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登上甲板，眼前空无一人。
“哎呀，”杜蒙旁若无人地大声说道，“早知道刚才应该避开要害，抓个活口问问人在哪里比较好。”
“那你还说！”
“船会摇晃，目标也在动，瞄准很不容易嘛，”法国人为自己开脱，“不过接下来，事情说不定会比较顺利，他们应该不敢再动用武力。”
“可是，中尉老爷，”罗伯斯道，“船上尽是些亡命之徒。”
“只是群被收买了的懦夫而已，”杜蒙轻描淡写地说，“他们一点也不勇敢，像杨磊先生那样的人才勇敢。总之，现在要做的是把他们找出来，并且……”
“不用找了。”鸭梨忽然说。
“嗯？”
路菲普带着人在甲板另外一边出现。同样是船员，这次不仅数量超过十个，质量也和刚才那几个完全不同。具体来说，精干，沉稳，冷静得不像是猴子。他们手里的东西也很令人在意，有个家伙居然拿着一支手弩，这个距离上，无论精度还是威力，都比杜蒙那临时拼凑的手枪强太多。不好对付，鸭梨偷偷皱了下眉毛。
“罗伯斯先生，”魔术师先开口，“很高兴看到您健康得还和几个小时前一样。”
“路菲普！”罗伯斯没有自己的部下那样冷静，“你竟然敢做出这种事，现在把两个孩子交出来，我就放过你！”
“感谢您的慷慨大方，”路菲普和左右两边的船员对视一眼，“看来我得冒个险啦。”
“冒险？”
魔术师笑得欢畅：“实话说了吧，您对那个俄罗斯女孩一无所知。现在我掌握了她，您就完全没有用处了，甚至连本来的任务也变得多此一举了。没有用处的人和事……您说，该怎么处理呢？当然是清除掉喽。”
“清除？”罗伯斯愕然，“你疯了。动动脑子想一想，上头知道了会怎样？就算把我干掉，你以为他们会让你取代我？你这样的小角色，谁也不会在意的！”
“取代？不不不，原先我确实有取代你的想法，但现在一切都变了，”美国人打了个指响，“小角色捡到宝贝也会成为举足轻重的大人物。把她交给阿瓦克先生，他会给我的奖赏……你绝对想象不到！”
“太异想天开了，现实不是魔术，你真的疯了，”马戏团的团长惋惜地摇了摇头，“那孩子到底是谁？”
“现在你知道也已经晚了，”路菲普说，“机会送到手上还不抓住的人是无可救药的。不过呢，为了让你知道你有多蠢，我还是告诉你吧……”
有人听不下去了。“我对你们之间的事没兴趣，”鸭梨问，“陶盈呢？”
“哦，杨磊先生，真抱歉把你的女朋友一并请来。我对您没有敌意，对陶盈小姐也保持了绅士应有的礼貌，但是呢，她听到了一些不该听到的话，既然您也来了，得委屈您和她一起待几天。等这艘货轮抵达南越的三岐港，我处理完手头的事情，自然会把你们安全地送回来。”
“三岐港？”鸭梨对他的安排嗤之以鼻，“你觉得我会听你的吗？少废话，现在把人交给我，两个女孩都要。”
“俄罗斯女孩和你没有关系，杨先生，你未免管得太宽了。”
“是你自己做得太出格。这儿是天朝，那女孩是陶盈的朋友，我当然不能坐视不管。你到底放不放人？”
“我要是说不呢？”路菲普脸上的笑容消失了。
“你说不的资本，就是身边那些人吗？”
“当然，”魔术师摊开双手，“杨先生，这儿不是您的酒店，不要以为您的话依然具备效力。瞧，我们的船长也在，在‘银汞’号上，只有他的话才有分量。来，黎文公先生，告诉我们的客人。”
船员中的一个跨上两步，满口蹩脚的南方普通话：“天朝人，你来的不是时候，船上只有我说了算。”刚才码头上的工头是个难得的大块头，这一个也没差到哪里去，站在他的同胞中有鹤立鸡群的感觉。
不是时候？一长声汽笛，脚下一阵晃动，“银汞”号开始慢慢启动，未收起的舷梯受到挤压，发出吱吱嘎嘎的声响。鸭梨稍一犹豫，舷梯被船体行进那巨大的力量扯断，他们已经无法下船。
糟糕，非但没救出陶盈，自己也被回不去了。
“不管多厉害的人，离了陆地，就只有听船长的，”路菲普朝黎文公船长点点头：“除了这个天朝人，统统宰了，到公海上丢到海里去。”
“宰了？丢到海里？”船长有一瞬的错愕，“需要做到这样吗，先生？”
“当然，在抵达三岐港前，这件事不能让其他人知道。好了，大家上！”
“慢着！”鸭梨做个手势，制止了想要采取行动的船员：“这个美国人给你们多少钱，让你们为他卖命？现在把船停下，不管他付多少，连同你们损失的工钱，我都付双倍。”
“双倍？”船长面露讶色。
“没错，双倍。”
“是很多，”南越人看了路菲普一眼，“但还不够。”
“你要多少？只管开价。”
“这艘船上的货六天后必须运到三岐港，一刻钟都不能延误。天朝人，你就是给再多钱，够给我买个脑袋吗？”
“真是个烦人的小子，”路菲普道，“看来你们对南越那边的事情一无所知。别再痴心妄想了，黎船长很快就会是我们的人，你们是无法收买他的——罗伯斯先生，这就连你都不知道吧？”
“怎么可能？”罗伯斯目瞪口呆，“这种事怎么没人通知我？”
“因为我答应他，事成之后，他就不再只是船长，而是船主了。和我一样，黎文公船长不甘心现在的工作与地位，我们很谈得来，也一同对未来进行过展望，”魔术师得意洋洋，“亲爱的团长，平时你把这些繁杂的工作都交给我，自己安享我劳动的成果，没想过有这样一天吧？”
“船主！你哪来的钱把船买下给他？”
“这就回到刚才的话题上了，你知道那个俄罗斯女孩是谁？”
“谁？”本来形象还有几分睿智的罗伯斯此刻看着像是痴呆，傻乎乎地问道。
“她的名字是娜塔莎·米哈伊尔洛夫娜·帕夫利琴科，是黎明曙光设计院的院长。怎么样？”路菲普尽情享受着团长的表情，“把她带回去，献给阿瓦克先生，一艘船的奖赏不在话下。亲爱的团长，很遗憾，我捷足先登了。来，接受你们的命运吧！首先，那个谁，把你的枪扔掉！”
他向黎文公招了招手。船长犹豫片刻，向船员们一颔首，那些精壮的汉子便围了过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