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爷到警察局的时候,傅思哲已经保释了自己的人,签好字正要离开。与其说是签字,不如说傅思哲是来走个过场。满警察局的人,有哪个敢抬起头来看看这边发生什么事的?
五爷见这状况,几乎是在一瞬间就明白了,他这是被傅思哲摆了一道。
这小子,居然敢在太岁头上动土。五爷心里憋了一把火,却又不能立即发作,手上的青筋暴起。他瞪了傅思哲许久,终于还是没有动手。
若果他想要动手,就凭他带来的这些人后,就足够傅思哲喝一壶的。可是五爷早已不再是当年初入社会的毛头小伙子,自然不会如此经不起事。
再加上夏禾的原因,警察局这么多人在,五爷也不能轻易出手。
而且五年前之事,五爷对傅思哲多多少少也有一些愧疚在,思来想去,还是按捺住了心中的火气。
傅思哲走时,五爷微眯起瞳孔,递给他一个眼神。
他瞥了一眼五爷蠕动的嘴唇,傅思哲便明白了,五爷一定有话跟他说。
果不其然,当天晚上傅思哲就接到了五爷的电话:“傅总,不知道你有没有时间出来跟我这个老家伙,喝上几杯,聊聊天。”
傅思哲设下这个局,等的便是这一通电话,又怎么会不去赴约:“既然五爷亲自打电话来,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
两个人约在了五爷的台球厅。
五爷看似热情地迎接了傅思哲,语气不温不火:“傅总,明人不说暗话。我们做个交易,你放了阿三,我答应你一个条件。”
傅思哲双腿交叠着,慵懒的靠在沙发上:“原来五爷您找我来,是为了这事。早就听说五爷义薄云天,对待手下亲如兄弟,果然如此。不过,我既不是警察,也没什么局子里的人脉,又怎么帮得了这个忙。”
五爷愤怒的一拍桌子:“傅总,我年纪大了,不喜欢说话拐弯抹角。你既然来赴我这个约,手里绝对有筹码在。还是别说废话的好,免得浪费你我的时间。”
傅思哲唇角浮现的笑意,讳莫如深:“交易可以做,不过要先提一个问题。”
五爷面上的表情没有变化,拿着毛巾一边擦汗一边问:“你有什么问题,可以问了。”
傅思哲敛了笑,目光直直投向五爷双眼,语气颇让人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我想知道五爷和夏禾是怎么认识的,她的真实身份到底是谁?”
饶是如今名利双收,威震四方的五爷,目光里也开始有了躲闪。
五爷细微的表情变动,被傅思哲尽收眼底。可惜就在傅思哲要追问的时候,五爷已经起身离开。
“五爷,这交易不做了么?”傅思哲没想到五爷居然对夏禾的身份这么忌讳,连阿三的命都不顾及了。
已经走上楼梯的五爷听闻,默叹一声,扶着栏杆道:“有些事你还是等夏禾亲自跟你说的好。”
随后就进了一个包间,只留下傅思哲一个人孤孤单单站了许久。
傅思哲回到家后,就给警察局打了电话。局长听说是傅思哲的电话,急忙从一旁的凳子上扯过自己的衣服三两下套在身上,爬起来恭敬的接过电话:“傅总,您有什么吩咐?”
傅思哲盯着阿三的资料看了一会:“你把抓紧去的人都放了吧,货和钱都归你。”
局长笑的合不拢嘴,他要发财了:“那总裁现在就当他们走么?”
傅思哲考虑了一会:“明天早上再放,让他们一面。”
“好的,我现在就去安排。”
第二天。
傅思哲悄悄地溜进监狱,在那个阴暗潮湿的牢房里,他看到了阿三跟他的兄弟。鹰隼般的眸子瞥了一个眼神,识相的警察就钻进去把阿三带了出来,找了一个僻静的地方讲话。
傅思哲开门见山:“你想不想离开这个地方?”
阿三白了他一眼,并不理会。
傅思哲还不至于被这么一个小瘪三激起怒火,脚下不知什么时候钻了一只蚂蚁,顺势碾了几下,他吐出一口浊气:“阿三,现在摆在你面前有两条路。要么做我的卧底,不仅放你出监狱,日后名利双收都不是问题。要么……恐怕你就要跟这个可怜虫做伴了。”
所谓的可怜虫,正是丧生于傅思哲脚底的那只蚂蚁。
阿三目睹了傅思哲碾死蚂蚁的过程。
那般不费吹灰之力,如同他现在的境况,若草芥蜉蝣。
沉默了半天,阿三想明白五爷是不可能救他了。如果五爷有办法,或者换句话说,要是五爷想救他,也不会等到傅思哲把握十足的来找自己。
傅思哲见阿三面色有变,知道他已经被说动了,趁热打铁:“你要知道,这到贩卖毒品这可是大醉啊。”
阿三笑了笑,道:“我好像别无选择。”
傅思哲点了下头,只留下几个办事的警察和自己的人,就一人先行离开了。
回到牢房后,阿三嘱咐了兄弟们几句,随便将刚才被带出去的事情搪塞了过去。要是旁人是被带出去做了这么大一个交易,回到监狱多少都会露出点马脚来。可阿三面上是胡诌,那么多兄弟里,却没有一个人怀疑他的话。
要说傅思哲会选中阿三,也就是看中了他这一点机灵劲儿。
夏禾因为陈肖出差回来了,所以也不敢轻举妄动,她既不想陈肖知道她复仇的事,更不想陈肖担心。
所以她继续装“失忆”,每天吃饭,打针,晚上还能和陈肖一起下楼散散步。
她这么乖顺的原因并不全是是因为她怕自己暴露,她也怕被抛弃。夏禾现在就像一个被抛弃了的猫咪,特别害怕被人再次丢弃。
陈肖因为夏禾的态度转变也高兴的很,可每次他要摸夏禾头时,她总会反应很大的躲开。
陈肖只有苦笑,果然朋友和爱人的地位不同怎么都无法逾越。夏禾对他虽然没有对外人的防备,但是却还是不愿意他摸她头发。
傅思哲背叛过夏禾,也伤害过夏禾,但是他摸夏禾头时,夏禾脸上是幸福甜蜜的微笑。那般明媚的笑意,该是令人舒心的。可惜不是为了陈肖而绽放,就算亲眼目睹过多次,也不过是刺玫花开在心头,芬芳中夹杂酸痛罢了。
晚上,陈肖出去给夏禾买晚餐。夏禾偷偷打开手机,就看到了程荃来的短信:
‘事情暴露,小心行事。五爷的手下阿三已经被设计抓走了。’
夏禾捏着手机,思考着是哪个环节败露。以她对傅思哲的了解,如果没有十足的把握,傅思哲绝对不会贸然出手。
既然这样那么她一定是留下了什么蛛丝马迹。夏禾不知道的是,傅思哲也是因为对她的熟悉,才找到了突破口。
如果没有那天两个人的对视,傅思哲根本不可能怀疑到她身上。
而傅思哲一直也想不明白,陈肖和夏禾到底是怎样的关系,为什么陈肖为了夏禾可以连自己设计夺来的公司都可以放弃。
但是夏禾病康复了却瞒着陈肖,而且夏禾对自己下死手的目的是什么?
这一系列解释不通的事情,恐怕只有郝淳风从国外查到详细原因才能真相大白。
一夜,两张不同的床上。两个人同样翻来覆去,辗转反侧。夏禾在纠结到底是哪里出错,傅思哲在考虑为什么夏禾突然想要置于他死地。
天空上渐渐漏出了鱼肚白,两个失眠的人才进去梦乡。
中午十分,五爷的台球厅一片混乱。阿三竟然带着人回来了,众人惊讶之余也心怀鬼胎。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打算,有些人早就对阿三的位置垂涎已久。费尽心机想要爬上去,可阿三这一回来好像就没希望了。
有的人从心底佩服阿三,人赃并获居然还能死里逃生。
也有的人抱着看热闹的心态,他们好奇五爷对阿三的态度。
有人上楼传信,说是阿三带着人回来了。五爷披着衣服下了楼,盯着阿三看了很久,眼神复杂。
阿三只漏出了激动的情绪,其他的心虚,内疚,忐忑一律隐藏起来。
五爷见自己看不出个什么来就拍了拍阿三的肩膀:“好样的,我没看错你。”
阿三有些激动,他没想到五爷竟然会如此看中自己。但是自己已经投靠了傅思哲,罢了……只能对不住五爷的器重了。
见五爷竟然不怀疑阿三,底下的人做不住了。一个人大着胆子起身道:“在警察局待了一天突然被放了回来,三哥还真是好本事?”
阿三看了一眼说话人。记住了他的样子:“如果你们有什么疑问,可以观察我们一段时间。我阿三行的正走的端,从来就不怕什么。”
地下有人起哄,
“五爷搜他身,”
“五爷你要公平啊!”
“五爷,他回来的蹊跷。”
“五爷,他难保不变成警察的走狗了。”
五爷被这一群人吵的头都炸了,但是阿三却不以为然。他伸开双臂,从容的说:“五爷,您查吧,给大家一个明白。”
五爷为难了几下,叹了一口气:“也罢,你们谁不信就过来搜。”
一群人在阿三身上翻翻找找,甚至连鞋底都不放过。最后却都无功而返,五爷冷哼一声:“既然证明了,大家都散了吧。”
他顿了顿似乎又响起了什么:“阿三,你跟我来。”
傅思哲坐在书房,利用阿三身上的窃听器将一切都听得清清楚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