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我做什么?不甘心吗?”
男子并不回头,只淡淡开口,好像后脑勺也长了眼睛一般。
“臣女不敢。”
南灵笙淡淡回了一句,推着他走在平整的青石路上。难道这个人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吗?怕是未必吧。
今天的事情自己和叶小公主已经闹翻,以那小公主的性子定然会想方设法将自己置于死地,他在这个时候提出这件事情,看似理所当然,合情合理恰到好处的送给叶小公主一个名正言顺借刀杀人的机会,可现在又把自己保了下来。
去了林山书院,远离京城,一些人一些事,自然而然的就会淡出所有人的视线,和自己的计划不谋而合,这真的是巧合吗?
“既然不敢,就不用乱动你的小心思。本皇子最不喜欢的就是心思不纯之人。”
段子黎一点都不客气。南灵笙一哽,顿时哑口无言。不再多想,推着他出了宫门。
青布小轿已经等在那里。见他们两个出来。轿夫迎上前来拉开车帘。南灵笙将他推进叫中。正要离开,却被他一把抓住。
“你要去哪?就在这儿哪儿都不许去。”
清澈眼眸,定定看着他,语气坚定而霸道,不给她任何反驳的机会。南灵笙看了他两秒,然后在一边坐下。
青布小轿被人抬起缓缓向前,段子黎默不作声,靠在椅背之上闭目养神,清俊脸庞略显苍白。
南灵笙这才想起刚才他说过一天三次的药一次都不能断,可现在药师死了,今天的药已经断了,看他这样子很难受吧?
秀眉微蹙想也不想把上他的脉搏,两人肌肤相处的同时,男子下意识躲了躲,睁开眼睛看着她。
“你做什么?”
“给你把脉。是不是不舒服了?”
段子黎一愣,她真的会岐黄之术?原本以为是为了保命,所以才找了这样的借口。没想到…
薄唇微抿,偏过头去,平静的将手伸在她面前,南灵笙把上他的脉搏触手肌肤冰凉彻骨,脉搏虚浮无力,细细感受之下皱起眉来。
这样的脉搏好像只是普通的身体虚弱,除了体温偏低之外,没有什么不同,和腿脚并无太大关系,这未免也太过奇怪了吧。
“怎么样?”
见她许久不说话,段子黎挑眉询问。
南灵笙无力的摇了摇头,收回了手“我暂时还看不出什么。不过殿下放心,我会想办法的。”
“哼,狂妄自大,不自量力。”
给了她八字评价。段子黎不再开口。自己的身体自己最为清楚那些鼓励之言,也只能听听作罢,相要重新站起来,怕是希望渺茫。
“殿下,您的药师既然是唯一希望,没有说过治疗方案吗?” 南灵笙想了许久,小心翼翼的询问。
“本皇子不懂药理,说与不说有何分别?”
想想也是。南灵笙不再说话,低眉沉思,看来这件事情还是要拜托连公子了。希望他强大的关系网可以有点作用。将所有事情查清楚之后给他一个希望。
青布小轿晃晃悠悠,很快就进入了闹市,杂乱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南灵笙掀开轿帘看了一眼,皱起眉来。
“我们这是去哪儿?”
“西效小楼,休息一夜,明天去林山书院。”
“这么快?殿下我还需要去侯府一趟呢。”
南灵笙惊讶的看他。要不要这么快?或像是后面有人黏着他一样。
“不用去了,该准备的东西都已经准备好了,况且你到我那里也不是当小姐的,需要准备些什么?”段子黎好整以瑕的开口。说的是那样的理直气壮,理所当然。
南灵笙被气笑了。就算有把柄抓在他手上,就算这辈子欠了他。也没有不让人回家的道理吧。
“我总要告别吧…”
段子黎偏头看她,想了想好像也是这个道理,不过很快又被他否决了。
“你惹了这么大的祸端,还是不要回去添麻烦的好。这就是教训。况且你要这个样子回去吗?”
随手将一块白色的丝帕仍在她身上,不满地吸了吸鼻子“将你脸上的鲜血擦干净,一股子血腥味。”
南灵笙无语,默默的看着他,彻底被这人打败。一边拿过帕子, 捂在额头上的伤口上,一边在心中腹诽。
前世见他的时候好像也不是这个古怪性子呀。怎么现在差别如此之大?
认命的低下头去。晚风轻扬,吹起车帘青布小轿正好路过一品香。南灵笙眼睛亮了亮打起精神。
却听某人懒洋洋的开口。“你最好别再说什么,让我不高兴的话。乖乖的待在这里,我现在很不舒服,没有时间和心力应付你。”
微闭的眼睫轻轻颤抖。南灵笙清楚的看到他额头上布满细细密密的汗珠。心中一动,不再打扰。
大约半个时辰之后,两人来到了所谓的西郊小喽。院子不大。里面种满了潇 湘紫竹,而那幢三层小楼就静静伫立在一片紫竹当中。秀丽雅致。
南灵笙并没有叫醒他。而是轻轻地推着他出了青布小轿。进入园子当中。
见有一名年近花甲双鬓斑白的老者匆匆迎上来。抬手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指了指不远处的小楼。
那老者会意点了点头。领着他们进去。小楼所有的房间都没有门栏。可以方便轮椅进出。南灵笙将他推入房中之后。男子睁开了眼睛。
“竹老,让墨竹进来伺候就好,将这位姑娘安排在隔壁所需物品去准备妥当。”
他轻声吩咐,声音当中带了几分慵懒和疲倦,竹老嗯了一声,两人这才默默的退出了房间,关上了房门。
“竹老,他没有喝药,怕是出什么事情,一定要小心些。”
南灵笙交待一句。看他那精神不济的样子,实在让人担心。
“是。姑娘放心。”
竹老点了点头,抬手引她到隔壁。“姑娘随我来。”
推开房门入眼就是一幅紫竹图潇 湘紫竹跃然纸上,苍劲有力,透着凌凌风骨。随后桌椅屏风一应摆设均是上乘。且一致都刻着竹叶花纹。可见主人对竹子的喜爱。
淡紫色的帷幔在晚风中荡出层层叠叠的涟漪。简约大方,不失雅致,清贵,只一间客房就如此,可见主人品位之高雅。
“姑娘这是竹老要奴婢送来的东西,日后姑娘有何需要,大可吩咐奴婢去做。”
片刻之后,两个张相林秀的小丫头进入房来,手上抱着托盘一个放着衣服,另一个则是金银首饰。所需物品一应俱全。
南灵笙点头上下打量着两人。“你们叫什么名字?”
“奴婢竹韵。”
“奴婢竹香。”
“嗯。”
南灵笙嗯了一声,在一边坐下。将挽了一日的发髻拆开。任由墨发如同瀑布一样倾泻下来。随后才将伯伯的轻纱从身上解下。看着红肿的手臂,轻蹙眉头。
本来就没有大好,现在更加严重了,
“去帮我烧些开水来,我要沐浴。”
“是。”
看着镜子里伤痕累累的自己。无奈的叹了口气。这额头呀,怎么这么容易受伤呢?
两个小丫头动作快,将浴桶抬进来,注满热水,撒上花瓣。将自己浸泡在温暖的水中。南灵笙惬意的闭上了眼睛。
从明天开始自己将远离权力中心成为一个人的附属品。这样的情况之下,前路是什么样子尚未可知。
还有就是这五皇子的心思,好像在那一番交谈之后,他有些许的变化,更加让人看不懂了。
最重要的就是祭酒一职,空悬了这么久,突然让五皇子接任,其中用意难以琢磨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