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们现在看到的是？”CG技术，VR技术，想象画面，合成镜头？
“不，这就是历史上真实的场景，”安静了好久的娜塔莎道，“拍摄时间是八百年前。”
八百年前就有摄像机了？而且看镜头角度还是航拍结合内部实景拍摄，交替切换播放。转念又想，既然两千——不对，现在是四千——年前就有二维码，八百年前有摄像机和直升机也不是太出格的事情。
外景在逐渐盘旋拉高，灯塔顶端的神像脚下，果然见到了刻在金灿灿底座上的二维码。画面飞速流过，可以看到二维码数量也在不断增多。
“灯塔虽然被毁，但幸运的是这些二维码被我们尽数找到，”老头止不住得意，“从一群急需路费的走私者和诈骗犯手里买了下来，连同其它一大堆文物，加起来只花了两万美元。搞笑的是他们认出了上面的二维码，认为是后人的仿制品与恶作剧，这些宝贵的金箔被当做添头白送给了我们。”
俄罗斯女孩扮个鬼脸：“我们现在看到的录像，就是扫码后得到的。那些走私贩子真是傻到家了。”
刘弈无语。这件事情上，你们看起来更像骗子。
下来他们又看到了秦始皇陵、亚历山大地下陵墓、罗德岛太阳巨神像、阿尔忒弥斯神庙等等十来个场景，在这些古迹里，无一例外都有史前二维码出现。
最后出现的是一条宽阔的石板道路，两侧排列着用深褐色与土黄色巨石造就的金字塔和神庙，四周有茂密的热带丛林，一派美洲风格。这地方瞧着很眼熟，金字塔层次分明，四周有阶梯直达顶部，建筑风格和游戏里巨魔的类似。
“那个是黄泉大道吧？”陆菲说着，发现大家都在看她，脸红着解释，“我弟弟很喜欢看各种各样奇怪的东西，我在他身边耳濡目染就记住了。”
“你记性也不坏啊，”娜塔莎惊奇地说，“普通的女孩子很少记得住这种玩意。说得没错，这就是黄泉大道，特奥蒂瓦坎古城的主要部分，位于墨西哥城东北四十公里，曾经的‘诸神之城’。”
镜头始终没有拉近，拍摄者就在高处缓缓飞行，于是刘弈问：“这儿的二维码又在什么地方？”
“设计登峰造极。”
镜头推移到古城斜上方，接着画面上时间飞速流过，太阳眨眼间升起落下，天空瞬息万变，古城的景像也在时时变化。
四周的丛林变得渐渐茂密，城里破碎的建筑变得完整，失落的雕像重新矗立在底座上，刘弈发现时间不是在向前，而是在倒退。很快画面停下，黄泉大道恢复了最初的模样，镜头位置稍稍调整，刘弈倒抽了一口气。
特奥蒂瓦坎古城呈现出它的全貌，整座城市方方正正，神庙、宫殿与道路赫然构成了一幅无比巨大的二维码。
“这么大的，扫出来是什么结果？”
“目前还不知道，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的技术阻止了解码，扫出来是一片空白。”
“可我以为人类对二维码已经滚瓜烂熟了。这里头也存在未知技术？”
“你问到关键了，”徐教授突然叹了口气，“所谓二维码，其实不是人类单独的发明。那是对某种文字的编译，将原本人类大脑无法理解的文字，转变为可以通过解码来阅读的形式，原理直接借鉴的目标文字。所以相当程度上，二维码算是种逆向工程。”
文字？房间里变化再现，扫描他找到二维码后得到的怪异符号布满墙壁，各式字体，各种形状，一个个呈现在眼前。
刘弈突然明白。孙蜚声教授的论断此刻清晰地在脑中浮现：对于人类的大脑来说，实在太复杂了。而徐天教授也说，人类大脑无法理解。某天喝多了久保田万寿之后秦石武的话语也想起来了。
他说，人类在宇宙中并不孤单。
“这是文字的话……是什么人的文字？”
“反正不是人类，”老头吐了口气，“但也和人类相差不远。我们收集了大约六百份不同的史前二维码，得出的结论是，他们在生物和能源相关科技方面领先我们一个世代，但也并非全面压倒，个别领域反而不如人类；金属和机械工业相对薄弱，落后于人类当前。”
娜塔莎帮着说明：“就像是点了不同科技树的人类，大体上比咱领先一点，领先得不太多。打起仗来的话，我们能有一成胜算。我们找到了文件，他们自称赛因人，这是个音译。至于他们具体从哪来，外星来的，还是也生活在地球上，那就不清楚了。我觉得，姑且把他们当做外星人比较合适。”
联系在这房间里见到的画面，刘弈一拍脑袋：“你们的意思是，动力甲也是，呃，得益于这种古怪文字？”
“对，那是个相当曲折的故事。众所周知的二维码发明人是苏联的计算机学者伊格尔·库尔恰托夫，但就我们所了解到的信息，事实并非如此。在1975年年初，****中的水木大学校园，密码系的陆于海教授有天接到了一个课题，来自外国的学者请他分析一组奇怪的符号，并且据此研究特定几何图形记录信息的可行性。这个看似简单的任务报酬却高达四千块人民币，在当时是笔惊人的巨款。”
刘弈轻轻捅了下陆菲的腰：“那个人也姓陆哎。”
“不要打岔啦，”女孩笑着躲开，“认真听教授讲课。”
“当时陆教授的孩子刚刚出生，爱人又卧病在床，手头拮据的他连孩子的鲜奶都负担不起。说起来，他即使不发明二维码，自身也是个足以匹敌阿兰·图灵的科学家，居然沦落到那个地步……总之，这个课题无疑是雪中送炭。他拿到的那组符号其实就是我们现在看到的文字，共计六十个。”
“只有六十个字？难度有点大啊。”刘弈暗自感佩。
“如你们所见，这文字称为天书也毫不为过，仅仅凭六十个字就想破译是天方夜谭。幸运的是，陆教授除了他的专业密码学，还是位语言学大师。他凭借一己之力，在两周时间里完成了二维码的发明，并且利用同一思路破译了那六十个文字，”老头的感慨万千，“真是天纵英才。”
“对不起，能不能给我这个外行解释下，他的成就，难度有多大？”
“身边就有一个例子：至今三十年过去，天才如秦夫人，十二岁独立完成电磁迷彩实用化的相关论文，也对陆教授破译赛因文的原理一窍不通。我们至今能做的，不过是使用他的研究成果。”
“秦夫人是……？”
“就是我啦，”娜塔莎嚷道，“准确地说，陆教授并没有把赛因文翻译出来，而是给出了完整的编码解码算法，连论文都完成了。那个苏联人后来公布于世的论文，就是对陆教授的无耻抄袭。”
“那为什么陆教授一直默默无闻？”陆菲问，“他做什么去了？”
“故事还没说完，”徐天教授变得沉痛，“在学术领域，陆于海教授无可挑剔，但却不懂得保护自己。那个给他课题的外国人其实是苏联特工，在他得到算法之后的一周，陆教授就被人发现在宿舍楼内上吊自杀。当时因为特殊时期，这样做的学者教授非常多，谁也不以为奇。”
棕发女孩指出：“可陆教授孩子才出生没多久，又刚领到一大笔报酬，人生刚出现转机，怎么会在这种时候自尽？”
“没错，”老头赞同，“后面的事顺理成章，苏联军队甚至直接跳过了第一代单兵外骨骼，没有任何技术铺垫的情况下突然大规模装备了动力甲，在阿富汗复杂的地形下，动力甲能发挥的作用实在太大，他们几乎赢得了战争。当时大家都对他们的科技力量感到畏惧，可是没几年过去，北约、天朝、南美甚至非洲，各种各样的动力甲仿佛一夜之间冒了出来，连游击队也得到了一大批，苏联人最终只能接受失败。”
“等等，”刘弈不懂，“你的意思是，苏联人几年内就装备大量动力甲是靠了陆于海教授的研究？他们弄到的不是二维码技术吗？”
老头笑了：“你会这么问，是因为你对赛因文字一无所知。感谢老天爷，当初那个苏联特工也没料想到，自己拿给陆教授的那六十个文字便是整个动力甲的设计方案。也不能怪他，当时谁想得到到一个小小的符号能表示那么多含义？来，把东西给小刘看下。”
黑人小伙罗塞递来一个文件夹，里面的材料厚厚一叠。刘弈粗略翻了翻，从控制系统的理论依据开始，凡是涉及动力甲制作的方方面面，包括传动装置、控制系统、结构强度、引擎小型化，材料里应有尽有。
“这些是……？”
“一共一千一百二十六页，包含分子式、设计图纸、配比、编程语言，以当时人类的工业力量，得到这本东西，足以实现动力甲从零到一、从无到有的突破。这一千一百二十六页的方案，便是翻译那六十个赛因文字后得到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