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哲,你怎么这样!”夏禾气急了,转身就跑出房门。
“禾儿……”
傅思哲赶紧追出去。
夏禾跑了不久,在街角处遇到了一个得了瘟疫的小男孩,他没发作,但是从脸上的表情可以看出他很痛苦。
“小朋友,你的家人在哪?”夏禾询问道,想要送男孩回家。如果这个时候身体的疼痛无法减缓,有家人在身边陪伴,也会好很多。
小男孩没有回答,却慢吞吞从怀里掏出一把匕首给了夏禾。用英语说,希望夏禾杀了他,他实在太痛苦了。
夏禾知道小男孩很煎熬,很痛苦,但是要让她做出这种平白无故杀人的事情,那是无论如何也做不到的。
“小朋友,阿姨知道你很难受,这样吧,我送你去医院好不好?”夏禾试图从小男孩手里接过匕首,以免他误伤了自己。
小男孩见夏禾伸出手,就顺从地把匕首放进了夏禾的掌心。
可谁知道,夏禾刚一握住匕首,小男孩猛地一个前冲,就撞了上来!
“噗嗤——”
匕首没入小男孩的心脏,鲜血肆意,溅了夏禾一身。
“小朋友,你醒醒!”夏禾随手丢了匕首,抱住小男孩差点倒地的身子,一只手捂住还在小男孩还在流血的伤口。
可是无论夏禾怎么捂,还是有大量的血液,从她的指缝间往外冒。
眼泪吧嗒吧嗒往下坠落,夏禾哑着嗓子喊道:“救命啊,有没有人,快来救救这个孩子……”
“阿姨……不痛了……别哭……”
小男孩最后睁着着张开眼睛,想要抬手帮夏禾抹掉眼泪。
可惜他的胳膊刚刚举到半空就没了力气,在空中留下一道透明的划痕,摔落回地面上,成为了他生命最后的定格。
“小朋友,你别吓唬阿姨,快点醒醒!”
夏禾拼命地想要唤醒已经永久沉睡的小男孩,可是又害怕晃动他的身体会加速血液流失,只能无措地抱着小男孩已经渐渐冰冷的身体,任由双臂不停发抖。
傅思哲远远走来,就看见失魂落魄,面色惨白的夏禾跌坐在地上,怀中抱着的是一个胸口还在潺潺冒着血的小男孩。
傅思哲大跨步走上前去,蹲在夏禾面前急切的问道:“禾儿,发生什么事了?这个小孩,他怎么了?”
“思哲,他死了……是我杀了他!”夏禾忽然大声哭了起来,“都怪我,都是我把匕首接过来,才会让他撞上来的。怎么办,思哲,我杀人了……我杀人了……”
“别慌,禾儿。”
傅思哲沉稳的声音一出口,夏禾的心里仿佛被注入了暖流一般,顿时就没有那么慌乱不堪了。
“你先把孩子给我。”傅思哲说着,从夏禾怀里接过小男孩已经开始凉了的身体,趁势摸了摸他的动脉。
毫无声息,看来,这个小男孩已经去世了。
“思哲,怎么办,我杀……”
夏禾话还没说完全,傅思哲温热的唇就贴住了她的。半晌后,两人才分开。
“禾儿,不要说傻话,他的死跟你没有任何关系。”傅思哲从胸前拿出口袋巾,打开来遮在了男孩的脸上,“与其遭受瘟疫病魔的折磨,不如就这么离开。禾儿,是你救赎了他。”
“我救赎了他?”夏禾抬起一双水眸,不可思议地看向傅思哲。
看见夏禾眸中的迷惘和痛苦,傅思哲感觉自己的心就像被人狠狠地拧了一下,跟着她一起痛了起来,只能朝夏禾挤出一个微笑,点头道:“没错。你没有杀人,是你帮助他,逃出了病魔的魔爪,所以,等到这个小家伙去了天堂,肯定会感谢你的。”
听着傅思哲沉稳有力的话语,温柔的语调,夏禾慢慢的止住了哭泣。
她可怜兮兮望着他的样子,就像是只流浪的小猫。
“走吧,跟我回去。”傅思哲朝夏禾伸出手,“这里既然能有携带者闯入,已经不安全了,必须尽快离开。”
夏禾有些犹豫,偏头看向地上躺着的小男孩,目光中满是怜悯悲切。
“放心,我会安排人来处理好他的后事,也会试着找到瘟疫的源头。但是禾儿,我不想看见你受伤,同我回去吧,好么?”
见夏禾颔首,堵在傅思哲嗓子眼儿的那口气,终于松了开来。
傅思哲弯腰抱起夏禾,大步流星地朝刚才夏禾跑出来的地方走回去。
这群人胆子也太大了点,居然敢把主意打到他傅思哲妻儿的身上来,还用的是这么下三滥的手段!
利用一条无辜的生命,就想让禾儿从此背上良心债,永远睡不安稳吗?
痴心妄想。
既然,对方已经做到了这种份上,那他也一定不会再心慈手软了。不是瘟疫么,那就看看,到底谁才会是最后的赢家吧。
傅思哲抱着夏禾刚刚踏入别墅花园里,就看见郝淳风一脸焦急的站在门口。
“傅总,你们可算回来了!王……”郝淳风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傅思哲一记眼刀警告的急忙转了话峰,“夏禾这是,怎么了?”
“发生点意外,有惊无险。你先让开,我送禾儿上去休息。”傅思哲说着,越过郝淳风就要上楼,似是又想到了什么,皱眉道,“帮我请个医生过来,要底子干净,嘴巴严的。”
“好,我这就去。”
郝淳风见傅思哲神色严肃,也不疑有他,立刻转身去联系医生。
夏禾再次醒来的时候,外边已经是漆黑一片了。
她不知道自己怎么会听着傅思哲与郝淳风说话,居然就睡着了,而且一睡就是好几个小时,中途一点感觉都没有,也不清楚这期间发生了什么。
房间内没有开灯,似乎是怕打扰夏禾睡觉。
借着月光,夏禾看见了站在窗边的那个熟悉的身影。
窗外清冷的月光洒进来,光与影交织的界限,将傅思哲侧着的身子自然地分割成两个明与暗的区域,月光女神灵巧的双手,为傅思哲雕刻勾勒出更加立体完美的侧影与五官。
隔着几米的距离望过去,夏禾觉得心口像是被什么填满了,充盈着暖意。
真好,这样骄矜清隽的男人,是自己的丈夫。
“醒了?”
沉稳温柔的声音传来,傅思哲收起了手机,朝夏禾走过来,坐在她面前:“医生说你受了刺激,所以才会昏迷。不过还好,你和孩子没事,只要别再受到刺激,就没问题。”
夏禾点了点头,问道:“王淼……怎么样了?郝淳风呢,我记得他好像有事要跟你说,是出了什么事么?”
“王淼没有大碍,肋骨断了一根,好好休息,总会康复的。”傅思哲伸手绕过夏禾的脖子,拿起靠垫垫在她背后,说道,“你现在最重要的是管好自己的身体,不要再出任何差错,其他的事情都交给我。”
“可是……”
夏禾还想说什么,被傅思哲吻住了唇。
半晌,分开。
“没有可是。”傅思哲微微蹙起眉峰,看着夏禾的神色带了些严肃,“禾儿,我们是夫妻,我是你的丈夫,为你和孩子遮风挡雨,保护你们的安全,本来就是我的责任。答应我,等你身体稍微好一点,就回国去,好么?”
“不好。”
夏禾想也没想就拒绝了,也同时证明,这是她最真实的想法。
“为什么,之前你不是答应我了么?”傅思哲目光死死锁着夏禾,试图从她的一双水眸中找到答案。
夏禾从傅思哲黝黑深邃的眸中,看见了两个小小的自己。
她有些犹豫了,如果现在告诉傅思哲,她不想回国去,他一定会生气。但要是不说,夏禾心里又有很多事情放不下。
纠结、烦闷、无奈,交织杂乱的情绪占据了夏禾的大脑,让她透不过气来。
见夏禾这副表情,傅思哲哪里不明白她在想些什么。
长叹了一口气,傅思哲伸出手来,握住了夏禾洁白瘦弱的柔荑,温声问道:“禾儿,现在卡塔尔已经被傅氏和那个神秘人的力量所控制了,只要我小心些,绝对不会出现什么不安全的事情,你还有什么放心不下的?”
“既然如此,为什么不让我陪你留在这里?你一定会保护我和孩子安全的,不是吗?”夏禾找准了傅思哲话里的漏洞,逼问道,“思哲,不要瞒着我好吗?别告诉我你这么着急让我回去,不是因为在卡塔尔还有很重要的事情去处理,我不会相信的。”
两个人在一起的时间太长,经历得越多,就越容易了解对方,清楚地知道对方的性格,责任和为人处世的方法。
往往这个时候,容不得半句谎言。
有时候,傅思哲真恨不得夏禾变得笨一些,不要这儿容易看透他的心思。不过,若是那样的夏禾,也就不是傅思哲所深爱的人了。
无奈的伸出手,揉了揉夏禾的发顶,傅思哲说道:“如果我说,是因为教父又重新出现的事情呢,相信我么,禾儿?”
“教父!”
夏禾有些不敢相信,在美国那些煎熬痛苦的日子,仿佛一瞬间又将她扯了回去,搓扁揉圆,可她却毫无招架之力。
那是夏禾这辈子除了经历“死而复生”之外,最黑暗的记忆,最不想碰触的经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