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总眼睛瞪得和铜铃一样大,不可思议的看着傅思哲手中的手机,几乎是一把抢过,拼命的滑动着手机,点开“录音”文件夹,又关上,再点开。
然而无论他打开多少次,那里面都是空白的,哪儿还有他录下来的音频?
“如果李总找不到,我们就先走了。”傅思哲拉过夏禾的胳膊转身就走,李总急红了眼,竟然直接伸手抓住夏禾的另一个胳膊,硬生生的将她扯到自己身边!
“不许走!”
夏禾轻呼了一声“痛”,傅思哲眼神微动,松开了手。
他这么一松手,就被李总拽到了他身边。李总眼睛像是在喷火般,恶狠狠的盯着夏禾,双手按住她的肩膀死命的摇晃:“你说,你到底是在我的手机上动了什么手脚?”
合同没了,威胁的证据也没了,他是狗急跳墙了,那眼神恨不得要把夏禾生吞活剥了,连形象都不顾及了。
夏禾本来就胃痛的厉害,被他晃得脑袋都晕乎了,被口水呛到“咳咳咳”的咳嗽了一阵,整个腹部被牵得抽搐起来,不得不捂住上腹,佝偻着腰,企图减缓一些痛楚。
傅思哲看着她慢慢弯下腰,整个人被晃得东倒西歪,太阳穴一跳一跳,胸口堵得死紧,上前一个大步,抓住了李总的领口!
李总顶多一米七的个头,人又瘦弱的很,被他这么一提几乎脚尖都离了地,一脸恐慌的看着他。
虽然一直是商场上的对头,但是傅思哲这个人即便是满心不悦,也甚少在脸上表露出来,可李总却清晰的看见了他脸上的怒意,一下子就慌了!
“你,你做什么?”
“她是我的人,无论做了什么,都轮不到你来教训!”傅思哲冷冷的看着他,那个微表情的瞬沉,让李总感觉背后飕飕的刮着凉风,像是有一条冰冷的蛇,顺着背部往上爬,汗毛直立。
他下意识的抬起双手:“傅总,您别激动,别激动……”
傅思哲松开手,看着夏禾整个人几乎蹲在了地上,头发被冷汗浸湿,黏在了血色黯淡的脸庞上。
幽深无底的眼眸又沉了几分,傅思哲低头看着她,忽然间打横将她抱了起来!
“你……”
夏禾全身无力,推搡的力气颇有些欲拒还迎的意思,最后整个人实在没了气力,索性放弃了挣扎,把头埋进他怀里装乌龟。
她不用看都知道咖啡厅里的那些人用怎样暧昧的目光看着他们,忽然有一种老天要玩死她的感觉。
傅思哲抱着她走到门口,忽而又想起了什么般脚步一顿:“李总,这样的事情,我不希望在发生第二次,否则,我会让蓝雨集团在S市彻底消失!”
抱着夏禾的手骤然缩紧,夏禾微微抬眸,只能看见他的侧脸紧绷,薄唇紧紧的抿着。他没有回头,大跨步的抱着她离开了咖啡厅。
李总身子微晃,定定的看着一片空白的手机屏幕,骤然摔坐在椅子上。
傅思哲一路将她抱回酒店,前台的姑娘看见了急忙走上前来:“这位小姐没事吧?要不要叫医生来?”
“她胃痛,叫医生过来。”
丢下一句话,傅思哲就抱着她径直进了总统套房。
半靠在床上,夏禾的身体像麻虾一样蜷缩着,她不能躺下,一躺下胃里就撕心裂肺的疼,像是有一把刀在里面搅着。
她微仰着头看着他:“傅总,你相信李总说的话吗?”
夏禾很佩服自己现在竟然还有力气和他讨论这件事,但是她必须要得到一个肯定的答复才能安心。
本来按着胃的双手此刻垂在了两侧,这分明是个放弃抵抗的姿态,但在这个时候做出这样的动作,落在傅思哲眼里满含委屈。
他眼神晃了晃,难得的温柔闪过:“不信。”简单的两个字,却是肯定的语气。
“为什么?”夏禾以为他总是会怀疑一二的,虽然她自认为做的天衣无缝。
为了这个天衣无缝,她把自己都搭了进去。
傅思哲嚅动了几下嘴唇,但什么声音都没发出来,半响才沉声开口:“酒店的前台说,她看见你胃痛的厉害,是她告诉你药店的方向。”他顿了顿,“只是你为什么在咖啡厅?”
“显而易见,我是被李总硬拉进去的。”
夏禾苦笑了一声,大概是扯动了痛处,脸色又白了几分:“李总大概是不甘心被傅氏拿下了大单,他不敢对你怎么样,只能从我这里下手。”
傅思哲没有问她为什么不离开,她这个样子估计轻轻一推就倒了,更不要提能摆脱李总一个大男人。
“所以你是听见了前台这么说,才相信我的?”夏禾垂下眼眸,像是在等待他的回答,又像是在强忍着痛楚,眼睛微微合上。
一瞬间的温柔过后恢复了冷静凌厉,傅思哲淡淡的“嗯”了一声,没有再过多言语。
夏禾心底忽然涌出恼怒的感觉,虽然她本身的计划就是这样,可当他真的承认的时候,就觉得好像之前自己所做的一切努力还不如一句冰冷冷的话。
就像是在承认她的无能,五年前抓不住他的心,五年后又会重蹈覆辙。
贝齿咬了咬嘴唇,夏禾推开他的手想要下床,然而突如其来的剧痛让她眼冒金星,差点扑倒在他身上,幸亏及时撑住了床:“我想去卫生间一下。”
傅思哲扶住她,面色不怎么好:“我扶你去。”
夏禾轻轻的点了点头,嘴唇张了张好像是发出了单音节的“嗯”声,但是傅思哲没有听清楚,满心满眼的都落在了她那张没有血色的脸上,心里的唯一念头就是“该死的医生怎么还不来”!
扶着她走进卫生间,傅思哲不好再跟进去,看着她走进卫生间里。
他靠在外面的墙壁上,目光落及门缝里的亮光,不知道在想些什么,面上露出复杂的神色。
夏禾尽量步履自然的走进卫生间,扭开水龙头,任凭水流“哗”的开着,用冷水拍了拍脸。
胃疼的更加厉害,好像有个疯狂的自己在胃袋里挣扎嚎叫痛苦不安。她一只手抚着胃,抬头勉强看了看镜子,镜子里脸色惨白的形象实在不怎么美观。
这样的自己,估计傅思哲更难看得上。
夏禾靠在墙壁上,有一种不想出去的冲动。她很少有这样任性的举动,尤其是这几年,渐渐被打磨掉了原来的性子,那些骨子里躁动不安的因素已经被压制了下去,然而在这样剧烈的疼痛面前,却隐隐有冒尖的趋势。
她缓缓的顺着墙壁滑坐在地上,在昏过去的那一刻,她似乎看见了傅思哲撞开了门,脸上浮现出焦急的神色……
——
烟头几乎快要烧到手指,疼痛感将傅思哲盯着她脸出神的情绪收了回来。他看了一眼几乎要熄灭的烟头,抬手扔进了垃圾桶。
他抬头看了看吊瓶,里面的药水已经快到头了,医生走的时候说,等这瓶水吊完,胃部的疼痛应该就可以减轻。
如医生所说的,夏禾的眉头确实渐渐松了开来。
只是傅思哲心底里的烦躁却没有抹去。心脏仍在“砰砰”直跳,像是有一根神经一直在扯动着不安的情绪。
这种感觉他曾经有过,只是久到已经快忘记了。
他低头看着夏禾恬静的睡颜。
她其实一直很安静,只是没有像现在这样,能让他有一瞬间觉得自己看透了她。从第一次见面,她就威胁他要成为他的助理,那时候他只觉得,这是个想攀高枝的女人。包括她有意无意的勾引,他都能感觉的到。
令他自己都意外的是,他一次又一次的选择了近乎于妥协般的放任自流。
夏禾的手指晃动了一下,缓缓睁开了眼睛。
墨色的瞳孔印照出傅思哲英俊的侧脸,眉宇冷冽,如石雕般五官镌刻的分明。这人好看的要命,光彩夺目的快要灼伤夏禾的眼球,她下意识避开了视线。
傅思哲对她的感染力太强,无论是刻骨铭心的爱还是恨,都让她难以招架。
掩去眸中异样的神色,夏禾轻轻咳嗽了一声,看见他迅速的转过头来:“你醒了?”
尾调有轻微的上扬,两人同时怔了怔。
傅思哲的面色有些尴尬,但很快就恢复了平静:“医生说你是急性胃炎。”
“嗯。”夏禾轻轻应了一声,“我已经没事了。”
胃其实还有隐隐的疼痛,但是在夏禾看来已经完全可以忽略不计。
她撑着身子坐起来,这样的姿势会让她舒服一些:“合同谈好了吗?”
“谈好了。”
“那我们什么时候回去?”
夏禾看见傅思哲的面部表情有一瞬的僵硬,但快的让她以为自己是眼花了。
“你想回去?”傅思哲淡淡道。
“也不是想回去,就是怕耽误了工作。”夏禾本能的感觉到他似乎有些不悦,添了一句,“其实我都还没好好在法国玩过,就这么走了有点可惜。”
傅思哲的眉头在一瞬间舒展开来。
夏禾很擅长在细微的表情里看人的心情,知道这句话没有说错,就放心大胆的继续道:“等好了之后,我们可以留几天在这里吗?”
他的视线有点像刀子,他用冰凉的刀刃在夏禾脸上刮过,似乎是在探究,最终化为一句话:“等你好些了吧。”
这算是答应了。
他看向手机里刚才Abner发来的短信,热情洋溢的邀请他和夏禾一起去逛遍巴黎夜景,原本打出的“不”字被删去,他手指顿了顿,才按了一个字点了发送。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