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景煜盯了她两秒，再次咳嗽起来，他干脆掐灭了烟，瞬间捻成了灰。
她……爱上他了？
她的语气极为认真，态度却充满了戏谑，一时间让他有点恍惚，刚才那句话，是认真的吗？
霍景煜转眸看着申晴，满心的震颤，连身体都僵硬了起来。
这并不是他第一次从女人的口中听到告白的话，却是第一次从申晴口中听到“我爱你”三字。
为什么别的女人对他说的时候，他只有满心的讽刺；而申晴的话，这么有杀伤力呢？
申晴将他所有的反应都尽收眼底，忍下满心的酸涩，犹自笑道：“你不用那么紧张，我爱你跟你又没关系，你吃不了亏。只是我挺惭愧的，本来这场合作关系，就是我先找到的你。我们说好了联手对付林家，可是一直以来，都是你在帮我，而我，除了拖累你，好像也没帮上什么忙。就像一颗棋子，如果没有用处，也没必要留在身边了，你说对吗？”
霍景煜的脸色沉了下来，他凝眸看着申晴，“你这话，什么意思？”
申晴望着他，一字一顿道：“霍景煜，我们解约吧。”
霍景煜像是被雷狠狠劈了一下，绷着脸死死地盯着她，问道：“你说什么？”
“我说，我们解约吧。”
申晴语气很平静，好像此时此刻跟他讨论的，是再正常不过的，柴米油盐酱醋茶的事情。
霍景煜的脸色又沉了几分，声音淬着冷意，“我问你，解约，是什么意思？”
申晴红了眼睛，强咽下心中的酸涩之意，道：“如果你愿意把它理解成离婚，也可以。”
霍景煜听到“离婚”这两个字眼的时候，双眸蓦然瞪大，目眦欲裂，漆黑的瞳孔分外吓人。
申晴的性子，没有人比他更了解了。
她看似软弱可欺，实则果决干脆。
她自尊心极强，内心亦有一杆秤，若是别人越过雷池，惹到她的底线，她会毫不留情地予以反抗，有恩报恩，有仇报仇，偏她又是个“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的个性，特别能稳得住。
一个平常从不轻易放狠话的人突然跟他说要“离婚”，可想而知，霍景煜着实被惊到了。
他足足呆了半响，突然冷冷地开了口，“你要跟我离婚？为什么？”
申晴张口嘴，艰涩地说道：“夫妻之间，最重要的就是坦诚和尊重。我们连最基本的信任都没有，这桩婚姻还有维持下去的必要吗？其实我没想明白，当初你为什么要跟我领证？”
这一纸婚书，虽然并不能够让两个人的婚姻坚如磐石，却给了她最不想摧毁的美好记忆。
霍景煜脸上的血色褪地干干净净，他从没想过，一向乖顺的申晴有一天会这样气他。
“我为什么要跟你领证，这个问题，你不是应该问问你自己吗？”霍景煜冷冷地说。
申晴指了指自己，诧异地问道：“印象中，我好像从来没主动跟你提过结婚的事情吧？”
霍景煜冷笑一声，望向她的眼神透着清冷和嘲弄，“要我提醒一下你吗？”
申晴不解地看着他，霍景煜站起身，坐在她旁边，两个人近在咫尺，申晴莫名有些紧张。
因为，她明显地感觉到了此时此刻他身上散发出来的寒意。
他在生气！
霍景煜凑近她，灼热的呼吸打在她的脸上，申晴下意识地想要逃，被他一把捞了过来。
他死死地按着她的后脑勺，让她靠近自己，两个人的脸几乎要贴上，呼吸交错在一起。
申晴被他按着，一点儿也动弹不得，心里，莫名有一些委屈。
霍景煜低沉清冽的声音乍然响了起来，“某人怕是忘了，一天梦里，她问我，为什么不娶她？”
他一张口，申晴身子登时一个激灵，整个人都开始隐隐发抖了。
原来如此！
是因为她的一句梦话，梦里她对他的哀求，所以他才一时心软，带她去领证的对吗？
也许是难堪，也许是委屈，申晴的眼泪突然间犹如开了闸的洪水，扑簌簌地落了下来。
她伸手，将他按住她的手缓缓放下，红着眼睛问了句，“所以，跟我结婚，是可怜我对吗？”
霍景煜眉心一动，她的眼泪落得让他心烦，可她的诘问突然又让他心疼起来。
他放开她，板着脸问，“你凭什么认为，我霍景煜会因为可怜一个女人，跟她领证结婚？”
申晴眼泪还在啪嗒啪嗒地落着，她知道自己此时此刻狼狈至极，可是她就是忍不住。
“不是因为可怜，也不是因为喜欢，那是因为什么？”申晴依依不饶地问道，声音透着哽咽。
霍景煜心里有些烦躁，偏过脸道：“不为什么，婚都订了，反正在世人的眼里，你申晴已经是我霍景煜的女人，那盖上个戳，对我来说，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事情，不过一张纸而已。如果这一张纸可以让你觉得有安全感，让我们之间的合作更牢靠，何乐而不为呢？”
心突然狠狠地抽了一下，这番话说得，比那句“不爱”还令人难堪。
安全感？
在得知那夜是他爬上了她的床，是他亲手设计了她婚内出轨的戏码的那一刻，她还指望从他这里得到什么安全感？
她只是没有想到，霍景煜会真的走进她的心里；她只是没有想到，她会真的爱上他。
他一步一步救她于水火，给了她依靠，将她宠坏，给了她希望，却突然将这一切全都扑灭了。
她输了，在爱情这场赌博中，她再次输了，一败涂地。
“原来……如此。”
申晴点点头，“那我明白了，既然如此，其实那张纸对我来说也没那么重要，靠一张盖了戳的纸维系起来的合作关系，也没那么牢靠。霍总，现在我要毁约，可以吗？”
霍景煜狠狠地瞪着她，仿佛在看一个背叛她的，十恶不赦的人。
半响，他沉声道：“毁约，总要付出一些代价的，你有什么，可以赔给我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