娜塔莎果然没有辜负他们的期待。在走后门、打擦边球、钻空子等各种不正经的行为上,棕发女孩有着超乎常人的睿智。她给了陆菲一整套夏季军服,黎明的文职人员常穿的式样。
“这是我两年前的衣服,”娜塔莎把制服从衣柜里取出来时满脸止不住的喜色,“我是穿不下,不过配你应该刚刚好。”
然后她就当刘弈不存在一样开始扒拉陆菲衣服。感觉怪怪的,刘弈犹豫了两秒,决定回避一下。出门的同时他就后悔了,他和陆菲的事娜塔莎清清楚楚,完全没必要多此一举。独自待在门外,听里面两个女孩嬉闹的声音,对他的承受能力是个很大的考验。
没让他久等,娜塔莎推着陆菲出来。不是军人也没受过专业训练,可陆菲本身的气质与那身制服正相配。上身是咖啡色的短袖衬衣与黑色领带,下身是同样颜色但是更深一层的卡其布裙子,再加丝袜与高跟鞋,刘弈看得屏住了呼吸。
无可挑剔,制服简直就是为她设计的,只除了胸前的尺寸有点过大。娜塔莎说是她两年前穿的,那时她的身材就有如此规模,刘弈啧啧称奇。
“我就说很完美,谁都不会起疑心的,”娜塔莎左看右看,满意至极,“小菲天生就该是我们的一员。”
陆菲低头看着自己:“真的很适合我?”
刘弈到此刻方才发话:“不能再适合。”他开始长吁短叹:“早点怎么没注意到呢?”
“所以,平时多花点钱给她买衣服,这么好的女孩子到哪里去找?”娜塔莎抱住陆菲,在她脸上用力亲了口,“真是气人啊,便宜了你们。我要是个男的就好了。要是复制一个雄性的我出来,我要先搞定我自己,下来就是小菲!”
“哎?不不不,不是上课就是训练,买给我也没机会穿……”陆菲唯唯诺诺,“我,我还是算了,你那时肯定看不上我。”
“为什么?”
“男性的小娜遇到女性的小娜,肯定再也看不上别人了啊。如果我是男人,一定是这样的,有小娜在,怎么还舍得从她身边离开?”
“所以你不是个男的。他们啊,不管身边的有多好,脑子里却总还要想其他人。呸!”
说得好像你自个是男人一样。刘弈打断了她们越扯越离谱的对话:“假如圭亚那人问起,小菲该是什么身份?”
“放心吧,他们绝对不会问的。名义上,他们最尊敬的是上帝,其次就是我们;而实际上,我们如果要干掉他们,上帝也救不了他们。”
“可他们如果就是问了呢?”那时我总不能真的让“上帝也救不了他们”吧。
“那还不简单,就说是你的秘书。指导全国军队训练的教官,有个秘书也很正常,你就别担心啦。”
一切计划停当,刘弈便带着陆菲乘车前往圭亚那的军营。斯玛格自告奋勇,接下了司机的任务,沿途滔滔不绝地为他俩介绍当地风土人情。墨西哥离圭亚那不远,当初斯玛格在各处讨生活时来过好几次,对这儿相当熟。
这个国家历史上多灾多难,15世纪被西班牙人占领,后来是荷兰人,之后又转给英国人成为殖民地,到上世纪六十年代才独立,七十年代才建国。按斯玛格的说法,由于地处热带,随便树上采些地里挖点就能填饱肚子,不需要为生计操心,导致当地人过于懒散,完全无法和天朝人相比。
听到陆菲说她每天至少训练八小时,压力大的时候甚至超过十二小时,斯玛格按了两下喇叭表示敬佩:“十二小时!姑娘,你一天就干掉当地人一个星期的活!你果然应该是刘弈队长的女朋友。”
“有很多人比我训练更刻苦呢。”陆菲说。
“不过,”斯玛格突然缩了缩脖子,“你们要小心那个叫冈萨雷斯的上校。”
“怎么?”刘弈正准备找这位上校谈谈,看看他是怎样浪费拉斐尔的热情,教出如此糟糕学生的。
“我见过他两次。那家伙生着一张奸贼的脸,而且他也每天工作十二小时。”
刘弈好奇起来:“什么叫奸贼的脸?”
“我现在描述的,你们不会相信。过会要是能见到他,你就明白了。”
从亚巴顿出发,他们在颠簸的路上行驶了四十五分钟,来到一处军营。刘弈原以为是座环境恶劣、设施破旧的简陋营地,没料想漂亮得堪称是座花园。在营门前出示过证件,他们驶上一条平坦的大道,头顶是参天的热带树木,两旁是人工修剪的绿地与花圃,空气一下清新起来。
大道尽头是几座殖民时期留下的英式建筑,包括营房、餐厅、俱乐部和仓库,算下来至少也有五十年历史,依然保持了外观的精致,而且不失气派,看得出来圭亚那军方维护相当得力。
斯玛格把车停在最大的一幢建筑前,喷泉和石雕富有维多利亚时代的风格。四名圭亚那士兵走过来,步态战战兢兢,在车边停下,犹犹豫豫地不知所措。好半晌,才有个看起来最年长的士兵敲了敲车窗。
“请问,”士兵小心翼翼地问,“车里是刘弈教官吗?”
“是我。”刘弈开门下车。
士兵如释重负:“拉斐尔说您今天会来,让我们迎接。迟了介绍,我们来自总统卫队,我是加兹上士,他们三位是埃瓦里托斯、利亚姆和小利亚姆。您看得出来,利亚姆和小利亚姆是兄弟。”
陆菲好奇地打量士兵们、刘弈一点没看出来,外国人光是名字就很难记了,长相在他眼里更是难以分辨。他向士兵们敬了个军礼,对方急忙还礼。
“谢谢,”刘弈左右张望,“拉斐尔呢?今天没有在这里吗?”
“总统先生有要事和他商量,大概中午能赶来和您共进午餐。他吩咐过餐厅,准备一餐军营里从不曾有过的盛宴,您一定会满意的。我早上看到有人送活羊和牛肉来,还有来自委内瑞拉的鱼和贝类。虽然他们和我们长期不对付,但那儿的海鲜真是没话说!”(委内瑞拉和圭亚那有领土争议,面积相当于圭亚那三分之二,作者注)
加兹很健谈,选他来迎接至少有一点好处,就是不用担心冷场。但比起午餐,刘弈更关心的是今天的指导。不管对方态度如何,自己对待工作必须认真,一点小事都干不好的人是不值得信赖的,这是他长期的信条。“谢谢,”他不动声色地说,“到午餐还很久,我想先开始工作,可以吗?”
“当然可以,”加兹躬身,“今天是训练日,您来得正是时候。但两位远道而来,天气又热灰又大,请先到拉斐尔的办公室喝杯茶如何?虽然是总统的独子,可拉斐尔平易近人又慷慨,让出自己的办公室,让我们招待您哩。还有你们在圭亚那能找到的最好的饮料,冰镇过,对男人来说不合适,但秘书小姐一定会喜欢的。”
根本不热,也没什么灰尘,别说叙利亚的地狱,天朝大多数城市的环境也比不上这儿。“不用,”刘弈坚持道,“士兵在训练?请带我过去。喝茶什么时候都能喝,但我不是什么时候都能来这儿的。”
“真抱歉,我们招待不周,”上士很惶恐,“我们这种穷乡僻壤出来的土包子不懂礼节,冒犯了您,实在对不起。您有什么要求,请吩咐,请吩咐!把事情搞砸的话,总统先生会惩罚我们的!”
看来他们的误会很深。他拍了怕加兹上士的肩膀以示安慰:“没那回事。世界各地的礼节不同,不要在意。如果你现在能带我去观摩训练的话,就是最好的招待了。”
“现在?”加兹上士将信将疑,“好吧,我带两位过去。你们真的不用先喝杯茶?”
“不用。茶当然也不错,但是呢,训练更好。我最喜欢看训练了。”刘弈说了句在场只有陆菲能理解真意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