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说,莫律师的此番话实在是说的又狠又毒,毫不留情面。周围不时传来窃窃私语与指责声,不绝于耳。夏桐感觉到胸口像是有无数双拉扯的手,纠纠缠缠,一直将她的心瓣抓紧,然后扯到血肉分离。
“我……”她站起身,本能的想要为自己辩驳些什么,只是脑袋一阵眩晕。还没有反应过来,就感觉到自己的身体缓缓呈一个下降的幅度……一直一直,她仿佛置身于一团望不见底的棉花,软绵绵的,让人慢慢地融入……
秦慕抉大步迈进法院大楼,坐电梯朝正在审案的法庭走。正想不管不顾的冲进去时,正好被闻讯赶来的聂胜拦住:“慕少,里面正在审理抚养权的官司,您现在不能进去,否则连你也会被控告藐视法庭的。”
“让开!”秦慕抉冷呵。他不能让官司在进行下去,以昨天莫升掌握的那些不利证据,如果今天真的当庭抖了出来,她一定会承受不了的……
不行,他绝不能让这种事发生!
“慕少……”聂胜毫不退让。
“你!”秦慕抉火大,就在这时,法庭门内忽然传来‘砰’的一声闷响,门外僵持着的两个男人皆是一僵。
不知谁在里面喊了一句:“有人晕倒了,有人晕倒了……!”
秦慕抉冷着脸一把推开他:“这笔账,以后再和你算!”
法庭的门被重重推开,一个身影疾步跨了进来。一向淡定冷静到不露丝毫情绪的秦慕抉忽然露出一种极为害怕的惊恐。他大步上前,用力揽过夏桐的腰,将她打横抱在了怀里,疾步朝外走去。所有人都被这一突发事件弄得有些措手不及……
旁听席上,另一个身影站了起来,跟随而出……
当夏桐再一次睁开眼睛时,只看见头顶上白色的天花板。鼻孔里窜入的,是一股消毒水的味道,刺鼻中带着淡淡腥味,让她直觉上开始颤抖。
这里是——医院?
意识到这一点的她,豁然坐起身,她现在不是应该在法庭上吗?为什么会来到了这里?
手刚一挣扎,手背上便有隐隐的刺痛传来。她怔怔的侧头看,这才发现自己头顶正吊着一瓶点滴。而她刚刚一动,正好将打点滴的针头给挣脱掉了。
就在这时,病房的门被推开,秦慕抉走进来,见到这一幕,不禁微愠。他上前,抓住她的手说:“怎么?又想逃走了吗?”
“哈?”夏桐傻傻的看着他,他在说什么?
“夏桐,这一次我抓也会把你抓回来的!”他的表情很严肃。
终于,夏桐忍不住,‘噗’的一声笑出来。
“喂,秦慕抉你玩什么?你以为我是故意抽掉针头想跑吗?”她有些好笑:“拜托,我很怕疼的好不好?我犯不着为了躲你,这么糟践自己。”
闻言,他脸上紧绷的情绪这才缓了缓。
夏桐哀怨的抱怨:“你抓疼我了……。”
靠之啊,他现在抓着的正是她刚刚打点滴的那只手,本来就在伤痕累累的在流血,现在又被他这么‘蹂躏’,太惨了点吧。
秦慕抉松开掣肘,夏桐这才缩回手。拿过桌边放着的一根棉签,一边压制住不停冒涌出的血滴,一边凉凉的吹气。刺痛感这才稍稍缓和了下来。
安静了几分钟,他忽然开口:“夏桐,我有话和你说。”
夏桐低着头吹伤口,一副有话快说有屁快放的表情。
他坐到她身边,犹豫了一下:“你怀孕了……”不是疑问,也不是反问,而是十分肯定的肯定句,就像是笃定已久。
夏桐呵气的动作一顿,目光依然垂着,脸上的表情瞬间消失了个干净。她忽然就想起了,刚刚法庭上她好像被莫升逼得哑口无言,最后晕了过去,再睁开眼时就来到了这里。
这里是医院,而她怀孕的消息,不可能瞒的下去。眼前男人会知道,也是意料中的意料。
“是。”瞒不下去,夏桐只能说实话。
“为什么要瞒着我?”他问:“就算是到了现在这种地步,你也要和我对簿公堂?夏桐,你难道就没有为你肚子里的孩子想过吗?”他的语气有些沉痛。
“或者——”他想起了那个医生说的话:“你并不想要这个孩子?”
夏桐反驳:“我从来就没有想过不要这个孩子,我只是……。”她的声音低了下来:“我只是有些不知所措而已。”
这样一个小生命,忽然就毫无征兆的出现在了她的生活里。就如同五年前的乖乖一样,意外到让她不知所措。
她承认,她有点害怕有点胆怯也有点不安,但她从来都没有想过要放弃他。她只是想……只是想凭着自己的努力,将她生下来养大,她不想依靠任何人。
“夏桐……”他忽然单膝跪在了她床边,握住她一边的手,目光中没有任何的轻挑,只有全心的认真与专注。
“你相信我一次,好不好?”他说:“给我一年的时间,让我证明自己是一个好丈夫好父亲。如果一年后你还是觉得不行的话,我愿意放你走……”
“……”
“就算你不喜欢我,就当是为你肚子里的孩子想一想?你希望他一生下来就没有父亲,像乖乖一样顶着未婚生子的黑户,一直受嘲笑?
她的指尖被他的大掌握住。他的手掌大大的、厚厚的、布满粗茧,很男人的一双手。但正是这双手,仿佛拥有了很多力量,能帮她和孩子阻挡所有风雨。
一年……夏桐踟蹰,只是一年的时间,她或许可以试一试?
“可以让我考虑一下吗?”夏桐说:“我想问问乖乖的意见。”
顿了顿又补充:“不会很久的,明天一早,我就给你答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