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啊!我要杀了你,你这个贱人。”挣脱不了警察控制的死者妈妈,声音已经沙哑,还是在恨恨的叫喊着,那眼神仿佛要把柳沁吃了一样。
尽管人不是柳沁杀的,整件事情也和她没有太大的关系,她只是策划组预谋整个事件的一个棋子,一个替罪羊而已。
但柳沁毕竟是一个女人,而且从来没见过这种阵仗,柳沁一下子就被眼前发生的一切吓傻了。
一动不动的看着死者的家属痛苦的爬在地上痛哭,脸色越来越白,额头冒出了冷汗,眼泪也滴了下来:“不是我……我真的没有……”
“滴答、滴答、滴答……”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颗一颗的砸在柳沁戴着手铐的手上。
眼泪落在手铐上发出了轻微的声响,但是却震在柳沁的心上,颤颤作响。
柳沁想,她这一辈子都不会忘了这一天,太让她难忘,让她刻骨铭心了。
律师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过来,安抚的拍了拍柳沁的后背,让她控制住情绪,不要被对方气氛感染了。
看她差不多平复了心情,死者家属也累了,整个人瘫软在椅子上,律师明白时机到了。
主动的看向法官:“法官,双方代表已经都到位了,请问我们可以开始了吗?”
警察局局长一直胸有成竹的坐在那里,看着法庭上的好戏。看着傅思哲委派的律师不知轻重的盲目自信着,拉起一个讥讽而意味深长的笑。嘴角的笑就没有消失过,即使他已经很用力地在克制,但还是会稍不留意就冒出来。
法庭中审判已经过半,结果还是倾向于柳沁就是唯一的杀人凶手,人证物证全都在,被告也无法为自己辩解,这种场面,让法官也磨完了耐性,准备直接敲锤定案。
柳沁见状还是慌了,进法庭之前她还是内心平静的,等到真的到了自己担心的那个时刻,所有的心理准备都随风不见了,她承认,自己还是不想死。
如果她死了,那不就正好让策划这出戏的人得意了么?
不行,她不能死!
柳沁转动着双眸,着急地搜索这律师的身影,把求救了的眼光投给了他。
下一秒柳沁差点激动的哭了出来。
“法官,请等一下,我想给您看一个东西,如果您看完以后还坚持柳沁就是杀人凶手的话,那我方无话可说,尊重您的判决。”
律师慢悠悠的打断正准备敲锤的法官,自信的样子让柳沁临近崩溃,她真的以为她要完了,所有的希望都已经被现实压垮了。
“哦,是么?可以,把东西给我吧。”法官的手顿在空中,没有放下也没有继续敲锤。
没有放下是因为他觉得事已至今,事实摆在人们的面前,就算再看一个他们所谓的证据,也不可能推翻柳沁是杀人犯的这个罪名了。
而没有继续敲锤,不过是卖这位性格怪异的律师一个面子,好歹算得上是同行。
因为事先有准备,傅思哲提前都安排好了一切,今天发生的一切都按着他的计划再一步一步的进行着。
法官的话音刚落,法庭上就传来了警察局局长一阵奇怪的声音。
大家都看向他,但是发现局长惊愕的呆在那里,并没有说话,脸色由红变白,竟然害怕的抽搐了起来。
“你放心吧,等你完成了这个事情,你的父母我都会好好安顿的,这点你可以放心,两位老人的生活质量只会比以前好上许多倍。”警察局局长的声音在律师手上的录音笔里面传了出来。
法庭上所有人的眼睛都转向了律师手中的那个黑色的录音笔。
“好的,刘局长,我一直是相信您的,您放心,我一定会按着您的要求,自杀然后嫁祸给柳沁那个女人,同时也给傅思哲一点警告。只是我的父母以后可能就要托付给您了,他们年纪都大了,身体不太好……”
律师突然关掉了录音笔,没有把下面的内容继续播放出来。
法庭里面所有人都没有说话,被这突然转变的局面惊的呆坐在椅子上。
尤其是在场的其他警察,这两个声音他们就算只听一个字也能听得出来是谁,一个是此刻坐在他们面前的刘局长,另一个则是在柳沁牢房里死去的那个警察。
所有人都被这个结果雷懵了,没有人会想到居然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警察局局长指挥自己的手下去陷害拘留所里的嫌疑人,而局长的手下作为一名人民警察居然不惜自杀也要完成任务,成功的把罪名推给了柳沁……
这背后到底发生了什么,能让人做出这么泯灭人的良心的事情。道德的底线此时没有了踪影,有的全是人性的丑陋与恶臭。
“儿子,啊……”一道撕心裂肺的哭声打破了法庭上的安静。
刚才还在大骂柳沁的死者的妈妈,听了这突然扭转的结果,大声的痛哭了起来。
自己的儿子居然为了她和他爸爸,用自杀的方式来换取他们优质的物质生活。
“我可怜的傻儿子,被这无耻的卑鄙小人耍的团团转,我儿子的性命都被白白的给弄走了,儿子啊我的儿子啊……”
死者的母亲受不了刺激,哭着哭着就晕倒了过去,在场的工作人员马上拨打了120,医生很快就来到了法庭现场。
纵然法官这么多年处理过各种各样的案件,做过很多突然结果逆转的判决,但是眼前发生的这一切还是让他有了太多的意外。
杀人凶手居然会是一个堂堂的警察局局长,作为一局之长做出如此有违人道的事情,那让人民群众怎么敢再相信警察,相信法律?
“本庭宣布,柳沁无罪释放!刘局长涉嫌刑事重案,当庭逮捕关押。”
随着法官的锤音落下,柳沁的泪珠再也止不住地涌出了眼眶。
“沁儿!”
一个熟悉的身影朝柳沁跑了过去,是夏禾。
“小禾……”柳沁听着自己哽咽断续的声音,以及耳畔传来夏禾的温柔安慰,仿佛天地一阵倒转,终于有了脚踏实地的感觉。
拥着柳沁,夏禾心里的不安全部消失了,只剩下激动与庆幸。
“好了,这里是法院。”
傅思哲淡然的声音传来,轻咳一声:“禾儿,柳沁现在需要休息,回家吧。”
“嗯嗯,走,沁儿,我们回家去。”夏禾听见傅思哲的话,才意识到自己情绪的失控,接过傅思哲递来的面巾纸擦了擦眼泪,挎着柳沁的胳膊,三人一起离开了法院。
监狱里。
刘局长坐在木板床上,双眼放空,满脸呆滞,没有任何表情。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他怎么也想不通,明明自己安排那个警员的时候,只有他们两个人在场,周围还找了几个他的心腹警员看着,根本不可能有人有录音的机会。
但今天在法庭上放出来的录音,却真的是他与警员谈话的声音,不是通过后期手段剪辑出来的。
这期间,究竟是哪个环节出了错误?
刘局长越想越觉得有什么细节是自己忽略掉的,可就是抓不住那个关键的地方。
S市的中心商务区顶楼上。
一个面容清隽,带着金边眼镜的男人正坐在露天的吧台边,听着听筒里传来的声音。
“任务失败了。”
“谁导致的?”男人低声问出,声音里带着令人不寒而栗的危险感,“算了,无论是谁,都已经没用了。”
“没用的棋子,不用我多说。”
说罢,男人就挂断了电话。
眸光扫向手边放着的限量版白兰地,在顶楼稀疏的灯光照耀下,从菱形玻璃块面上,反射出刺目的绚丽光芒。
有一抹映入男人的眸中,却被一道更强的冷光截断,败下阵来。
“失败了?”男人轻言,像是诉说,又像是自言自语,“没关系。只要你活在世上一天,我就不会放过你。做错的事,必须付出代价。”
想到因为柳家而死去的两个人,尤其是自己在这个世上最后的一抹学院牵绊,郝淳风修长的手指攥紧,力度大的可怕。
而这种仇恨,对于夏禾来说,并不是不存在的。
只是看着眼前陷入昏睡,嘴中还不停喊着“对不起”的柳沁,夏禾实在恨不起来。
“走吧,禾儿。我们也该休息了。”
傅思哲揽着夏禾的肩膀,离开了柳沁睡着的房间,走向两人专属的卧室。
洗过澡后,夏禾先去看了一眼星星。
确认自己的小宝贝已经进入了甜蜜的梦乡之后,夏禾才折返回来,钻进已经被傅思哲的体温包裹的被窝。
“思哲,这些事,是他一手策划的吧?”
夏禾想着,还是问出了口。虽然心里早就有了确定的答案,但夏禾还是希望,郝淳风不要成为仇恨的傀儡。
那种滋味,足足折磨了夏禾五六年,她真的不希望身边的人再次重蹈覆辙。
“嗯。”
一个简单的单音,让夏禾心中最后的一丝希望破灭。
“别担心,有我在。”傅思哲又将夏禾搂紧了几分,“淳风那边我会时刻留意,照顾好柳沁和儿子,才是你的任务。不要过多的担心,知道么?”
傅思哲没说一句话,他的胸膛便会轻微震动,从夏禾的耳膜一直传输到心底,驱散她所有的不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