恒垂眸看着她，真是狼狈啊。似乎每一次见到她，她都是惨兮兮的样子，却都还有一些力气跟他较劲，张口闭嘴都是忽悠。这么虚弱的时候，还是第一次见，她蜷缩起来之后，看起来小小的一团。
谢恒心里浮出了一些异样的感觉。
就在这时，叶倾苍白的嘴唇动了动，喃喃道：“……恒……谢恒……”
他顿时怔住，弯腰凑近了一些，想要听她在说什么。
“……恒……混蛋……”
“……”谢恒。
他有些不自然地抿了下唇，果然没什么好话。
“说话……不……算数……混蛋……”
谢恒低声说：“我承认，这是我的错。”
叶倾忍痛地换了一个姿势，他看见了她的眼睛，愣了愣，随即发现她依然是没有意识的。
谢恒失笑了一声，刚想要直起身体，目光又落在了她黏在脸侧的发丝上，他犹豫了一下，抬起手将之拨开，正要收回手，却突然被她抓住了手。
谢恒僵在了那里。
绿腰的鞭子很狠，就算已经用了药，她手上也使不出什么力气，只是虚虚抓住，一口咬在了他的手上。纤细的手腕上缠着白色绷带，血晕染开来，他叹息了一声。这多大的仇啊，痛成这样了，还不忘记找他算账。
“……”谢恒。
佩佩进来的时候，恰好看到了这一幕，手中盆子抖了一下，水都洒了出来。
谢恒若无其事地收回了手，对佩佩抬了抬下巴，佩佩这才回过神来，装作什么都没有看见，拧了布巾就去给叶倾擦汗。
“……”谢恒。
绕过屏风，走到了外厅，十九很快办完事已经回来了，见到谢恒出来行了一个礼。
十九担忧地说道：“我听大夫说了一些情况，叶倾姑娘现在这样……那城主你的重剑怎么办？”十九越想越是着急，“好不容易才争取到了时间，让试剑石的封印松动了，谁知道城主你的重剑却……”
“你去修生堂看看。”
“我立刻就去。”
“这件事情急不来，现在也没有办法了。”谢恒说：“但封印既然松动了，不是原来的，不管怎么修补都不会完好如初了。”
十九认真地点了点头，既然城主这么说那他就安点心，反正城主英明神武，城主一定是对的。
“还有一件事，陆离大人又消失了。”十九压低了声音说道：“我们想要解救饕餮的话，陆离大人应该是靠不住的。”
“他什么时候能靠得住了？”谢恒想起陆离就头疼，嘲讽地嗤笑一声，“不管解救饕餮他是否出现，都当他不出现来准备，无所谓。”
“属下明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