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禾一看时间也不早了,怕被陈肖发现自己和程荃碰面,也顾不上问他方笙媚的近况,还是先让程荃离开医院来得要紧。
程荃当然也知道她的心思,所以也只不过是嘱咐了她几句,便离开了。关心则乱这句话不是没有道理,这个节骨眼儿上,程荃知道自己该收起那些多余的担心,留给夏禾足够的空间和行动自由。
“好了,傅总。时间到了,我该下班了。”陈肖看了一眼腕表,抬脚就要大步迈出总裁办公室。
傅思哲倒也没怎么生气,至少神铸般的面孔依旧没有什么表情:“明天A市的项目很重要,为了表达公司对这个项目的重视,你负责去A市跟进。”
陈肖冷哼一声算是回应,可还是没回头,大步流星地离开了办公室。
傅思哲派他出差,意思再明白不过,为了支开他罢了。
可惜傅思哲绝对料不到,夏禾现在已经恢复了神智。陈肖只需要请几个护工好好照顾夏禾,封锁一切消息便可。傅思哲想要这样拿捏他,没那么容易。
回医院的路上,陈肖打电话安排心腹找了几个顶级的护工,细细问了家庭背景和身份,还有护工的工作经历,最终确定了三个护工,轮班制照顾夏禾。
除此之外,必须按时按次跟陈肖汇报夏禾的踪迹和身体状况。一旦傅思哲有所行动,他留在夏禾身边的可靠人手就会立即带着夏禾转移,绝不会给傅思哲留下任何机会。
安排完这些事情,陈肖去了一家夏禾平时喜欢的风味餐馆,打包了几样适合夏禾现在吃的精致菜肴,还顺带点了一瓶热牛奶,用专门的保温瓶装好放进打包袋里。
夏禾现在虽然已经恢复了神智,可陈肖每天晚上都能听见她翻来覆去的动静。带瓶热牛奶回去,好歹对她的睡眠质量能有些许的帮助吧。
他现在能做的,也就只有这么多了。至于一直长在夏禾心里,却被她掩藏的很好的那些倒刺,饶是陈肖,也只能交给时间来渐渐抹平了。
回到医院,陈肖怕夏禾饿,没多说什么便摆好了饭菜。
吃过饭后才跟夏禾说:“傅思哲明天让我去A市出差,我给你请了三个护工,轮班照顾你。我不在,你一定要照顾好自己。”
夏禾乖乖的点点头,拿着苹果吃着,嘴角留了渣,极像一只贪吃的小刺猬。
见夏禾这般模样,陈肖下意识地宠溺伸手要摸她的头,却被夏禾不自然的躲开,陈肖的手顿在半空中,气氛一时间很尴尬。
咽下最后一颗苹果,夏禾假装什么事都没发生,慢慢站起身:“哎,吃的好饱啊,我得去活动活动。不然还没出院,我就被你喂胖了。”
陈肖冲她笑了笑,也收回了扑空的手:“走吧,下楼散步。”
两个人在医院楼下走了许久,夜风吹来到底是有些凉。还不等下夏禾摩挲双臂,陈肖的衣服已经被他拖了下来,轻柔地披在她身上。
“谢谢。”夏禾拢了拢对自己来说可以当风衣的外套,只报以感激的一笑。
两人谁都没有说话,这一刻的沉默,被夜风吹起,直到溶溶月色洒下,才渐渐隐在其中。
傅家大宅。
冷寂的月色拼了命想要找到一丝缝隙,挤进去这座空寂却精致高档的别墅。只是很可惜,这家的主人并没有给它留下这个机会。
厚重的窗帘,三层都被紧紧合了起来,遮掩住倾城的月色,也阻挡了主人难言莫测的心事。
他找了那么久的夏禾,原来一直被陈肖藏在S市,可他竟然派人在国外找。浪费了那么多的时间,居然全都是做了无用功。
看来,傅思哲还真是小瞧了陈肖。
不知道是哪里的光钻进了客厅,傅思哲竟看见夏禾的影子在他眼前飘来飘去,嘴角是他为之沉迷的熟悉笑靥。
窝在沙发里的身影动了动,傅思哲伸手去抓,只得一手空:“夏禾,掘地三尺,你也别想逃。”
翌日清晨,秦丽婷下楼时看见了沙发里睡着的傅思哲。
“思哲,你怎么在这?”傅思哲平时都是住在郊区那个别墅,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回大宅了。
秦丽婷刚要走过去,傅思哲就迷迷糊糊坐了起来。他揉揉发涨的太阳穴,然后盯着地上的秦丽婷:“你怎么会在这?”
秦丽婷在大宅憋了许久,想出去透透气,于是趁机哀求道:“思哲,我在大宅闷死了。我今天想出去,行不行嘛?”说着就要靠过来。
傅思哲看到她的瞬间,心里就只剩下烦躁,于是敷衍的应道:“嗯。别给我惹事就行。”
说着就上了楼,秦丽婷刚要跟着,傅思哲冷冷的丢下一句话:“别跟着我。否则的话,你还是进房别出来最好。”
秦丽婷咬着嘴唇,不甘心的跺跺脚,终究没跟上去。
但无论怎么说,她总算可以出去了。最近一直被傅思哲和他安排的人严密把控着,她根本就没法得到消息。
虽然说傅思哲答应她出门,也肯定是找了人跟着,但好歹能出去。再被困着,那伙人怕是要等不及,暴露她这个线人的身份了。
那样的后果,哪怕是秦丽婷在梦中遇见,也会被吓出一身冷汗的。
秦丽婷找到自己的化妆包,化了一个精致的妆容,又不知道从哪儿找到了一条完美贴合自己身形的裙子换上,这才走出就傅家大宅。
夏禾在陈肖走后就开始忙碌,而程荃也按照约定的时间来到了医院。
晨检时,所有负责夏禾病情的医生和护士都聚集在夏禾的病房内。
夏禾示意程荃关好门,然后坐直了身子:“各位,今天把大家聚集在一起,是希望你们能帮我一个忙。我的病其实已经好的差不多了,虽然不到出院的程度,但我有些事必须亲自去办,所以不能全天待在医院里面。希望你们帮我瞒着陈肖陈先生,不要让他知道我的行踪。”
众人面面相觑,他们谁也不敢得罪陈肖。可夏禾脸上的表情却又是那般严肃,一双水眸里清澈无比,任谁看知道她并非开玩笑。
夏禾指了指床边的柜子,严肃的说:“这里是我的一点心意,如果你们愿意帮忙就一个拿一个。如果不愿意,就当我没说。”
众人这么一听,刚松了一口气,心还没落地就又听见夏禾说:“不过,陈肖如果得知了任何关于我独自出院的消息——他什么时候知道,第二天你就准备好找下一份工作吧。”
程荃打开柜子门,柜子内罗列着一排排用牛皮纸袋捆绑好包起来的东西。
不用谁说,单凭夏禾刚才的话,加上这些牛皮纸包扎的形状和厚度,在场的每个人几乎都直了眼睛。
除了大额的钱,大概再也没有别的可能。
“想必大家都清楚,夏小姐是什么意思。”程荃露出一个会意的笑来,随便从其中拿出来一小垛,抽开包扎绳。
只听屋内的众人齐齐倒抽了一口凉气。
他们原本以为陈肖已经够有钱了,没想到这位之前瘦弱不堪,连精神都失常的夏小姐,居然一出手,就阔绰地让人不敢置信。
主治医师接过程荃递来的红包塞进袖子里,一本正经的说:“夏小姐何必破费,有需要吩咐一声就好。”
其他人见这场面也不好不收,连连随声附和着。
夏禾微微一笑:“一点心意而已,只希望大家配合我。后面等我办完事之后,还会重重酬谢大家。”
“夏小姐说的没错。”程荃发完最后一个红包,站在夏禾身边,脸色忽然变得严肃起来,“不过,若是谁收了好处还四处宣扬,即便不是陈先生得知夏小姐的踪迹,但凡是一点儿风吹草动,我想大家今天的所作所为,很快就会出现在各大新闻媒体的报道之中。”
没有人怀疑程荃这话的真实性。
能短时间内拿得出这么多钱,并且还选择在医院病房内这种较为公众的地方,明目张胆地这么做,那肯定是吃准了他们这群人能有多大的能力。
虽说这家医院来头也不小,但他们这些人说白了不过是给人打工的,照着夏禾跟程荃这种架势,没有人能够跟他们对着干。
各怀心事的医院人员离开夏禾的病房后,程荃递给夏禾一张柔肤巾:“擦擦汗吧。你现在身体还没好全,就这么急着算账吗?别到时候仇没报了,自己先倒下了。”
“没事。”夏禾接过柔肤巾擦了擦脸,缓了口气道,“我是能等,可我不想每晚做梦,都听见宝宝的哭声……”
夏禾说的自然是事实,程荃即便是再担心,此刻也知道,他劝不住她。
和这些人联手之后,夏禾自然轻松瞒住了远在A市的陈肖,也为自己争取了更多的私人空间。
没等多久,几乎是当天下午,夏禾跟程荃乔装打扮了一下就出了医院。
她清醒过来的那天,便和五爷约好,今天见个面。
借助五爷的力量——这是目前最快的复仇出路之一,夏禾不想因为暂时的体力不支而耽误见面。程荃借了一辆比较低调的汽车,两个人偷偷的赶往和五爷约好的台球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