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诗问便让自己诗问阁中的奴才们不要叫她作“诗妃娘娘”,连姑姑便索性称呼柳诗问“姑娘”,倒也叫起来更加亲切些。
连姑姑一向都是比较反对柳诗问跟兰妃娘娘走太近的,连姑姑在宫中伺候后宫之中的女人们太久了,后宫女人互相争宠互相猜忌互相嫉妒互相陷害互相残杀的惯用伎俩和手段,像兰妃娘娘这样的一个野心勃勃的后宫妃子施展起来都是轻车熟路的,而连姑姑,也是用几十年锻造出来的一双火眼金睛,辨识得清清楚楚,一分一毫都不差。
因此,从一开始兰妃娘娘在后宫的小御花园当中巧遇正在赏花的柳诗问开始,连姑姑就对这个城府颇深的女人心存警惕之心。果然不出她所料,宫傲兰这个女人竟然一再地寻找理由和机会接近柳诗问,这样的不明动机,怕是只有柳诗问这样单纯善良的人才会那么相信她。
还有一个原因就是,柳诗问入宫时日太过短暂,并不了解宫傲兰这个女人的心机深重。
可是柳诗问却对这一切即将到来的阴谋全然无知,她甚至还奢望能够可以和后宫的嫔妃们一起和睦相处下去,也好让她深爱的男子北唐良骏安心于朝政,少一些操心。
柳诗问不以为意地一笑:“没事的,姑姑,你就不用去了,你这两天还感风寒了,你就在咱们诗问阁好生安歇吧,我没事儿的,你别担心。”
“可是,可是……兰妃娘娘她…………”
连姑姑还是很不踏实,怎么都不放心柳诗问一个人前去兰妃娘娘的兰坤宫去:
“姑娘,可是兰妃娘娘她确实不是好惹之人啊,老奴在宫中伺候后宫嫔妃主子多年,兰妃娘娘这样的人,城府极深,早前那么瞧不上姑娘,现在突然又这么接近姑娘,老奴是真的担心姑娘的安危啊……”
“哎呀,没事啊……姑姑,您就放心吧,我不过是去兰妃娘娘宫中走一趟,给她送去宁硕小公主的绣品就好了,也不会耽误太久的时间的。
再者说了,之前我初进宫的时候,后宫之中以兰妃为首,对诗问最瞧不上眼,皇上在诗问身上没少操心劳神,诗问一直心存愧疚。
现如今兰妃娘娘能够愿意接纳诗问,诗问若能与兰妃娘娘好生融洽相处,是再好不过了,如此一来皇上便不必再在诗问身上劳神操心这么多了。如果兰妃娘娘能诚心待我了,而我还不领情,那不是诗问不通情理不懂事吗?
诗问实在不想让皇上分心于朝政,更不想让皇上失望。所以,诗问还是必须去,姑姑,您就不要担心了,没事儿的啊,你身子这几日也不大好,经不得风吹,你就放心在诗问阁等我回来吧……”
柳诗问一番言说,坚持独自前往兰妃娘娘的兰坤宫,连姑姑拗不过柳诗问,便也就作罢,留在诗问阁等柳诗问回来。
而柳诗问,手里抱着给宁硕小公主赶制好的绣品,独自去到兰坤宫之后,兰坤宫却很反常地没有一个人通报,平日里门口站着的小太监也都不在。
“诶?今天是怎么回事?怎么没有人呢?人都去哪里了?”
柳诗问抱着绣品,若有迟疑地穿过前门庭院,只见兰坤宫前堂正门儿大开着。
“兰妃娘娘,诗问前来给宁硕小公主送绣品了。”
没人应声,空气里仿佛凝固了一般,丝毫没有动静。
“没有人在吧……可这样进去恐怕不大好吧?不然我改日再过来吧……”
柳诗问自己跟自己在心里嘀咕着,自言自语着。刚想转身迈脚离开兰坤宫,一晃眼之间,柳诗问远远地看到屋内地下正中央,一个小孩子玩的小绣球儿散落在地上。
“一定是宁硕小公主玩儿的小绣球吧,怎么掉在了地上了。”
柳诗问自言自语着,便踏步迈进屋里,轻轻地把地上的小绣球儿捡起来,又用手轻轻地掸了掸上面落上的几丝灰尘,还用嘴轻轻地吹了一吹,见小绣球儿干干净净的了,这才放心地四下看,寻觅着该把它放在哪里。
透过正厅往偏里的一道珠帘玄关,终于,柳诗问的目光落在了内屋里面的一个上好楠木做成的一个小摇篮床上。
“小摇篮?那是宁硕小公主的摇篮床吧……”
柳诗问一向喜爱小孩子,脚下不听使唤,便自顾自径直朝那不远处的婴儿床去了。
待她走近,不禁心中一阵唏嘘……
“天哪!多可爱的孩子!”
柔柔软软的弯弯长睫毛十分乖巧地闭合着,不时随着窗外吹进的微微秋风的温柔吹拂而偶尔翕动一下,乖巧惹人怜爱的样子,教人顿时心生无限喜爱怜惜之意。
一种母性之爱不禁由心中油然而生,柳诗问顿觉自己就像是在荒天漫沙的荒原之中突然见到了一丝绿原一般的欣喜,在深宫后院这种名利之地,怕是只有不谙世事的孩子,才会这样地纯净吧。