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安王果然不可小觑。”
看着桌子上一封封呈上来的密奏,黑衣蒙面男子一手撑着头,无力感叹。他本人还没有出现,但不过短短几天自己花费多年,好不容易安插在京城中的眼线,竟然都被他拔去了大半,如果他本人出手不知道会是一个什么样子?
想起往昔与他见面,明争暗斗的时候,那个时候还真是儿戏呀。
现在风云商行没了。只能在这一亩三分地一出去或许就是过街老鼠,人人喊打,要不然就是天罗地网,等着瓮中捉鳖。如果再没有什么突破口的话,怕是真的,连家门都回不去了。
“那是,就算是我,也不得不承认他是个天才。”
兄弟几个人里,三皇子段离尘看似高冷,最不近人情,满腹才华,却无用武之地你没有人脉,没有门客,也不被重视,在这如狼似虎的京城中,没有几分本事,早就已经被人抽筋扒皮吃的连滴血都不剩了。而他最大的本事就是在所有人认为那是绝境的时候,反败为胜。将敌人踩到脚底。
和他做对手其实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不仅是因为他的聪明和他的手段,而更多的是那一种天堂与地狱的反差,足够让你的心激烈跳动,直到爆裂。
试着想想,就当你认为掌握了一切,甚至马上就要走到成功的时候,突然跌落谷底,那时的心情一定是想杀人…不,是想自杀的心都有了。
“原来孤傲的璃王殿下也有贬低自己,抬高别人的时候。”黑衣蒙面男子直起身来, 凉凉的看着走进来的俊美男子语气当中多为不满。
“你们兄弟不是旗鼓相当吗?璃王殿下是不是也应该让我看一看你的能力了?也免得我下错了赌注,枉费了那么多人的性命!”
都说在这个世界上能够称为段离尘旗鼓相当对手的人只有段子黎一个。然而出事到现在已经有三天了,他并没有看到这个惊才绝艳的离王殿下有什么动作,以至于让他不得不怀疑自己的决定到底是不是对的。
“别着急嘛,和他斗最重要的就是沉得住气,尤其是我们都在暗处的时候。”
段子黎漫不经心的开口。一挥衣袖,在一边坐下,看起来轻松写意,好像他所处的地方仍旧是庙堂之上,雅居之内,而不是这灰暗的暗室当中。
有那么一种人就是这样,无论他周身的环境有多么的糟糕,然而只要他在那里一站,一切都会变得美好。
将一封信放在桌子上,推了过去。男子微勾唇角。“刚刚得到的消息,段离尘重伤失踪,现在还没消息,京城的人已经有些慌了,要不了多久,大家的重点就会放在寻找未来天子的身上,我们就会有可趁之机,只要出了这个地方回到闽南风地,我自有办法接手军权,那个时候是什么情形可就另当别论了。”
黑衣男子并不说话,只是默默的看着他,一手轻轻敲打着桌面,有一下没一下,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随着他的沉默空气仿佛凝结了一般,气息,一点一点的下降,直至到了冰点。虽然看不清他的神情,但可以感觉到有一股巨大的风暴正在酝酿当中,而且很快就会爆发
然而始作俑者非但没有任何表示,反而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悠哉悠哉的喝着,根本不把他的不满当成一回事。两人就像杠上了一般谁都不说话,一个阴沉如鬼魅,一个淡笑如风。
“黎王殿下,你不觉得还有更简洁明快的方法吗?”
终于黑衣男子沉不住气了,开口道。“段离尘不在皇宫之中,而且现在传言他失踪,只有想办法将他已死的消息坐实了,然后你再去面见皇上,当太子还不是名正言顺?等大局已定在慢慢处理善后不是更快捷吗!”
“呵。阁下果然好计策。”段子黎嗤笑一声,鄙夷的看着他,说不清楚心中是什么情绪。
“就这个,我还担心谢言会不会给我们逃跑的机会,有没有那个可能半路夭折,而您却着急着往火坑里跳了。恐怕到时候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吧。”
“你什么意思?”句句嘲讽,语气不屑。他什么时候受过这等气?啪的一声拍桌而起,紧紧的盯着他。
“没什么意思。”
段子黎放下杯子,站起身来。“该说的我都已经说过了,怎么做是你的事,不过…你若是
想要送死,我不拦着,想让我陪你一起去送死,做梦。”
明争转变成暗斗。逼的就是谁藏得更深,谁更有耐心,在有限的时间里,更能抓住任何一次打击敌人的机会。段离尘比任何人都了解这个道理。
而现如今,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就看谁更沉不住气了。
在离白雾山不远的小镇中。搭了一处竹屋。无所不能的段王爷,带着自己的王妃过起了最普通不过的夫妻生活在所有人都提心吊胆,绞尽脑汁想要赢的时候,他们两个人,却逍遥似神仙。
此时已是阳春三月,桃花遍地,春暖花开处处可听到鸟鸣,闻到花香,正是春光烂漫时,两人泛舟湖上,斜杆垂钓。
“我不明白,为什么我们已经到了白雾山,却不进去呢?”
那里有军医,也有很好的药材,至少伤势恢复得快一些,再说了,现在内忧外患,军权是非常重要的,既然来了,却不下手,总觉得夜长梦多。
段离尘轻笑一声。 回头看她,“所有人都想着怎么把一切抓在手中,却没几个人知道那样并不代表拥有。有的时候后退,不是因为潇洒不是因为懦弱,而是为了更好的前景。”
“只有让别人认为你已经到了退无可退的地步的时候,他才会骄傲自大,就会露出破绽,那个时候绝对是一击必中的。”
“所谓看透就好,若是也说透了,做透了,其实不见得尽随人愿。”
南灵笙怔怔的看着他。这一套理论还真是从未听过,若是让那些大儒听到,定会认为是歪理的。然而他就是靠着这一套歪理,一步一步走到现在。
收即是放,放即是收。不过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却难。毕竟一次一次的把自己逼到绝路,不是每一个人都可以做到的,一个不好,就是真正的万丈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