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住!什么人鬼鬼祟祟?”
沉重威严的声音蓦然响起。南灵笙暗叫一声不好,停住脚步,转过身来见不远处的青石小道上月白色锦衣男子静静而站,清淡眉目间带了三分阴霾。
“奴婢见过平远王殿下,殿下万安。”南灵笙粗着嗓音。俯身行礼。心中却是忐忑。
这个人看似温润如玉,实则心细如发,疑心颇重。被他缠上,实在是一件很不好的事情,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真是冤家路窄。
“你是什么人?”
段屿君上下看着她疑惑挑眉。这身形好像有些眼熟。可是这声音…
“回殿下的话,奴婢是黎王殿下的药师,奉殿下的命令去小轿上取药,却不想在候府当中迷了路。惊扰殿下了。”
黎王身边的人?听说前不久三哥曾送给七弟一位药师,难不成就是她么?
薄唇微抿清冷的视线审视一圈。最终定格在她戴在头上的头纱之上。
“将面纱取下,让本王看看。”
南灵笙心中咯噔一下,下意识低下头去轻轻抚上段子黎在自己脸上用丹砂画出的痕迹。
“殿下,奴婢遭逢大火毁了容颜,面目可憎,不堪入目,怕吓到殿下。”
“哦?”
段屿君长长拖出一个尾音,向前一步,细细眯着眼睛看她“那这嗓子也是在大火中毁的吗?”
“是。”
感受到一股强烈的威压。南灵笙咬紧牙关,浑身轻微颤抖,主厨惊慌失措吓得颤抖的样子。又好像是太过自卑,极力隐忍着什么,一切都无懈可击
可就是因为太过正常,反而显得有些不正常,更何况是段离尘送过去的人,本身就惹起三分怀疑。
“本王不介意,摘下你的头纱,让本王看看。”
这样的关键时刻,李老夫人生死未卜,南国候府乱作一团。这样关键时刻段子黎挺身而出,为的无非是那个女人。可却带一个无关紧要的婢女来,难不成南灵笙真的回天乏术了吗?
“这…”
南灵笙急速地思考着对策。如果他真的要看自己是无论如何都拦不住的。头纱一揭开,那一切都完了,这该怎么办?
一个小小的丫头,有什么理由能说服一个皇子改变主意段时间她是一点头绪都没有,
见她久久不动。段屿君心中的疑惑更甚,而脸上的笑意却显得愈加柔和。
“怎么?难道本王还使唤不动七弟身边的丫头吗?你好大的胆子!”
“奴婢不敢,奴婢这就摘下来。”
南灵笙慌乱的去解头上的面纱,却因为紧张。双手颤抖,怎么也解不下来。借此拖延时间。
段屿君何等聪明,眼睛危险眯起向前一步就要替她动手。没曾想到听到凉凉的声音。
“四弟这是在做什么?”清扬的声音,两个天气都冷了几分,同时伴随着轻轻浅浅的脚步声玄色衣袍勾勒出完美弧度俊美男子悠悠然而来。神色清淡,气质高华。
“你怎么在这里?”剑眉向女子方向轻轻一挑。目光当中显现不悦之色。
“奴婢来给王爷取药,不想迷了路,所以…”
南灵笙心中暗喜,委委屈屈的低下头,说到后来声音越发低了下去。
“既然是送药,那还不快走,若是误了黎王服药的时辰,本王千里寻你到京城来又有何用?”
段离尘冷冷的丢下一句话。拂袖就像养身苑的方向去,路过段屿君的时候。不冷不热的开口。
“你,我来者都是客,四弟还是不要越俎代庖的好。”
一语双关,意有所指。段屿君眯着眼睛看他似笑非笑的道。“没想到向来堪称冷酷的三哥,也开始心软了呀!真是难得。”
两人对视一眼,目光一交汇便立即展开,没事人一般的向前走。
南灵笙暗暗捏了把冷汗。默不作声的跟在段离尘身后。长长的吐出一口气。
刚才好险。
一路无话。三个人同时进入养生苑当中。就见京兆尹府的人已经到了。同时来的还有刑部尚书谢言。
“三哥觉得今天的事会以什么样的方式收场?”段屿君看着里面忙活的人,意味深长的问了一句,
段离尘瞥了他一眼。并没有说什么,施施然进入院中。
让南灵笙感到意外的是那个带领自己出去的叫鱼儿的小丫头。并没有回来,看来段子黎也是有备而来,可为什么什么都不跟自己说呢?
低眉顺眼地走到段子黎身边。将药瓶打开,把一粒药丸倒在掌心。
“殿下。”
众目睽睽之下,段子黎服了药。微微含笑的眉眼在两位兄长身上扫了扫。并没有说什么。
京兆尹府的仵作正在给李老夫人验尸,段离尘见到这场景。眉头微蹙。
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在场众人谁都没有说话,可随着时间的推移,从三人身上所散发出来的无形的压力如同云笼罩这苍茫大地又好像泰山压顶让人无法承受。尤其是京兆尹府和验尸的仵作更是觉得有一种芒刺在背如坐针毡的感觉。
正是因为这样,这简简单单的验尸足足进行了一个时辰才作罢。仵作擦了把额头上的冷汗,跪倒在地,恭恭敬敬回答。
“三位殿下,侯爷。大人,李老夫人先是中了慢性毒药,随后根据口述又在医师的行针之中当场死亡,小的看过了,这位大夫行针的手法和穴位并没有错,并且在第一时刻护住了李老夫人的心脉,可是老夫人当时已经中毒,而且慢性毒药已经深入五脏六腑,这样做反而加速了毒素蔓延,所以这位大夫是要负责任的。”
“哦?是吗?”
段子黎静静的听完之后不紧不慢的开口。“那就请仵作来说一说李老夫人种的是什么毒?”
“曼陀罗毒。”
段子黎点头。对他的答案既没有肯定也没有否定,只是微微偏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南语兮听到这个消息,心中顿时一喜。迫不及待的道。
“王爷可听见了?仵作说和那丫头脱不了干系。”
上前一步。女子愤愤然道。“臣女不敢怀疑殿下,可是这大夫也有失手的时候,今天已经失手,那自然要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我祖母可是一品诰命夫人如今就这样不明不白的死了,实在是远了,还请殿下秉公办理,莫要徇私枉法才是。”
“语兮!住口!”
南国候小心翼翼的观察着段子黎的脸色忍不住捏了把冷汗,这口无遮拦的丫头真的是什么话都敢说呀。
“侯爷不必如此,本王也觉得这件事情需要给一个交代,就算是七弟的人也不能例外。”段屿君悠悠然开口。李老夫人的死虽然在意料之外,但对自己的一句话并没有什么影响,大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斜斜的妄想,一边沉思的段子黎,轻飘飘道。
“早就听闻七弟治军严明,赏罚分明。刚正不阿,令人佩服想来现在回到京师也不会让人失望吧。”
所有的矛头通通指向了段子黎,可在众人视线当中的男子却不紧不慢的抬起头来,温雅一笑。
“自然。”
清幽如同一汪碧泉的清眸看向一边的仵作意有所指的道。
“三小姐说的不错,再好的大夫也有失手的时候,既然失手了,那就要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所以还是请仵作再验一次吧,免得出了什么纰漏,追悔莫及。”
莫名的让人听得心中一紧。仵作更是冷汗噌噌的冒出。有一种想要下跪的冲动。
“七弟,你可不能以权势压人呀,看把人家仵作给吓的。”
段屿君略带戏谑的声音响起。带着几分调笑意味,可那意思却很明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