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曼凝着床上的男人,神色微微疲倦,“睿睿走丢了,我要出去找他。”
男人的眉梢溢出冷笑,“所以你今天找了一天?”
“没有,我知道的时候已经下午四点多了吧!”
“你也不看看都几点了?”他温凉的嗓音嘲弄的说着,然后拍了拍柔软的大床,语调淡漠的命令,“不准去,过来睡觉!”
黎曼凝着他的眼神,似在看一个陌生人,“薄璟言,要是现在丢的是你的儿子,你还有心情睡觉吗?”
她说完,冷冷的撇过他,转身就要往卧室门口走去。
“很可惜。”他掀开被子下了床,三作两步的走到她跟前,长臂一捞,稳稳的将她托在自己的怀里,逼迫她跟他向大床的方向走过去,“我暂时没有儿子,还体会不到你那种失去儿子的痛苦。”
黎曼下意识的挣扎,“薄璟言,你放开我!”
他大手掐住她的下巴,俊美的容颜凑到了她的跟前,放声低笑,“你还没履行今晚的义务,我怎么放开你?”
伦力气,黎曼本来就不是他的对手,加上一天没有吃饭,又为了找睿睿淋了一晚上雨,她现在只觉得胸口发闷,肺都快气炸了一样,“我不要履行什么狗屁义务,我告诉你薄璟言,黎氏我不管了,你爱怎么着怎么着吧,我连儿子都要失去了,还管什么别人!”
她像是疯了一样对控制着她的男人拳打脚踢。
薄璟言怒极反笑,一只手固定住女人的双手,长腿勾住她的玉腿,让她动弹不得,“这么说来,你还想违约?”
她咬着唇,扬起精致的下巴,眼圈泛红,那声音里已经带上了些许压抑的哭腔,“对,我想违约,那又怎样!”
“我还偏不信了!”他一下子把她甩在床褥上,“你要有能耐就从我手上逃出去,不然,你那也不许给我去!”
“薄璟言!”她突然放弃了挣扎,眼圈红红的,“不要让我恨你,如果失去睿睿,我也不想活了……”
“恨我?”他双拳扣在女人的双耳间,脸上的表情似在隐忍,“就因为大晚上我不让你出去找,你要恨我?”
他睨视着她很长时间,“好,那你滚吧!”突然松开了她,温隽矜贵的脸上淡漠的让人发慌,“我倒要看看,没有我,你要怎么找出你那个宝贝儿子!”
得以自由,黎曼想也不想的从床上爬起来,甚至连看都不看他一眼,大步跑出了别墅……
薄璟言看着女人跑出去,连门都来不及关上的卧室门口,男人狭长幽冷的眸底像是暴风雨最后的平静。
他闭了闭眼,薄薄的唇瓣抿成一条直线,直到隐忍的那条线崩裂,他忽然抬手将床头柜上的东西全都扫到了地上。
黎曼跑出去之后漫无目的的找了一大圈,可能是上午在浴缸里泡了凉水澡,加上晚上又淋了雨,又一点饭没吃,也不知是饿得,还是感冒严重了,她觉得现在自己头昏脑胀的。
明明早晨才吃了两粒感冒药……
提及药,她突然记起自己还没来得及吃的避孕药,她随便找到一家24小时药店买了一盒避孕药跟感冒药接着水吃上。
她不敢大意,无论是感冒药还是避孕药,总之,她需要保存体力,在找到儿子之前,不能倒下。
之后她又去了旁边的24小时营业超市硬逼着自己吃上一碗泡面,又打的回了机场附近寻找。
此时,天际已经泛了白,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她心里越发的心急害怕,因为时间拖得越久,她找回儿子的机会就越小。
但是现在,她除了自己找,却无任何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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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璟言也没睡,窝在卧室的大床上,床头柜上的烟灰缸里已经存了数不清的烟蒂。
天刚亮没多久,他就收到老宅来的电话。
他瞧了一眼来电显示,响了很久之后他才不急不慢的接了起来,对方,是女佣焦急的声音传递过来,“少爷,老爷回来了,他让您赶紧回来把家里这个小祖宗弄走,老爷子这刚回来,就被小家伙给气得一肚子火,这不一动怒,就把小家伙关仓库里面了……”
薄璟言闻声,掀开被子从床上走了下来,边穿拖鞋边道:“你好好看着他,我现在马上过去!”
他是没想到老爷子这么快回国,完全打乱了他的计划。
薄璟言回去的时候,老爷子正铁青着脸在大厅里走来走去,见到他就吹胡子瞪眼,“你想气死我是不是,弄这么个倒霉孩子回来!”
薄璟言抿着唇一句话没说,大步跨上了去顶楼仓库的楼梯。
父亲薄庆勉紧跟身后,凝着儿子着急的背影,气不打一处来,“人家葛姝对你一片真心,臭小子你要敢告诉我这是你养在外面的私生子而对不起葛姝,看老子今天不打断你的狗腿!”
薄璟言闻声,突然停下了脚步回头,他顿了顿,戏谑冷漠的声音寂然的响起,“我这还不是随了你,你要是有现在教育我的心态去对我妈,我妈也不至于死的那么早了对吧?”
薄庆勉老脸一僵,被儿子堵得瞬间哑口无言。
薄璟言冷笑了一声,大步走到阁楼,还没到仓库,就听到小家伙不断拍打仓库门的声音,以及喊叫声,“快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薄璟言看了一眼仓库门,极快的速度输上密码,按下开锁键的时候,语音提示的却是密码错误。
薄璟言回头看向一直跟着他上来的老爸,眉头蹙的老高,“密码你给换了?”
薄庆勉瞪着儿子,“你不把话给我交代清楚,休想让我开锁。”
“老头子,你给我开门!”
许是听到了薄庆勉的声音,小家伙在里面越发的挣扎了起来!
薄庆勉闻声,盯着木门,眼珠子都快给瞪出来了一样,“小屁孩,你给我老实在里面呆着,什么时候会说人话了,我再考虑要不要放你出来!”
“臭老头!糟老头!@#¥%%……”
听着一老一小的对骂,薄璟言额上的青筋暴跳,“爸,他这么小,你把他关里面是想吓死他还是憋死他?告诉我密码!”
“你听他这狼叫声像是快被吓死或者憋死的样子吗!”薄庆勉扯着嗓子大声吼道,根本不屑自家儿子,“你小时候不听话被我关里面一天也没见关出你什么毛病来,他这才关一会儿会怎样!你急什么急!”
薄璟言懒得跟他老爹多废话,转过身去对着密码锁,他思忖了片刻,长指再次按下一窜数字,只听得‘滴’的一声响,下一秒,仓库门自动打开。
薄庆勉老脸一黑,“臭小子,你——”
话还未说完,他就看见里面的小家伙冲出来,在看到薄璟言之后,小脸难得一喜,冲着薄璟言跑过去,抱着他的腿就开始狼嚎鬼叫,“你怎么才来救我啊!再来晚了一步,你恐怕就见不到我了,呜呜呜……”
小家伙被一群陌生人包围了两天一夜,虽然没有受委屈,但是好不容易见到了一个熟悉人,全然忘了前天薄璟言朝着她妈妈发脾气的样子,紧紧抱着他的腿就是不放开。
薄璟言被睿睿抱住的身躯一僵,他一动不动的凝着抱着他腿的小家伙,心里一时间五味杂陈。
薄庆勉怒,“臭小子,哪有你说的那么夸张,卧室打你了吗?”
睿睿被老爷子的吼叫声吓了一大跳,下意识的直往薄璟言身上蹭,抬起头来看着薄璟言,大眼睛眨啊眨,“抱抱……”
薄璟言就这么足足看了他有十几秒钟,眼前的孩子突然跟五年前的黎曼重合,时间好像回到了五年前。
那时她上大三,他已临近毕业。
那天,他在阳台上抽烟,她不知道从哪里杀出来,站在他的面前,左手紧张的搅着右手,低着头,脸涨的通红。
他以为又是一个要向他表白的花痴学妹,反感的想赶在她说话之前开口拒绝她,没想到她突然大胆的抬起头,瞪着大大的眼睛,双手合十的求他,“学长,我跟同学打赌打输了,你能不能假装做我三个月的男朋友,只要你能答应,我什么都能答应你,拜托拜托……”
她就这么突然的闯进了他的世界,就是这双能让他一眼就记住的眼睛,他知道她,一直都知道……
她叫黎曼,艺术设计系大三生。
从回忆里回来,那种胸口泛酸的感觉上来,他喉结滚动,终无奈蹲下身子将小家伙单手抱起了小家伙。
薄庆勉看着一大一小默契的动作,气得险些心脏病发作,“薄璟言,你告诉我,这孩子到底是谁!”
薄璟言还没说话,小家伙瞪着咆哮的薄庆勉,紧紧的圈住薄璟言的脖子,撅着小嘴抬高小下巴,“他是我爸爸,老头,你说我是谁!”
薄璟言一愣,测过脸去看向说话的小家伙。
薄庆勉闻言,差点一口气没提上来,他颤巍巍的伸出老手指着薄璟言,“你长本事了是不是!给我带回个混血儿回来,把他给我放下来!”
薄璟言抿着唇不说话,听着小家伙在他耳朵旁大声反驳,“我不要!”
“下来!”
小家伙冷哼,将头瞥向一边,“你又不是我的谁,我为什么要听你的!”
薄庆勉几近咆哮,“他是你老子,我是他老子,你说我是你的谁!”
小家伙自我消化了好一会儿,看向面无表情的薄璟言,“老薄,老子是什么意思啊?”
薄璟言,“……”
什么时候起又改名叫他老薄了……
薄璟言紧了紧身上的小人儿,越过薄庆勉一句话不说的抱着他下楼,向屋外走去。
身后,薄庆勉仍穷追不舍,“死小子,你给我滚回来!”
“他妈也是个国人,你觉得他要是我的孩子,会是个混血儿吗!”
薄璟言被薄庆勉絮叨烦了,烦躁的朝后面摆了摆手,示意老爷子不要再跟来了。
直到薄璟言带着小家伙开车离开了薄家老宅,薄庆勉才反应过来,之后冷哼着转回了屋内,自言自语的囔囔,“不是我孙子吗?我怎么瞧着除了眼睛的颜色,哪里都跟我儿子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呢?”
车上,小家伙坐在副驾驶座上,很乖巧安静,“老薄,你这是要带我去找妈妈吗?”
“不是。”薄璟言侧眸看了一眼小家伙,“你妈妈最近很忙,但是她又舍不得你回美国,所以叫我去机场把你接回来,让我帮她带你。”
“啊……昨天抓我过来的那些叔叔是老薄的人啊。”
薄璟言点头,“嗯”了一声。
小家伙瞪着薄璟言,“那今天这个坏老头呢!”
薄璟言抽了抽嘴,解释道:“他不是坏老头,是老薄的爸爸。”
“老薄的爸爸?”小家伙想了好久,突然叫了一声,“那你以后要是跟我妈妈结婚了,他岂不是就成了我爷爷喽?”
小家伙这句话他还挺乐意听的。
薄璟言看着小家伙,双唇不自觉的弯起。
短暂的思忖,薄璟言还是出声询问了出来,“睿睿知道自己的亲生爸爸是谁吗?”
小家伙摇摇头,又点点头,“妈妈说爸爸是琼斯uncle,但是uncle不喜欢我,我也不喜欢他,所以我从来都只叫他uncle。”
“叔叔不喜欢你?”薄璟言眉头蹙的老高,“他不经常去看你跟妈妈?”
小家伙再摇头,而且很肯定的回答道:“他很少来的,而且我感觉,他也不喜欢妈咪。”
薄璟言的黑眸如墨,静静的看着前方,不知在想些什么……
正在这时,薄璟言的手机突然振动起来,他长指挑起,划开,那端,林助理的嗓音传递过来,“薄总,黎小姐在这边跟警察吵起来了,……我们该怎么处理?”
薄璟言蹙眉,“怎么会跟警察吵起来?”
林助理为难一笑,“您不是让我跟警局这边打过招呼了吗?警局这边不立案,黎小姐兴许是太着急了,就跟他们吵起来了,还说要告他们,警局那边好像很头疼,姜局长给我来了电话,让我请示请示您,这件事接下来该怎么办?”
“算了。”薄璟言捏捏眉心,“我现在过去找她,你不用管这件事了……”
说完,他直接挂了电话。
睿睿看了一眼薄璟言,乐呵呵的笑,“老薄,你带我去吃披萨吧,我好久没吃了。”
“老薄现在没时间了,我让另一个叔叔陪你去吃。”他说着,找出靳远的手机号,拨了出去。
“另一个叔叔?”小家伙瞪着大眼睛思忖了片刻后又出声,“他长得帅吗?”
薄璟言挑眉,“怎么?”
“帅的话可以考虑考虑做我妈咪男盆友的候选人啊……”
薄璟言的俊脸一黑,感情他还不是做他爸爸的唯一人选,还有候选人?
他想也不想的按断了靳远的电话,直接给白秘书打了过去。
把睿睿交给白秘书之后,薄璟言直接往黎曼所在的警察厅开去,只是行驶了没一会儿的车,他又突然神经质的倒转了一把方向盘,直直的往南岭别墅的方向而去。
这边,正跟警局里面的警察交锋的黎曼,真的是崩溃到了极点。
她跟警察对持着,脸色苍白,额头上还渗着冷汗。
她自己都直到自己一定是发烧了,全身乏力,嗓音又干又痛,跟这群警察说的多了,连嗓子都喊哑了。
一旁的警察很无奈,“我说黎小姐,我们确实能体会到您丢孩子的心情,可是我们国家有我们国家的规章制度,现在离丢失时间还不到24小时,我们真的不能立案,我看您的样子,也是累坏了,不如回去睡上一觉——”
“敢情丢的不是你们家孩子是吗?”黎曼冷笑着打断男人的说话,“我也是走投无路了,孩子丢了这么长时间了,我想是无头苍蝇这么着根本没用。”
还想再继续辩解,却突然收到薄璟言的电话。
她本来想直接挂掉,就在挂断的一瞬间,却又突然改了主意,按下了接听键。
“黎曼,你不用找了,你儿子在我这儿,现在回南临别墅来。”男人低沉的嗓音温温淡淡的道出,好像在说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件。
黎曼以为自己耳朵出问题了,她咽了咽痛疼不已的喉咙,极小声的问出,生怕惊动了谁一样,“你说什么?”
薄璟言顿了几秒钟,才又重复,“你儿子在我这。”
黎曼攥紧的手放开又收紧,她听着自己的声线很清淡的问道:“薄璟言,你说我儿子在你那,所以,睿睿不是走丢的,是被你抓走的?”
“你可以这么认为。”
“薄璟言!”她很冷静的唤道,攥着手机的手却愈发的收紧,“欺负我很好玩是不是?”
“欺负你?”他轻描淡写的说着,嘲弄的语气从电话那端传递过来,“我妹妹的儿子,我带回去玩几天,这样也算欺负?照你这么说,你欺骗我的那些,我都要挨着一笔一笔的算清楚才对?”
“薄璟言!”她突然歇斯底里的怒吼,是愤恨到骨子里的厌恶,却又是无能为力的嘶吼,“你说!你到底要怎样才肯放过我,放过我的孩子!”
他像是听到了多大的笑话,低沉性感的笑声倨傲的传递过来,“黎曼,我们签同和这才签了几天?你就想着让我放过你?”
那种大脑一直处在紧绷却突然一下子松懈下来的高低差,她还来不及反驳,只觉得眼前一黑,彻底的失去了知觉……
站在他旁边的警察吓了一跳,他下意识的扶住了黎曼,“黎小姐?黎小姐,你醒醒……”
正在开着车的薄璟言听到警察的喊叫声脸色大变,不顾还在马路中间,狠狠地踩了一脚刹车。
突然间停下,轮胎在地面上划出一道刺耳的声响。
“喂,说话!黎曼你给我说话……”他对着手机一阵狂吼。
“喂,是薄先生吗?”一道陌生的声线传过来,“我是警局的负责人,这边、这边黎小姐突然晕倒了……”
“那你还在等什么?”薄璟言的深眸重重浓缩,整个车内都回荡着他怒不可歇的咆哮声,“还不赶快把人送去医院!”
挂断电话,薄璟言第一时间赶去了黎曼所在医院,车子速度之快,去的时候黎曼也只是刚刚到达医院。
经过诊断,她是这几天严重缺失营养导致贫血,又因为感冒发烧不及时医治引起了急性肺炎。
病房里,医生想看外星人一样看着薄璟言,甚至不理解,“好端端的一个人怎么会营养不良,这什么年代了,又不是吃不上喝不起……”
薄璟言一言不发的看着床上昏睡着的黎曼,直到医生离开,他也一直这么看着她,一动不动。
直到下午,白秘书给他来了电话,“总裁,睿睿说要找您,您看?”
薄璟言看了一眼手表,淡声道:“我现在在医院,让林助理开车送他过来。”
……
黎曼从昏睡中醒来,睁开眼皮的瞬间,一眼看到了坐在她面前的薄璟言。
她甚至不顾身体的异样,强行要从床上坐起来,身体一动,便扯动的嗓音一阵咳嗽。
薄璟言站起来拍拍她的后背,俊眉忍不住皱起,“躺下!”
她想也不想的摇头,扯着他左边的衣袖,脸色苍白的可怕,“薄璟言,睿睿呢,你把他弄哪儿去了!”
“醒来第一件事就是找你那个私生子?”薄璟言嘲弄的扯了一下唇角,“躺回去!”
她像是没听到他的话,不停的问他,“睿睿没事吧?你把他怎样了?”
男人英俊的脸庞面沉似水,“我让你躺回去你听到没有?”
“我不要!”黎曼耷拉着脑袋,看起来好像很难受,但她的情绪像是失控了一般拔高了声音,“你把儿子还给我!”
薄璟言目光沉沉的盯着她,刚想强迫性的把她按在病床上,黎曼却像是触电般躲开他的触碰。
薄璟言的脸色“唰”的一下沉了下来,。
他冷笑了一声,双手再次扣住她的双肩,只是他手刚伸过去,黎曼就开始剧烈的挣扎,排斥的意味异常明显,“你不要碰我!”
因为挣扎,她剧烈的咳嗽声越来越重,薄璟言下意识的松开了手,瞳眸却再次紧缩,凝着抗拒他的女人,他眸底深处泛出一抹白光,冷漠而森寒,“你不想活了是不是?”
“你把儿子还给我……把儿子还给我!”她只囔囔的说着这几句话,情绪失控的厉害。
“想要儿子就尽快给我好起来,老老实实的滚回南岭别墅,否则,你这辈子都别想见着你那宝贝儿子!”
薄璟言说完,大步跨出了病房,留下黎曼孤零零的坐在病房大床上,偷偷抹着眼泪。
薄璟言出了病房,直接去了阳台,烦躁到极点,他从裤兜里掏出香烟,点上。
香烟让他暴戾的情绪渐渐地恢复平静。
手机再次振动,他看了一眼屏幕,接了起来,直接问道:“你们到了?”
“是的,总裁。”白秘书应声,“要带睿睿进去吗?”
“不用了。”薄璟言的眼神很淡,薄唇挑出不近人情的浅弧,“不用了,让他在车上等我,还有……”手指弹了弹烟灰,“想办法联系到跟黎小姐一同从美国回来的那个女人,告诉她黎小姐在这个医院住院,让她过来。”
挂断电话之后,他在阳台上又站了一会儿,才转身往医院外头走去。
要离开医院,途中必须经过黎曼的病房,他刚走到黎曼病房门口,正巧一名护士从里面走了出来,看到他,一脸的笑,“薄先生,是您啊!”
薄璟言淡淡的睨了一眼那名看起来岁数不算小的护士,只是礼貌性的点点头,刚要越过她离开,护士却又疑惑的出声唤道:“您要出去吗?黎小姐在里头打吊瓶,她好像睡着了,您不进去看着点吊瓶?”
男人英俊的容颜很温淡,“我有事要处理,待会会有人来接班。”
凝着薄璟言,护士一脸的羡慕,“没想到薄先生这样又帅又多金的男人居然这么专情,您跟黎小姐在一起,至少也得五年多了吧?”
薄璟言闻声,这才正经八百的看向说话的护士,抿唇问道:“谁跟你说的?”
“看来薄先生是忘记我了。”护士一笑,“您忘了?五年前您车祸住院的时候,我是您当时的责任护士。”
“我是不记得了。”薄璟言微微眯起黑眸,“只是听不太明白,我当时住院跟你觉得我跟黎小姐在一起五年,这两者,有什么直接联系吗?”
“薄先生还挺爱开玩笑的。”护士越发笑了起来,“当时您重伤被救护车送过来,因为伤势太重必须做手术,我们从您手机里找到最近通话记录里的黎小姐,是她在您昏迷的那几天里没日没夜的照顾您,现在黎小姐受伤了,又是您在照顾她,难道这不足以说明你们在一起至少五年了吗?”
“你是说……”薄璟言的眸底翻滚过汹涌的波浪,,“我重伤昏迷那几天是黎小姐一直在照顾我?”
如果是,那他醒来之后为什么第一眼看到的居然是葛姝?而且葛姝也很理所当然的承认一直都是她在照顾昏迷中的他?
“对啊。”护士点点头,“您不会一直不清楚吧?”
薄璟言再没说什么,从窗口看了一眼躺在病床上闭着眼睛看起来已经睡着了的黎曼,女人的眼角还余留着委屈的泪痕,他只看了一眼,然后面无表情的离开了医院。
薄璟言的车子就停在医院的正前方,他上车的时候小家伙已经熟睡了过去。
林助理跟白秘书都在车上。
看了眼小家伙,他低声吩咐白秘书,“黎小姐的好朋友还没赶来之前你先去病房里照顾着。”
“好的,薄总。”白秘书应下。
“等等……”她刚要下车,薄璟言却再次唤住了她,“黎小姐醒来之后别忘了给她买碗白米粥喝,记住,看着她喝下去才行。”
“是……”
***
黎曼是累了,不过她因为睿睿的缘故并没有睡得太熟,所以白秘书走进来的时候她还是惊醒了过来。
两人对视上,白秘书尴尬一笑,将手里的白米粥拿了出来,“黎小姐,起来喝点粥吧?”
黎曼看了一眼白秘书手里的饭盒,摇摇头,“我不饿,先放桌子上吧,饿了我会吃。”
白秘书有些为难,“黎小姐您还是吃一点吧,等到饿了再吃,粥凉了就不好吃了。”
黎曼想了想,为了能尽快见到儿子,她的确应该吃点饭补充体力早些好起来。
再说她也不愿意为难人家一个小女孩,最终接过饭盒来,一口接一口的喝了整整一碗。
刚喝完,阮媛就打开病房门直冲了进来。
看到病床上虚弱憔悴的黎曼,阮媛一脸的惊讶,“你是怎么把自己搞成这样子了?”
白秘书见阮媛已经过来,便识趣的打了招呼离开。
见白秘书离开,黎曼一把攥住阮媛的手,一脸要哭的表情,“媛媛,睿睿在薄璟言手里,我该怎么办!”
阮媛倒抽一口凉气,“睿睿被薄璟言抢走的?”
黎曼咬着唇点点头。
阮媛像是一下子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气,坐在床上呆呆的不动,“曼曼,你怎么会喜欢薄璟言这样的男人……”太瑕疵必报了吧!
黎曼闭了闭眼,眼泪顺着她的眼角滑落,“为了保证睿睿的安全,实在不行,我就——”
“你想毁掉睿睿吗!”她话还未说完,就被阮媛缓声打断,“我昨晚已经给琼斯打了电话,他说了,他要过来帮我们处理。”
黎曼瞪大了眼睛看着阮媛,即生气又心疼她,“我不是说了这是我的事不用你管了吗!”
“我找都找了,别生气了啊。”阮媛抱着黎曼,“你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养好身子,知道吗?”
黎曼不住的点头,眼泪却越流越多。
对,她是该养好了身子,回南沉别墅,在不能确定睿睿完好无损之前,她一刻都不能放松。
黎曼住院这几天,小睿睿一直跟在薄璟言的身边,小家伙很听话,薄璟言忙的时候他会很乖,要不就是拿着薄璟言的手机玩一会儿,玩够了就自己跑出去找公司里的哥哥姐姐玩。
这天,薄璟言刚从会议厅里出来,回到办公室的时候却没见到小家伙的人影儿。
他英挺的眉头拧起,开始在整个薄氏大楼里寻找他。
经过其中一个办公区域的时候,他突然听到角落传来几道热切的议论声,“你们猜,这个混血小子是不是老板的私生子?”
“应该是吧,要不然老板怎么可能天天带在自个儿的身边。”
又一奸笑声男音响起,“我去,没想到咱们老板也喜欢洋妞。”
又有人不赞同的道:“我看不是,要真是老板的私生子,葛小姐不得气爆炸了?”
“你懂什么!”有人好像很了解的说道,“有钱男人十个八个私生子都不算什么,我们老板才一个……”
这时,远处传来一个稚嫩的童声,“老薄,你怎么来了?开完会了吗?”
几位嚼舌根的霎时闭了嘴,僵着身体看都不敢看身后薄璟言一眼……
薄璟言装作没听到他们的窃窃私语,低下身子抱起跑来过的睿睿,皱眉道:“你怎么又到处乱跑?”
“我自己无聊呗。”他指了指自己刚才去过的地方,“那边的姐姐都很喜欢我的。”
薄璟言一边抱着他往回走,“午餐想吃什么?”
直到两人走远,身后还有不怕死的继续八卦道:“我说了吧,这肯定是老板的私生子,不然你们看到过老板对谁这么有耐心过?”
……
薄璟言抱着小家伙回到办公室,开门进去,却一眼看到了坐在她办公桌上一脸笑看着他的女人。
“你怎么来了?”薄璟言淡淡的扫过她,将在他身上扭捏想要下来的小家伙放了下来。
“我怎么就不能来?”葛姝挑了挑眉,淡淡沙沙的声线,透着一股子漫不经心的娇媚,“我过来找我的未婚夫,你好像不太欢迎?”她看了一眼被薄璟言牵在手里却瞪着她不算友善的小家伙,“璟言,他是谁?”
薄璟言还没说什么,小家伙扯了扯薄璟言的大手,薄璟言低下头,看着小家伙小脸都皱在一起,“爹地,我想拉臭臭!”
一声‘爹地’,叫的葛姝身形一僵,眼神也有短暂的滞带。
薄璟言懒得去拆穿小家伙的小心思,瞪着他道,“不是告诉过你里屋有厕所,自己去!”
小家伙跳着两条小短腿,‘扑通扑通’的走到里屋,还很自觉的关上了门。
葛姝这才从座椅上起来,走到薄璟言的跟前,双手圈住他的脖颈,靠近他,说话的气息故意往他脸上送,“刚才那小男孩叫你爸爸,不会真的是你的吧?”
薄璟言不动声色的挪下了葛姝圈在他脖子上的手,“还用问?你不就是听到了风声才赶过来的?”
葛姝表情僵了僵,随即挽上薄璟言的胳膊,“不跟你闹了,跟你说正经的。”
“什么事?”
“我爸让我来跟你商量一下婚事。”提及婚事,葛姝的脸上蕴上一层红晕,“璟言,我们确实不小了,也不能总这么拖着,你说是不是?”
“老薄,我拉完了,进来给我擦屁屁。”正在这时,小家伙的叫声从里屋传了出来。
薄璟言想也不想的扯下了葛姝勾住他胳膊的手,正要往里屋走,葛姝却突然叫了一声,听声音,好像很疼的样子。
薄璟言回头,看着葛姝左手抓着自己的右手,表情看起来很痛苦。
“我记得你跟我提过。”他愣怔了一会儿,突然出声问道,带着审视和星点般的笑意,走上前,很温柔的接过她的右手,凝着她手背上的那道疤痕,唇畔的弧度勾得很深,“这就是我车祸那会儿,你为了照顾我不小心烫伤,留下的疤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