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鸟振翅惊起一树积雪。咕咕的叫声。惊醒了两个正在沉思当中的人。段离尘抬起头来,看着雪白的鸽子,食指放在唇边,打了个口哨。
那鸽子再次飞起,在空中盘旋两圈,然后落在他掌心,男子眯了眯眼睛。先是扔给了他几粒谷子,然后才从他身上取出了,小心藏着的信纸。
白纸黑字,尽是焦急,寥寥数语间,蕴含着层层杀机,双重危险。牙关紧咬段离尘捏紧的字条,眺望远方。
“我也不想,可有些事情不得不去做。”
那个人从决定设计一切的时候,就已经注定在对立面,而如今,早就已经无法挽回。
“连洬被他抓了,且生死不明。”
“什么?”
南灵笙皱紧眉头,偏头看他,那男子看似大大咧咧,实则小心谨慎,极少能够抓到他的错处,而且这件事情并没有生长,说明是暗中进行的,那到底发生了什么才能让段子黎下定决心在背后向他出手?
“什么时候的事?”
“应该是我们快进古墓的时候吧,这封信已经是第三封了。”
段离尘在心中推算时间。从帝京到这里,远隔千里出去路上的时间,这三封信算下来也不短了。
在风云变幻,局势诡谲的朝廷当中。短短一天就可以翻云覆雨,颠倒乾坤,而这么长时间,足够一个人悄无声息的消失在世界里,并且不留一丝痕迹。
连洬…有危险。
“连家都没有反应吗?”
南灵笙挑眉询问这么大的变动,一品香都受到牵连,一定会有所察觉的,可是现在为什么没有其他消息?
“段子黎做的小心,消息已经封闭了,不会有人知道,若非连洬本身狡猾,这消息也传不出来。”
段离尘垂眸想了想,有些事情猛然间豁然开朗,事情发展到这一步,或许他们都有责任,无形之间,错了一步,便是满盘皆输。
“不能再等了,我们一定要回去。我去找辛子澜。”
霍然转身。南灵笙站起身来。那个人在他最困难的时候帮助于他,那时与他周旋,相识,相知这么久,风风雨雨这么久,早就已经如同兄弟一般,况且他本无心朝政,对自己拖下水的,若真有什么闪失,定然会自责死。
段离尘跟上她的步伐。然而进行整个王府都不能够找到他在哪儿,一直到路过后院的酒窖,闻到浓郁香醇的酒香飘飘然而来,而不远处的雅阁之内,又乒乒乓乓的响动,两人对视一眼,走上前去。
吱呀一声,推开房门,浓郁的酒气熏得人喘不过气来而辛子澜,窝在梨花木椅子中,一手捧着酒壶,而他身侧早就已经淋淋散散,堆满了酒壶。
清俊的脸上两坨坨红。嫣然如霞迷蒙的眸幽幽望着前方,空洞无神,好像想要透过前方的天空,看见曾经的一切,抓住那些早就已经离自己而去的东西。
匍匐的水汽让他的神情更加忧少,让人莫名产生一种心疼的感觉。
忽然想起,父子二人,同殿为臣,日日相对,然而却不能相认,还要时刻提防算计,小心应对,可不是这天下间最大的悲哀?
“辛子澜!不要忘了你为的是什么。”
“我知道…不过是突然想任性一回,嗯…大醉一场,一觉醒来之后,辛子澜就再也不是辛子澜了。”
辛子澜晃了晃手上的酒杯,抬头看了他两人一眼,双眸突然一暗,片刻之后,又笑了。
“呵呵…既然来了,就陪我喝一杯吧。”
段离尘拎起桌上一坛酒,拍开泥封在对面坐下,仰头灌了一口,然后默默无言。
劝说?宽慰。那都是懦弱的人才需要的东西,像他们这些身在帝王家的,早就已经见怪不怪,哪里还需要这些?所需要的不过就是一醉吧。
第一次两个不同国家的皇子坐在一起,毫无芥蒂的饮酒。放空一切,一响贪欢,再次醒来便是腥风血雨。
天气黑蒙蒙的,不时有片片雪花飘飘扬扬落下在凄清的皇宫过道之上,留下淡淡的痕迹。
辛子澜一身藏蓝色的正装,带头走在前面。段离尘,叶霖,以及南灵笙亦步亦趋的跟在后面,向着那宏伟高大的帝王寝殿而去。
一路上的守卫宫女都已经被清除干净。四周只剩下安静和孤寂。
在寝殿之外驻足。辛子澜漠然抬头,看着雕梁画栋,飞檐朝天,金碧辉煌的宫殿。只要这厚重的大门一打开。就是自己这一生最不愿见到,又不得不牵扯半生的人。
吱呀一声,门竟然从里面打开了。一名小太监,颤颤巍巍的从里面走了出来。双手高高捧起拖着一个金色的托盘,看见辛子澜,颤颤巍巍跪了下去。
“殿下…接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