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几点了?没人知道,没人关心,每个观众都只希望时间能流动得慢些。
《胡桃夹子》原本共有3大段8曲,陆菲她们根据自己的特点作出了许多改动和删减。她们在最初的练习时就想象着将来总有一天会在大家面前表演,数十人的舞剧由两人来演绎,段落之间的衔接困难重重,体力也是个大问题,为此两人绞尽了脑汁。
她们想出的解决办法是两个初中一年级学生能想到的极限。每当一曲结束,一人在台上独舞,另外一人则尽可能快地换好下一套服装,之后交替,而整个表演的长度大致控制在45分钟左右。
对于现场的观众而言,这可能是他们人生中过得最快的45分钟。当最后一个音节消散,陆菲和陶盈手牵着手向大家致意,挤满整个酒吧的观众们才如梦初醒。
老板娘跳到台上,一手搂住一个激动地大喊大叫,她的声音淹没在山呼海啸般的欢呼声中,谁都听不见她在说些什么。安静,安静,有人拼命叫嚷,完全得不到任何响应。
这场由喝彩声和掌声形成的风暴持续了整整五分钟。期间,两名表演者不知多少次被人像个洋娃娃一样拉过来拉过去,抛起又接住,每只手上握着一大把送的鲜花。虽然并非她们本意,兜里还是塞满了钱,塞不下的就交给被认为是经纪人的娜塔莎。
“统统停手,”老板娘怒吼道,“放开人家!那么长时间了,好歹让人家喝口水,休息一下!”
“没关系的,”陆菲喘息着,用微笑向观众们致谢,“大家喜欢就好。”
陶盈接过老板送来的冰水,先喝下半瓶,长出一口气,满意地打了个嗝:“真舒服!菲菲,我们认识这么多年,很少看到你像今晚这样开心过。刚才表演的时候,你眼睛里满满的都是快乐啊。”
“因为还能做到和以前一样,甚至更好,”陆菲低头看着自己,“真是……做梦都想不到。”随即她抬起头来,“我们是最好的搭档。”
“当然!”陶盈抱住陆菲,对着她的脸颊用力吻了下去,惹来无数的口哨和尖叫。许久她才停下,两人的身子稍许分开,相视而笑。
“我会永远记住今晚。”
“我也是。”
“我说你们俩,”娜塔莎费力地挤过来,“嫉妒死我啦!别光顾着傻笑,我好歹也是出点子的人啊,难道一点奖励也没有吗?”
“对哦,”陶盈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后脑勺,“怎么可以忘记小娜。放心,我们会对你负责的。”
语毕,她挽住娜塔莎右臂。有些事不需要言语,看到她的眼神,陆菲立即会意,挽住了娜塔莎左臂。一左一右,她们俩同时吻上娜塔莎的脸庞。
“你们这副样子可不行,”老板娘哈哈大笑,今晚收获最大的还是她,“再这么你啃我我啃你下去,客人要犯心脏病了。还有些人要骂了,长得美了不起啊?对不起,******就是很了不起。”
“长相是爸妈给的,”娜塔莎其实幸福得快要晕倒,听到老板娘的话还是决定谦虚一下,“其实没有那么了不起的啦。”
老板娘摇头:“不,你说的那是漂亮,我说的是美。漂亮和美完全是两码事,比方说,孩子,你,”她摸了摸陆菲的头,“很对不住,实话实说,你算不上漂亮。但是你真的很美,不知道将来哪个男人会有这么好的运气。”
陶盈和娜塔莎一齐望着陆菲。后面跟的半句姑且不论,当面说一个女孩不漂亮,某些情况下是可以引发流血事件的,她们在心里埋怨不知轻重的老板娘之余,也为朋友鸣不平。她不会因此受到伤害吧?
陆菲一点不开心的样子都没有:“您太夸奖我啦。怎么说呢……”其实“好运气的男人”现在已经有了,用不着等到将来了,她颇为得意地想。而且,自己才是两人中运气比较好的那个呢……
她不知道怎么说没关系,自然有人会替她说。和大多数人一样,陶盈谈起八卦也是满脸兴奋:“其实呢,不是‘将来’,那个好运气的男人已经有了哦。”
听到这句话,至少半个酒吧的客人发出失望的叹声,更有许多酒杯盘子落地,摔得粉碎。
“真的?”老板娘很诧异。
“当然是真的,我是她最好的朋友,我们互相之间除了男朋友什么都分享哟。对吧,小娜?”
没有回应,娜塔莎充耳不闻,陶盈有点意外,又问了一遍:“小菲她已经是别人的人啦,和大伙说一声吧?”
还是没回答,娜塔莎和傻了一样看着墙上的一排电视机。不光是她一个,陶盈发现好些客人都把视线投向电视,而且这样的人还有越来越多的趋势。本来喧闹的酒吧里酒客们各自嬉闹,突然之间便安静下来,有些客人还在大声喧哗,猛地发现其他人都不再说话,而且齐刷刷地盯着电视,连忙跟着一起看过去。
这么快就抛弃我和陆菲啦?陶盈两手还抓满了鲜花,对客人们的喜新厌旧感到不可思议。什么节目那么好看?她也跟着瞥向电视,没想到才一眼就小小地感到了惊讶。
墙上有好些太电视机,并不是同一个频道,此时却在播放同一个节目。内容其实很简单,一句话即可概括,法国的一枚洲际弹道导弹在运输过程中被恐怖分子劫去,电视上滚动播放着现场拍摄的视频、专家解读和世界主要国家的反应。
由于爸爸的缘故,陶盈对时政的了解远胜过一般的女孩子。尤其是酒吧有国际频道,待她看到东京电视台居然没有按节目表播放深夜档动画片,而是也在报道同一件事,更加明白事情的严重。
难怪整个酒吧鸦雀无声,偶尔有讨论和发表意见的也被旁人按住了嘴,众人关心的只有专家的意见。连安理会五常、世上最大的五个流氓和销售量最高的五大军火商之一的核弹都能被恐怖分子抢走,这个世界还有哪里是安全的?同样是把刀子,握在一个有家有业的人手里和一个穷困潦倒的疯子手里,给人的心理压力是完全不同的。
“这种事,”陶盈道出了在场一大半人的想法,“真的不是在演电影吗?”
“比电影还糟糕,”娜塔莎开口的时候,额前冷汗滴落,“现实里可没有詹姆士·邦德或者伊森·亨特来帮我妈解决麻烦。能依靠的,只有我们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