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夹杂着闷热的气息轻轻掠过草地,发出很细微的声响,苍鸩盯着眼前的墓碑良久,深深地磕了三个头。
“爸,妈,儿子来看你们了······”他用指腹触摸着墓碑上面刻的字,那种凹凸不平的触感让他的手逐渐冰凉、颤抖。
他只有在这个地方,不需要刻意掩饰,暴露自己的脆弱。
“你们过得还好吗?爸,妈,你们知不知道,我好想你们,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见到你们。这几十年来,支撑我活下去的唯一动力就是给你们报仇,用仇人的血来祭祀你们,才能让你们安息。我不惜把自己变成一个恶魔,没有人性,残暴多疑,人人憎恨。有时候我觉得自己疯了,精神失常,时不时砸东西发泄,睡觉也总是不踏实,一天过得浑浑噩噩的。”
“后来,我接到任务,与目标人物的女儿结婚,好瓦解他们一整个家庭。那是一个很特别的女孩,可我那时什么都不懂,做了很多伤害她的事情。再后来我们结婚了,我没想到她会爱上我,更没想到我自己也会爱上她······当我直到她的爸爸就是我辛辛苦苦找到的仇人后,我真的很矛盾。”
“现在,仇人死了,我却失去了一个爱人。爸,妈,我是不是做错什么了?到底该怎么办?我们之间的裂痕怕是越来越深,她估计一辈子也不会原谅我了······一切都回不去了。”
苍鸩沉痛地闭上眼睛,双手抓着地上的干草。
他想起来他必须调查清楚御燚昏迷的事情,给诗寞一个交代。
这天晚上,苍鸩再次来到御燚的办公室,他桌面上的物品都放得整整齐齐,像是被人收拾过了。
他四处翻寻,似乎在找什么东西。在经过御燚办公桌前的时候不小心碰了一下电脑鼠标,电脑桌面显示的是御燚和诗寞的合影。那时候他们兄妹还很年轻,诗寞的眉眼还没张开,浑身充满了阳光青春的气息。
苍鸩微微怔了一下,他坐了下来,随手拿起桌面摆放的小石狮子。他看了好一会儿,忽然将它摔在地上。
底座与石狮子完全分离开来,里面的粉末撒了一地。
照理来说,这种石狮子就算摔烂了也不可能有这么多粉末出来的,苍鸩弯下腰用手抓了一把,用鼻子闻了闻,陷入了沉思。
······
玲独自在家阅读有关医学的资料,心里却觉得不安。她无法静下心来读书,好像马上要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了。
她很久没有见到左昱了,而且他也不告诉自己他在哪儿,说是有任务的时候才会找她。
玲听到了外面有人敲门,忙跑去开门,就见到一脸阴沉的苍鸩站在门外。
“苍少?你找我······”
“你自己看看这些是什么。”苍鸩将一个塑料袋包着的白粉末和一张快递单扔给她。
玲打开袋子查看了一下,又看了看手里的快递单,上面寄件人的姓名赫然写着:玲。
“我不知道这里面装的是什么东西,但我猜想这种东西是可以通过呼吸进入人的身体。你说说,你针对南宫御燚做什么?”苍鸩接着道:“是左昱让你这么做的吗?”
玲震惊地望着他,她学医这么多年都未曾见过这种东西,更别提她会送什么快递给南宫御燚了。不过从现在的情况来看南宫御燚应该是发生了什么症状,他才会找她来算账。
当她听到“左昱”这个名字的时候,她知道一切都暴露了,终究,什么都瞒不过他。
“既然你都知道了我和左昱的关系,我也没必要掩饰了。”玲神色很快恢复常态,“但是,你说的这件事情和我并没有关系,对他下手,我得不到什么好处。”
苍鸩犀利的双眸仔细地观察她的表情,可是他没有捕捉到任何的蛛丝马迹,“可是这上面为何会写着你的名字?”
“我不知道。”
苍鸩心里划过一个念头,如果不是玲,莫不是······左昱?
他清楚玲是左昱派来监视自己的,她帮助左昱做了这么多事,放在以前他一定不会轻饶玲。可是,苍鸩看着她和诗寞是这么的像······他向门口走去,“我也不计较你帮他做了这么多事情了,从今往后,你我互不相识。你告诉左昱,他所做的一切,我会一点一点地还回去。”
“苍少,他,现在在哪儿?”
“哼。”苍鸩讥诮地笑了笑,“你不是最熟悉他的吗?怎么连他在哪儿也不知道?”
玲看着他大步离开,皱起眉头。
左昱,我一定要找到你。
“诗寞,你不要勉强自己了,累了就去休息吧,这里有我,你休息去吧。”穆潇潇得知御燚可能永远醒不过来的时候也很悲痛,看到诗寞在医院寸步不离地守着他,几乎做什么事都是在医院,也心疼她。
“嫂嫂,我不累。你还要打理公司的事情,这里就交给我好了。”
她作为盛穹公司的副总裁,御燚躺在医院了,她有义务去替御燚处理各种各样的事情。
穆潇潇叹了口气,她陪着诗寞坐了一会儿,就匆匆赶往公司。
诗寞知道哥哥醒来的几率很小,可她愿意等待。她想好好陪着哥哥,不希望他再出任何的事情。
夜深了,诗寞晕晕乎乎地睡着了。
苍鸩悄悄从门外进来,他瞧着她的睡颜,一张脸显得苍白疲倦,也许是这几日太过辛劳,她有了浅浅的眼袋。她比以前瘦了许多,特别是下巴,变得更尖了,脸部轮廓也更深了。
看到她这幅模样,他心疼极了,默默脱下自己的外套罩在她身上,将她抱起,放到一张床上躺下。
苍鸩想了想,用笔在纸上写了些什么,用花瓶压着。他又瞥了眼床上的人儿,然后熄了灯,再次轻手轻脚地走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