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诗问能够将北唐良骏藏于自家酒窖当中,也是出于对北唐良骏伤情严重却又不便于出去看大夫的考虑。
当日柳诗问带着北唐良骏逃避黑衣人追杀的时候,北唐良骏受了很严重的伤,背上挨了一刀,刀口划得很深,一条腿也被重重地砍了一刀。如若不能尽早医治,必然伤口感染,后果不堪设想。
“公子,等那些黑衣人走远一些,我带公子去看大夫吧。”
“不可!万万不可!”
北唐良骏的额头上早已经疼得渗出豆大的汗珠儿,可见痛苦之至,但他却不同意柳诗问带他去看大夫:
“姑娘,万不可去看大夫,他们既然能一路跟随追杀我至此,必定知我受伤会找大夫,我现在若是去看大夫,必然是送死无疑。”
“那怎么办啊?你的伤很严重啊……”
柳诗问一脸的惊慌担忧,茫然无措。倒是深受重伤的北唐良骏更加地沉着冷静:
“请问姑娘贵姓,这里是姑娘家中吗?”
“我姓柳,名叫诗问。这里是我家中后院的酒窖,平日里很少有人会过来的,你放心吧,不会有事的。”
北唐良骏挣扎着忍受疼痛:
“柳姑娘,我姓……我姓唐,名陵,是个过路商人。多谢姑娘今日相助,但唐某现在不能立刻出去看大夫,还请姑娘能容许唐某在此借宿一晚……”
北唐良骏没有告诉柳诗问他的真实姓名真实身份,谎称自己是个过路商人,一来是为了保护自己,二来也是为了保护柳诗问,毕竟,知道得越少危险就越少。
“这……”
柳诗问犹豫片刻,端量着北唐良骏并非有不良企图之相,便也就痛快答应:
“那唐公子便在此养伤吧,只是……只是不要让家父和母亲知道就好,家父和母亲若是知道了,一定不会容许公子在此养伤的。”
就这样,在柳家后院的酒窖当中,北唐良骏一养便是数日,柳诗问无微不至地照顾北唐良骏,为他偷偷出门抓药,为他去厨房偷吃的,甚至为他偷了父亲的衣服给北唐良骏穿。
通过和柳诗问的一番初见和接下来几天的养伤过程当中的闲暇交谈,北唐良骏这才得知, 柳诗问是一介江南女子,出身于书香门第,家境贫寒,其父亲是一个贫寒的教书先生,年轻时候是一个怀才不遇的落第书生。
柳诗问的父亲当年考上进士,却意外落第,多年来一直过着清贫的生活,无奈之下,沦为一个当地小镇的教书先生。
落第事件给柳父的打击非常地严重,文人雄心青年壮志一下子全部都土崩瓦解,毫无所剩。于是,他消沉数日之后,果断放弃了进京再考,安安稳稳地选择在江南家乡小镇之上,做一个踏踏实实教书育人的教书先生。
面对那些学生那些孩子的时候,柳父感觉到自己是有价值的,当那些孩子用透着真诚纯真的眼神望着自己,一声声地喊着“先生先生”的时候,柳父才感受到他是被尊重着被需要着的。
柳诗问谈及父亲的考取落第之凡尘往事的时候,她的眼睛里面没有了之前的温婉光彩,完完全全是另外一种哀婉神伤的模样儿,看得北唐良骏很是心疼,甚至竟然心中不免“咯噔”一下,悸动了一下子。
“落第?”
北唐良骏关怀而好奇地望着柳诗问,情不自禁问了下去,北唐良骏总觉得,既然能教出这么极富才情的一个女儿,还为女儿起了“诗问”这样一个极富诗情才气的名字,那柳诗问的父亲,又怎么可能是一介庸人呢?又怎么会落榜呢?
抱着十二万分的好奇之心,北唐良骏不觉地继续问道:
“柳姑娘,我看你举手投足十分端庄有礼,而且出口成章,一个柔弱女儿家不但琴艺了得,更是也下得一手的好棋,这并非简单的庸脂俗粉或者普通的大家闺秀能够具备的卓然才气,想必家父也并非庸人俗士吧……”
柳诗问自聪慧过于冰雪清灵,北唐良骏的疑惑,柳诗问一下子便听明白了:
“公子过奖了,诗问只是一般一介平凡女子,只是家父……诗问听母亲和街坊邻居们常说,家父当年也是挺拔俊朗意气风发,不但诗画成就斐然,出口成章吟得一口好诗,作得一手好画,山水墨色,皆在家父一手之下,倏尔成作,所见之人无不拍案叫绝。
而且,家父还精通音律,各种古琴琵琶还有柳笛青箫之琴瑟乐器之物,家父都能流畅自如吹拉弹奏一曲绝妙之音。诗问很小的时候,还偶尔听过家父弹奏过,听来真的就如同山涧泉水叮咚作响般,沁人心脾,夺人心弦。”
“真的吗?!”
北唐良骏闻柳诗问此言,瞬时间眼睛亮起来,倍感欣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