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书胜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喝多了：“好好的，你要江鸥照片干嘛？”
沈和说：“你别管，我有用。”
“好，可是我并没有他的照片。”张书胜拖长了音调说着。
“你怎么会没有？”沈和失望。
“我怎么会有，我和江鸥又不是朋友，也不是同学，更没有交情，我怎么有他的照片。再说，虽然他是李芸熙的男朋友，但是李芸熙这个人很低调的，从来不发照片。你问问潘琳吧，她肯定会有。”
问潘琳，就不能像对张书胜那样不看时间地打过去，而且，沈和非常犹豫，问了潘琳，李芸熙多半就会知道了。他说服自己先睡觉，等天亮以后再做决定。
和艾丽萨吃早饭的时候，沈和不停地看表，惹得艾丽萨对他说：“沈，你看起来有些焦虑。”
“也许吧。”
他没兴趣说话，心不在焉地吃完早饭就跑了，丢下艾丽萨无可奈何地望着他的背影，感慨东方男人真是难懂。
沈和在小河边来回走，等指针指向九点，他做了决定，拿起手机拨了潘琳的电话。
“潘琳，有个事冒昧地要问你，你有江鸥的照片吗？可以发一张给我看一下吗？”
“你还在为那天我说的话烦恼吗？其实我是乱说的，你们长得根本不像，你不必在意这个。”
听她这么说，沈和心中一喜，就顺着她的话，假装烦恼又极力掩饰的样子：“我没有烦恼，也没有心情不好，真的！就是有点好奇，想看看他的照片，看看我们哪里像了。你知道吗，如果知道有人跟你长得像，那是一种很怪异的感觉，就想看看到底像不像。”
潘琳笑道：“是啊，大概就像是女生撞衫的感觉吧，糟透了。好吧，我理解你的感受。其实你不用心情不好，李芸熙对你还是不一样的，她虽然大小姐脾气，但从来不会耍人。我也觉得你这个人不错，是个脚踏实地的人。”
“谢谢你的安慰。”
“不，我可不是安慰你，是真的。我可以把照片给你看，让我找找看。”
“太谢谢了，暂时不要告诉李芸熙。”
“好的，我明白。”
挂了电话，沈和疾步回到自己的房间，关起门来，专心致志地对着手机等消息。
一分钟一分钟，时间走的实在是太慢了。时间就是这么折磨人，有时候过得太快，有时候又过得太慢，总不让你称心。
终于，沈和等到了一声提示音，手机屏幕也亮了。“你收到一条微信”，沈和迫不及待地解锁，点开微信，看到了潘琳发来的照片。
第一张是三人合照，李芸熙和潘琳分站在江鸥的左右两侧，三个人笑得十分灿烂。第二张是李芸熙和江鸥的两人合照，李芸熙站在前面一点，江鸥站在后侧方，露出半个身体，双臂簇拥着她，十分甜蜜。
两张照片，清晰度很高，沈和看得清清楚楚，这个人的长相和菲尔完全不同，他们不是同一个人。江鸥是个地道的中国人的长相，而菲尔的脸比较欧化，泾渭分明，绝对不会让人认错。该庆幸还是该失望，沈和也说不清楚自己此刻的心情。
他只知道照片上的人太刺眼了，笑容刺眼，簇拥着李芸熙的胳膊刺眼，散发的亲昵和甜蜜刺眼，什么都刺眼，他简直是在自己找虐。虽然这是过去的事，虽然照片中的一个人已经彻底从这个世界消失，再也不能来簇拥李芸熙了，他还是感到嫉妒，深深的嫉妒，嫉妒那个拥有李芸熙过去的人。
他把手机扔到床上，双手使劲抓了抓自己的头发，又气冲冲走到窗前，大力推开窗户，几乎要把玻璃震碎。在窗口站了一会儿，胸口的一股气汩汩地向上蒸腾，需要寻找出口，他回身掀翻了桌子和椅子，门口响起敲门声：“先生，发生什么了？先生，先生请开门！”
他双手握成拳状，紧紧握住，心中默数“1、2、3……”数到10后，他高声朝着门说：“没事，打翻了东西。”
门外的人停止了敲门，过了一会儿，有脚步远去的声音。
他来到镜子前，梳理好头发，脸上也恢复了平静。平静的时候，他是这样温顺而人畜无害，跟他发怒时判若两人。
控制自己的情绪，一个人可以没有控制世界的权利，却万万不能失去控制自己身体的权利。当一个人失去对自己肢体和意识控制的能力时，就是死神近了。
他随手打开电视，电视里正在播放一条新闻，是一个当红明星的新闻：
“据证实，正在泰国拍戏的季凡在当地发生严重车祸，腿部被钢钉刺穿，面部亦遭毁容，正在接受治疗。据爆料，季凡面部受伤严重，脸和脖子缝了一百多针，修复手术可能需要数十次之多，是否能恢复原有容貌，不容乐观。希望他的演艺事业不会就此止步……”
一条明星的消息，却启发了沈和。他又打出了一个电话，然后就收拾了随身的用品走出房间。
他退了房，给艾丽萨发了条短信“我有事先走了”，然后就叫了辆出租车回余州城了。
出租车将他直接送到92°C咖啡馆，坐在咖啡馆里，他心急火燎地等着陈世昌的到来。
陈世昌如约而来，穿一件黑色的大衣，一头爱因斯坦式的乱发，鼻梁上一副眼镜。他一坐下就问：“有什么急事？我的推演公式刚算了一半，就被你打断了思路。”
沈和急切地说：“我有很紧急的事。我要问你，一个人整容之后，有什么方法可以辨别出他还是原来的那个人。”
“你把我叫出来就是问这个？你知道我做的工作有多么伟大多么重要吗？我记得我说过，如果不是影响到生命存亡的事，就不要打扰我。”
“这就是关系到我的性命的大事，我是不是你最重要的实验品？如果我报废了，你要重新物色人选，从头开始，既浪费时间，又浪费成本，还不一定能找到合适的替代品，你的伟大研究就要受到阻滞。虽然你是个伟大的科学家，最后会走向成功，但是时间被耽误了，可能会耽误五年、十年，或者更久，这个损失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