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帆接过那部手机，这是一部直板手机，很厚实，拿在手里沉甸甸的，跟淘宝上卖的那种三防手机很相似，棱角分明，线条粗犷。袁帆看到充电口是常见的那种宽口。心想这手机在淘宝上怎么也得卖一千块。
袁帆把手机放到口袋里：“那没什么事我先走了。”
“希望我们合作愉快。”麦特斯说。
马厉害送袁帆和罗汉出门，袁帆问马厉害在中国生活多久了，马厉害说在中国住了二十五六年了，袁帆看马厉害也就三十多岁，就问马厉害多少岁，马厉害说他三十岁。
“那你岂不是五六岁就在中国生活?”
马厉害说：“我三岁开始就在北京生活。上大学时候出国留学几年，然后又回国了。”
一个老外说‘出国留学’，袁帆还是觉得有些奇怪，就问马厉害：“你是哪国人？”
“中国人，我的国籍是中国。”马厉害说着拿出了自己的身份证。袁帆看到姓名一栏写的马厉害，民族写的是俄罗斯族。
“俄罗斯族？”袁帆嘟囔了一句：“您家里是从俄罗斯来的？”
“当时我父母是从苏联来的。现在，我出生的地方，属于乌克兰。”马厉害很平静的解释了这一条，看不出任何对故国的感情。
“那你这个名字……”
“我爸爸给我起的，当时他汉语一般。不过，这个名字过目不忘，不是挺好的么？”马厉害说完哈哈大笑。硕壮的身躯笑得直抖，这会儿，罗汉就站在马厉害身边，两人体型基本一致，又高又壮，看着就像两堵墙。
“我送你们下楼。”马厉害点开了电梯。
“那个乔慕容也是中国人？”
“不，他是美国人。我在美国留学时候认识他的。他是研究东方历史的，汉语挺好的，我俩在美国玩的来。”
“你去美国留学，学的历史专业？”罗汉问马厉害。
马厉害摇摇头：“我学的是电影专业。”
“果然厉害。”袁帆点点头：“那你怎么没留在美国？”
马厉害忽然做出一副严肃的表情，捂着胸口唱道：“河山只在我梦里，祖国已多年未亲近……”
罗汉哈哈大笑：“你可真有意思啊兄弟。不过你既然都是中国人，怎么还跟那个老美混？”
“我只是打工而已。我的同学乔慕容找我来帮忙。我本来在拍戏。他们到了北京我才过来的。”
“那是麦特斯让你跟踪我的？”袁帆问。
“被你发现了么？”马厉害好像很诧异。
“大哥，真的很容就发现了好么，你们连车都不换。”袁帆说。
“你拍什么片？”罗汉对这个好像更感兴趣。
“很多，我主要负责演那种会说中国话的外国人。”马厉害说。
这还是袁帆第一接触到这种人，以前在学校里有留学生，也有会汉语的，但是他们任何一个人的汉语都没有马厉害这么好，更重要的是那些人的思维和世界观都是外国的，而和马厉害聊天，感觉这个人其实就是一个北京侃爷，只不过有一张洋人面孔而已。
出了门口，马厉害拿出电话：“咱俩留个电话吧。到时候要是他再让我跟着你，我就给你打电话，你给我报个方位我就过去。”
袁帆和罗汉对视了一眼，问马厉害：“你这不是蒙混过关么？”
马厉害打了个哈哈：“嗨，糊弄洋鬼子，说的不就是这种事么？”
袁帆和罗汉哈哈大笑。
不过，说归说，袁帆也没有对马厉害放松警惕，之前出过陈笛的事情，给袁帆的教训就是任何时候都不能放松警惕。
马厉害回去了，罗汉说出去说，两人说好了一个地点，各自开车直奔一家羊蝎子火锅店。到了羊蝎子店，袁帆刚停好车，罗汉早一些到，袁帆刚下车，罗汉就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然后就在袁帆身上摸了摸，摸出了麦特斯刚给的那部手机。
然后，罗汉把手机装进了一个黑色袋子里。把袋子口的绳子扎紧。扔在了车里。
罗汉‘嘭’的关上了袁帆的车门，这才示意袁帆跟他进去吃饭。
“为什么装袋子里？”
“刚才我在路上琢磨，越琢磨越不对劲，想起我在部队里学的几个间谍案例，你汉哥我，好歹也是侦察兵出身，我就觉得这手机不对劲儿。”罗汉点了根烟；“你看那手机，也没个牌子，不是市面上的产品。刚才麦特斯给你手机，你说不要的时候，我看他眼神有点儿飘。而且外面那两个人都在往里面看。那两个人本来是在听歌还是干啥的，反正说到手机的事就有点儿反应。部队里面不是都有反间谍培训么？你别以为没有间谍，现在间谍还真不少。这帮间谍什么都要，我们那儿有个司务长，不知道怎么想的，把我们部队的菜伙食表给了别人。卖了六百块，结果就被抓了。说是被间谍给公关了。”
“伙食表？伙食表也能卖？”袁帆还真是第一次听说这种事情。
罗汉一手握拳，伸出拇指和小拇指：“六百。”然后补充道：“好些年前了。上午卖，晚上就被抓了。也不知道怎么被发现的。出了那事之后，内部通报，我们就做了不少反间谍培训。讲了好些个监听设备。有一个就跟这个手机很像。我看到那个手机就想起来了。再加上这洋鬼子来路不明，你看他眼神，也不是什么好鸟，老狐狸一个。他肚子里能冒出什么好水，送你手机，联系他？整天派人盯梢的事，这逼人怎么不提呢？无利不起早，他大老远跑来中国为了啥，不就是为了个钱么？听他说的比唱的还好听，还什么追求秘密，这不就是扯基巴蛋么？他追求秘密，美国的秘密也有的事，跑中国来？”罗汉一脸的鄙夷。
袁帆想了想：“你确定那手机有问题？”
“还用确不确定，就算没问题，咱们多个防备，有啥不好的？咱也不是头一遭遇到这事，不能吃一百个豆还不知道豆腥气，我问你，咱要不是弄了那个东西，谁还能来找咱们？哥我在北京混了这么多年，这种事看的比你明白，你别看他好像还挺人模狗样的，就觉得他是个好人。这事，咱自己能干，要他掺和个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