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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滴水洞(1)

如果说在下到骷髅坑之前还有半点退路的话,那么在过了骷髅坑之后,真是连一点退路都没有了——退一步,就是骷髅坑……虽说袁帆猜测黑藤根据血型选择性攻击,但毕竟只是一个猜测而已,他可不敢再贸然以身犯险往骷髅群里面进,那白森森的骷髅和鬼魅般的黑藤,实在叫人一想就觉得害怕。

现在摆在几个人面前的情况就好比,本来身后二百米是悬崖,现在那二百米的悬崖断了一百九十九米,虽说距离上差了一百九十九倍,但本质其实还是一样的,那就是后退无路。

但前方的路,却依旧充满黑暗和未知的危险。

金贝勒看着乌漆漆的前路,动了动绑了纱布的手,叹息一声,想了一下,从包里掏出纸笔,写了些东西,递给了袁帆。

袁帆接过来一看,是一串数字和字母的组合,不明所以,就问这是什么?

金贝勒的表情看起来竟有些郑重:“这是我QQ密码,要是能活着出去,你帮我改一下QQ签名,改成……”

唐玉郎一听金贝勒这么说,老大不乐意地打断道:“你丫能不能不说这个?多晦气啊?”

金贝勒没回应唐玉郎的话,只是又写了一份给了罗汉,然后看了看唐玉郎,收起了纸笔,说:“我就不给你留了,你要是能出去,我肯定没问题。”

唐玉郎憋了憋想说什么,却没能憋出来,此时的唐玉郎,脸上、脖子上的防水创可贴微微反射着矿灯的光,外加领子上遗留的血痕,看起来像个刚参与了一场斗殴而且斗败了的小地痞。

这是金贝勒一贯作风,袁帆倒也习以为常,虽说方才情况危险之极,但被金贝勒这么一说,袁帆不但没生出什么生离死别的感怀,反倒是觉得有些好笑,但他还是很好奇,金贝勒究竟想要把QQ签名改成什么,就问金贝勒,金贝勒说:“改成:天妒英才。”

唐玉郎听了这,终于想到了可以回应的词:“要照这么说,你肯定死不了,还英才,你整个一二,逼——”唐玉郎声音拉的老长。

金贝勒也不生气,只是笑嘻嘻地看了唐玉郎一眼:“要我们两个一起才够二逼哦……”一句话把唐玉郎顶得竟然语塞。

袁帆见唐玉郎又被说得没话了,也觉好笑,瞥了一眼那纸上的密码:cqqgq1986。他知道金贝勒和自己一样是1986年生的,但是前面的一串字符不知道什么意思,就随口问了一句。金贝勒答的也不含糊:“那是‘凑齐七个球’的拼音缩写。”

“你丫真二,密码还弄个七龙珠。”唐玉郎方才没能顶上,这会儿得了机会,企图反击。

金贝勒很鄙视地看了唐玉郎一眼:“谁告诉你是七龙珠的?根本就不是!我说的是双——色——球——”金贝勒把声音拉得老长,以强调唐玉郎猜测的错误。

唐玉郎想了一下:“双色球?彩票?那怎么能是七个球呢?”反应了几秒,回过了神来:“啊,六个红球,一个蓝球。”

……

罗汉整了整背包,欲再往前去,唐玉郎也用手整了整背包,谁知伤口被挤压,疼的直咧嘴。见罗汉又要往前,满脸恐慌:“还往前?咱还往前?这都这样了还往前?”罗汉扫了一眼唐玉郎的脸:“不往前,那还能咋整啊?”

唐玉郎闻言脸上表情也是一呆——其实他心里自然清楚,在这不见天日的地下世界,原地等待几乎就是等死的代名词。可一想到刚才的事情,心里又满是惊惧,生怕前面再有什么危险,也正因为这些恐惧,‘还往前呐’这个疑问才冲口而出。经罗汉这么一说,唐玉郎便不再说话,摸了摸口袋里的狼牙,一条条的还在,于是心里安稳了些,便也爬起身子,准备继续前进,只是眼里少不了些恐惧罢了。

一行人俯身爬到了坡顶,只觉温度又降了下来——下面那个坑中的温度要比外面高很多,也不知道是那些黑藤散热,还是别的什么原因。

再往前看,依旧是往斜下方延伸的通道,只是四周的空间有缩小的趋势,石壁上有泥土涂层,上面还有些不知是涂料还是什么的痕迹,也难以辨别。

几个人沿着通道继续往前,只觉空间骤然缩小,从坑中爬出来的时候,脚下的通道宽度足有十米,高度也至少四五米,可走着走着,宽度就变得只有两三米了,高度也矮了不少,因为刚才那些骷髅都是在那种黑土地上,袁帆还特意注意了脚下,还好,都是硬硬的天然岩质地面。

小心翼翼地往前走了一段,下行的坡度有所减缓,而温度似乎又有些上升的趋势,袁帆正欲看看手表上温度显示的变化,却不料端着弓弩的罗汉忽然停住了脚步,习惯性地一只手小臂朝上握拳。回过头来,把食指放在了嘴唇边,示意大家不要出声。

唐玉郎看罗汉这个动作,脸色瞬间变得有些苍白,身子缓慢地靠到墙边,不安地往左右看了看。

金贝勒也停止按动他那个嗞啦作响的手摇迷你手电,定住了身子。

袁帆瞥了一眼金贝勒手上,想到上一次罗汉做这个动作的时候,就是因为听到了金贝勒那个嗞啦作响的手电筒,不由也有些紧张起来,于是竖起耳朵,想听听究竟有什么动静。

洞内瞬间安静了下来,静到都能听见呼吸时空气和鼻子内壁的摩擦声。人人都知道噪音是一种污染,让人很烦。可谁又能意识到,安静,有时却能让人发疯。

袁帆仔细听了听,只觉洞内安静无比,只能听到滴水的声音,等等……滴水声?什么情况?

“水声?”袁帆疑惑地跟罗汉确认。

罗汉点了点头:“应该是。看看去。”

“哎——”金贝勒忽然拉住了罗汉。罗汉不解地看着金贝勒,想知道为什么。

“万一不是水呢?”金贝勒吞了口唾沫:“万一是条响尾蛇之类的东西呢?”

这要是在北京大街上,谁听到水声之后说有响尾蛇,别人准以为他是被迫害妄想症。甚至于,刚进入这地下世界的时候,金贝勒这么说也会被罗汉或唐玉郎嘲讽,但是……毕竟不同了。这就好比在索马里有人跟你说有一群恐怖分子持枪朝这边冲过来了,你的第一反应是跑;但是在王府井大街上要有人这么跟你说,你不但不会跑,反而会往前凑,满腹狐疑地朝所指的那个方向看看到底是不是真的有恐怖分子——环境不同,人对奇异事件的相信度自然有所不同。

所以,这种情况下,尽管中国东北不产响尾蛇,尽管这种环境实际上也并不适合蛇类生长,但是……金贝勒虽然说的是‘蛇’,此刻在听者理解起来,却成为了一种符号,一种代表‘危险’的符号。

金贝勒一句出来,看气氛诡异,顿时也愣了一下,道:“靠,该不会你们真的觉得是响尾蛇吧?我就随便一说。这地儿哪来的响尾蛇啊?”

唐玉郎脸色惨白地靠墙站着,骂了一句:“你丫闭上乌鸦嘴吧。”语气也有些怪:前两个字在嚷嚷,后几个字明显底气不足,语音低了好几个八度,可能是怕喊太大声,惊动了‘响尾蛇’。

袁帆把矿灯照向前方,只能看到曲折延伸的通道,却无法看到水声的来源,或许那些水是在前方某个拐角或什么暂时看不到的地方流淌……如果那真的是水声的话。

但更叫人难受的问题就在于,不管前方还有什么危险,你无法止步不前,更无法后退,这就好比,战场上你明知道前面枪林弹雨,但你也没法后退,后面有监军的持枪不让你后退。而针对袁帆这一行人,问题似乎要更严重一些,因为战场上你实在不想冲上去吃枪子,多多少少还有当逃兵的机会,但于这洞中,却是逃无可逃,只能硬着头皮面对。

经过骷髅坑里这么一折腾,几个人手里的登山杖全都丢了,尽管登山杖不是武器,但拿在手里总算是个心理安慰,现在安慰没了,几个人只好自行进行心理安慰了。

罗汉做了个前进的手势,端着弓弩依旧走在最前,袁帆用满是汗水的手紧紧地握着甩棍,跟在罗汉。金贝勒那半截登山杖丢在了骷髅坑里,攻击武器只剩一把战术匕首,此时双手握着,也是有些紧张兮兮。至于唐玉郎,在骷髅坑里连别在腰上的战术匕首都丢了,此刻想管金贝勒要电棍,却碍于面子有些不好意思,只好捡了块石头跟在最后,时不时警惕地朝身后看看。

怎料还没走出多远,水声就逐渐清晰起来,而且空气湿度似乎也大了起来,再静静分辨一下,可以分辨出那水声像是潺潺溪流的声音,听起来就在前方不远处,联系到空气湿度的变化,想来那声音应该不会是什么怪物造出来的。

不过谁也不敢大意,听水声近了,几个人的脚步也放慢了,一步一停地缓缓朝前移动。

水声越来越明显,前方的通道也出现了一个拐弯,听起来,水声就是从拐角的另一侧传进来的。

罗汉走到拐角边上,后背靠墙停留了一下,跟袁帆交换了一下眼色,深呼吸了一口,猛地转身一冲,将弓弩对准了前方。

罗汉看到了前方的情景,身子慢慢松弛下来,转头示意安全,让几个人跟上来。

袁帆跟了上来,朝前一看,总算松了口气:真的是水,不是别的什么东西。

这里又是一块相对较大的空间,看石壁上,可以发现有人工修筑的痕迹,这里大约有三四米高,五六米宽,地上一湾浅浅的水,看着只能没过鞋底,这湾水的来源是右手边石壁上的一个小洞,水流从小洞流出,形成了这么一湾清水,又从另一端的另一个小洞流走,说起来,应该算是一个古老的人造溪流了吧。

这湾水虽然浅,但向前延伸足有二十米远,一直到另一头的石壁之上才到头,袁帆把灯光打在了石壁上,惊奇地发现水洼尽头的石壁上竟然有些类似壁画之类的东西,远远看去似乎是人物风景画,但看不太清画的什么,袁帆被那壁画吸引,也没多想,就要趟过这一湾浅水去看个究竟。

刚迈出步子,罗汉忽然拦住了袁帆,袁帆看了罗汉一眼,发觉他眉头紧皱,便问怎么了?

罗汉嘴唇动了动:“你没发现么?”说罢深呼吸了一口气,补充道:“再没洞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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